此時的我竟還未有想離開這夢的念頭,這自由是我想要的,這裡的一切我還未見夠,反而期盼着這夢別這麼早結束。
不知行了多久,累了,便尋了處青石,卸下包袱,靠了上去,望天,閒雲野鶴也不過如此吧!抱頭了而笑。
何時,漸漸閉上了疲倦的雙眼,倚着青石,聆聽着微風,緩緩睡着了。
過了多久,陽光開始傾斜,光亮不禁刺痛了眼,緩緩睜開時,一縷青絲拂過我的眼前。
漸漸模糊的視線清晰時,我看清了前方的人影,素裝青衣,手腕裹着青絲,是位女子,柳腰細眉,雙眸似水,卻帶着淡淡的冰冷,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語笑若嫣然,長髮直垂快及腰,青絲隨風舞動,發出清香。
"你是誰?"她見我緩緩醒來,輕聲道。
而剛清醒的我,竟被這一畫面定格,她好美,她是誰?
"喂!你在聽嗎?"少女伸出纖細的五指,在我眼前輕晃。
緩和片刻,才使我回過神來,我傻傻地摸了摸頭,半信半疑地問她:“你是仙女嗎?”
她不禁偷偷笑了笑,伸出玉指,調皮地指了指我,“嘿嘿,你這人真有趣的啊!是不是見漂亮的姑娘都叫仙女啊?”
聽此我搖了搖頭,不禁後退幾步,君子也,禮待也,近而無禮,所以退之,拂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但不知爲何不敢正眼望她,可能是怕自己出醜象吧。
“姑娘,那你是何人?”
她見我一位白衣書生,雖穿着寒酸,但也有文雅之氣,並未排擠我,嬉笑着問道:“那你猜猜!我是什麼人!”
她一副乖巧的模樣,讓我不禁呆愣,回過神來,苦笑道:“嘿嘿,姑娘,你這不是難爲我嗎?”
她撩起衣袖,輕輕一笑:“我啊!是這裡......”她說話有些遲疑。
“是住這裡的!”
她的話語中,我也發現了奇怪之處,但並未在此追問。
“我也是初來此地,想在此定居!以後我們還會見面吧!”我竟一時沒忍住,就問下了這個問題。
但她笑着點了點頭,當她擡頭望了望天色,此時,竟已落霞與孤鶩齊飛。
清秀的臉上多了一絲焦急,匆匆與我揮手道別,我還未留下她的名字,她已消失在那樹林之間,
不知這麼,我們就便這樣相識了,還在我未清醒之時。
.....
夜晚,我徘徊着,踟躕着這樣,心中只有這一個疑問,那便是我們還能再見嗎?你不會忘記我吧!難道又是前世百次回眸換來的一次擦肩嗎?不,她會來,我們還會再見。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嗎?她真的會來嗎?
次日,她來了,我們又這次恰似偶然,而並非偶然的相遇,足以改變我和她,我認識了她,真正地認識了她,就進了她,她名爲小妮,輕輕喚起這名字,不知不覺中順口而好聽。
不知不覺中,她就伴我遊遍了整個樑地,而我則選着了一出幽靜的茅草屋,就此定居,起居作食,都已無礙。
但漸漸的,我那顆嚮往自由,希望飄蕩江湖的心就此落下,反而愛上了這裡,好像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吧!功名利祿一直不是我所求,既然不能浪跡天涯,我也願在這小竹屋裡守候着你每天的到來!
..........
“哈哈!尾生,尾生!”院中有人叫道。
語句中透露着欣喜,我一猜便是她。
聽此,我便放下手中的筆,匆匆向門外走去,初見她事,她一件素衣,舉止從容,冰冷的眼色中透着那不可近人的氣息,宛如冰山美人,而近日,她也穿着素衣,長髮被紮起,那淺淺的一笑,然如曇花一現,她今日不禁美,反而顯得一些可愛!
“呵呵!今日什麼讓你這麼開心啊!”
她邁着輕盈的步伐,走來,似蹦,似條,跑到我身旁。
“今天,我來是想和你學習詩經!”說着她撩起手中青絲,像個小丫頭。
我聽此,微微一笑:“嘿嘿!那可要看你是否有天賦了哦!”
她這麼一說,也聽出了其中的嘲弄,巧嘴便說:“你......哼!”
“呵呵!我是逗你玩的,進來吧!”見她這幅模樣,我哪敢拒絕她的一切要求,即使想,也難以說出口的。
.......
就這樣,我們唱笑溪水之間,誦詩明月之間,一首蒹葭讀出了你我的另一番滋味。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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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你我對曰,時間的概念一進單薄,轉眼春秋,你我已難一分開。
但純真的愛情有那是怎麼容易得來,你爲與我在一起,瞞着家中,當紙包不住火的時候,你才告訴我了一切,你本是一位有着身份人家的金枝,卻未嫌棄我這等窮書生,揹着父母,想要和我再一起。
那日,你哭了,在我懷裡痛苦,而我也心碎了,只怪自己無能,不能娶你,自怪自己沒本事,不能讓你的父母接受,我未流淚,因爲我也知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有着責任,守護你我的愛情,在哪日我又做了一個決定,我將回去,家中還留有一些土地可以變賣,湊集聘禮,到時再來之日,我便光明正大地來迎娶你,你笑了,笑魘如花。
最後我們相約城外的藍橋,我一定會回來,但在走時,我還想再見你一面,這不是分別,因爲很快就能再次相逢,只是我想再見見你,畢竟將有幾日不見你,我還想微微你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它將提醒我早日過來。
何時,我已經忘了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你改變了我,讓我不想在離開這,可能是因爲我愛上了你,已經難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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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來到了我們經常相約的藍橋,我們曾在這藍橋相伴,或徘徊,或在橋下戲水。
這附有山有水,景色優美,流水潺潺,溪水清澈,水中魚兒穿梭,溪水映着遠山,那裡還有着岸旁的綠樹和兩個相互依偎的人兒……
我按約定,在橋下等你,於是我便卸下行李,在此久坐,看着對岸,期待着你的身影,因爲你會來的!
不知等了多久,但我並未不賴煩,而是擔憂,你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但我不能離開這,因爲我走了,你就有可能見不到我了。
當有幾點雨打在我的臉上,下雨了,我不禁爲這天氣一驚,雨由疏變密,一會兒瓢潑似的,雨點砸得溪水叮咚直響,苦笑着六月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突然間,烏雲密佈,狂風怒吼,雷鳴電閃,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我見衣服溼了一半,便很快躲地到橋洞之中。他暗自慶幸,幸好小妮沒來。雨下了半個時辰,溪水暴漲。沒膝的小溪,現在齊胸了。平日裡,平靜緩流的河水,現卻狂躁地咆哮。
不竟嘆息道:“這雨可真大啊!”,而此時的我,臉色都已蒼白,我不願去想你不會來,只是呆呆的看着上漲的河水,心中嘀咕着“再等等吧!再等等,走了她就錯過我了!”。
時間慢慢消磨,我開始有些站不住,地變得溼滑,於是便兩隻手緊緊環抱着橋墩柱子。
可水卻顯得冰冷無情,不久,我就已經完全泡在水裡,仰着頭,在水面和橋面的縫隙裡艱難地呼吸。一條蛇被水衝下來了,盤着柱子,對我吐着信子。我不怕,他想,雨肯定會停的,雨停了,小妮就會來的……
但我很傻,這時候都不願意醒來,心中祈禱着上天,如果這時夢,這時別讓我醒來,我還想見她最後一面,她還在等着我,當冰冷麻木了全身,我都未有絲毫懼怕,我還在等你!就在這!
最終我無力了!我還抱着那橋墩,但卻睡過去了,一睡便是一世,我等你等了一世,你爲何不來呢?
.........
當我再次緩緩睜開雙眼,我竟躺在課桌之上,我大驚,我原來睡着了嗎?緩緩擡頭,看着老師敘述着書本,同學們都被他的語句吸引力,並未有人在意過我,我睡着了,那只是南柯一夢,你終究是我幻想出來的!
“同學們,你們知道小妮,最後來沒來嗎?”已白髮的老師,挺着彎曲的身板,緩緩說道。
“不知道!”
老師輕輕一笑:“呵呵!小妮還是來了。她啊!因爲私奔計劃泄露,被父母禁錮家中,不得脫身。後伺機趁夜逃出家門。”
一聽我又打起了精神,她真的來了嗎?
“.....小妮冒雨來到城外橋邊,此時洪水已漸漸退去。小妮看到緊抱橋墩柱子而死的尾生,悲慟欲絕。她抱着尾生的遺體號啕大哭。當淚水滴在尾生的手上。尾生的手鬆開了,像一棵大樹被鋸過,尾生轟然倒下,小溪裡綻開一朵碩大的水花。”
老師說着,臉色也便了,心中有什麼被觸動了“最後啊......小妮悲痛欲絕,也跳河自殺了。”
當他最後一句說出之時,我的眼角一溼潤了,靈魂猛然一震,可笑道:“傻丫頭!”
我愛她,我信她,儘管是夢,她的一舉一動早就深深印在了我的心中,我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件淡綠素衣,但笑魘如花,那淡淡薄荷香!
(我在水中等你
水深及膝
淹腹
一寸寸漫至喉嚨
浮在河面上的兩隻眼睛
仍炯炯然
望向一條青石小徑
兩耳傾聽裙帶撫過薊草的窸窣
日日
月月
千百次升降於我脹大的體內
石柱上蒼苔歷歷
臂上長滿了牡蠣
發,在激流中盤纏如一窩水蛇
緊抱橋墩
我在千尋之下等你
水來
我在水中等你
火來
我在灰燼中等你
——選自洛夫詩集《葬我於雪》)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