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聞這一遭不是先往百花谷取寶,面上自然有些不悅,好在她這一月來受《內景元宗》正宗心法洗煉,氣質已有些改變。何況二雲觀上都是正人,日夜受其浮雲子師徒淘制,紅蓮一月來火性也大爲收斂。要知浮雲子在衆雲中道法本領雖居末流,但一身氣質中正和平,縱有些詼諧卻又極容易爲人親近。且他數十年江湖行走苦熬,遇人待物經驗豐物之極,自有其精擅過人之處,不然也不得位居雲龍之列。
一時上紅蓮皺了皺眉頭終是沒再多言語,張入雲見之欣慰,又爲多日不曾鬆動筋骨,靜極思動,當時笑對紅蓮二人道:“我多日不曾施展筋骨有些睏乏,紅蓮百草!這前去西地還有千里路程,我三人盡意與空中急馳,看誰的腳力最快如何?”百草二人都是初出茅廬,又是山野慣了的,聞聲哪有不欣喜同意的道理,當時連連點頭,卻不妨張入雲見二人首肯,已趁其不備,一聲怪嘯臨空打了個筋斗,就聽空中傳來笑聲人影一虛已是拖動着青芒走了!
百草紅蓮見兄長耍詐先行一步,且身影轉眼就只剩一個小點子,紛紛嬌聲喝罵,遂也化了紅雲,白虹隨後趕來。百草身形細小,飛渡長空時只一點光影還不現眼,可紅蓮只一起身便是紅雲翻滾,如萬馬奔嘯,這還是她此次只爲趕路不似上一番擒鷗鷺子那般盡意施展,可就只如此,少女身後也是裹了足有十丈寬窄的排雲,行動間驚雷隱蘊,極是觸目駭人。當先的張入雲聞得身後奔雷,回首一看氣勢也是吐了吐舌頭,再一回首,又覺百感交集,他三人今日這般明目張膽的與天際奔走,必爲修道參玄,靈山妖異看在眼裡,可如今自己三人一身盡皆本領,不比當年弱勢,又哪裡有人物敢來招惹自己!
三人你追我趕直飛了一個時辰,這才分出來高低,當下你終是紅蓮功高衆人一籌,時間一長已是過張入雲,將二人甩在身後,張入雲雖未盡全力,但自知若以飛行而論,自己至多隻能與紅蓮交個平手,長日子裡怕還趕不上他。至於百草卻比自己還要稍遜一些,但他這位兄長多時看望,又見百草總是隻離得自己身後十餘丈距離,並不見落後多少,知道這位義弟也是未盡全力,一直以來都被真正實力隱藏起來,如此看來有他在紅蓮身邊真可讓自己省心不少。待少年人尋看地頭,見離目的地甚近,連忙作嘯喚紅蓮駐身等自己與百草並肩而行,以免失禮於主人家。紅蓮爭勝心切,自將兄弟二人拋在身後,好不得意,聞兄長呼喚還有些不盡興,直又盡意飛了老遠,這才收勢將雲頭按落。自此三人並了一道,徑往西方而行。
因是五月初夏天氣,張入雲三人飛縱晴空下,但見陽光明媚,萬木蔥蘢,四野如碧,三人越往前飛越得山林錦秀,真一處好所在。紅蓮和百草往日太陰山故居,一年中三季都得披霜帶雪,只盛夏時分才得見綠色,此刻飛縱在此錦林秀水之間,心頭歡躍,好不快活。正在二人於風中自在,卻見遠處忽得空中縱起千百個墨點,也是飛縱絕速,於空中盤旋勁舞,好似電光流水一般。
紅蓮身爲靈異,只一觸眼便得心喜,一個振身便疾往前縱去。百草見狀怕她生事,趕忙也從後攆上。唯張入雲目光敏銳,當時已查得來物,不想一年不見竟繁衍了這許多,連忙也快步上前,只是纔剛起身,便見對面一道青光一縱即隱,倒教少年人皺起了眉頭。
再說三人勢快,轉眼便已置身當地,對面羣鳥此刻也早驚覺來人,只是怕對方與自己不利,當時便排了陣勢以做應防。可待定睛看處,來的一面三人裡還有張入雲,頓時去了敵意,當中僅有的三隻赤羽其中一個更是一聲怪叫,振翅朝着主人飛去。紅蓮不知它是張入雲收伏的哀勞鴉,以爲於已不利,又是雙方都得火性相沖,當時振掌便要將其制服,幸虧張入雲眼肯手快,搶先一步將她攔下,這才又招了那被豔娘起了名字叫“龍牙”的火鴉道:“一年不見,你也做了首領了!齊前輩近來可好?還有你三位兄長呢?還在前輩座下司爐嗎?”
說着取眼望了一下龍牙身後,見另二尾赤羽比它還要細小,顯是這一年內才化的羽毛,而再看龍牙,卻比一年前健壯了許多,頭頂紅冠越發明顯,身後翎羽末端也隱隱顯了七彩,知這一羣鳥兒在樂長老人門一年多來多有長進,一年裡休養,元氣已恢復不少。正待良言安慰,不料就見得遠處玉母峰上又多了一道白影,飛行絕跡,快比仙劍,眨眼便到的三人面前,只將兄弟三人驚了一跳,再把眼細看時,原來卻是白猿,未待張入雲開口,老猿已是拜倒在雲頭開聲說道:“小畜迎駕來遲,萬請主人恕罪!”這猴子倒真機靈,當時拜完張入雲,卻是移動身形將個百草紅蓮也一同拜了,倒先叫二人有些不好意思。
張入雲見才只一年不見,白猿竟能開動人語,驚歎之下也爲其歡喜道:“什麼小畜不小畜的!不想你一年多功夫,竟能開口說話,倒真是可喜可賀!”
白猿聞主人誇獎,也不起身又施一禮方回道:“不敢勞動主人賀喜!只爲屬下一年多爲齊真人採藥奔忙,真人見我辛苦略有微勞,於年前賜了屬下靈丹一枚,才得化了橫骨開了人聲,如此都仗主人當年救贖,纔有小畜今日!”說完欲再拜,卻早被張入雲出指點動將其扶起。可就如此白猿也只一身如披了銀霜一般的長毛略有滑動,便將主人指勁消化,又施了一禮,這才立起身來。紅蓮和百草都得靈異中的能者,見白猿露了這一手,便知它本領實在不小,當時聚攏了過來,只是那白猿雖是一年中精進,卻也知道紅蓮是個凶煞,不敢招惹挨近,見狀已略移動腳步,竟不被人查覺的退了一尺。
張入雲見它一年功夫,除兩眼金睛,一身披毛,可舉止行動卻都已作了人態,不似年前還是山猿一隻,知這老猿不比別個,一身功行底子打的極牢,今得在樂長老人門下服役,縱只一年功夫,必得了好些請教,度起功行,只怕再有個一番洗煉便可脫胎換骨,位列仙班了。少年人心裡這般做想,口中也與老猿請教起樂長老人的近況。
就聞白猿道:“稟主人,今晨時齊真人曾命小畜在玉母峰外靜候,有道主人今天午時必至,可沒想到主人卻早到了兩個時辰,若不是……。”說到這裡,老猿卻打了個哆嗦,才又猶豫着道:“若不是豔娘娘提醒,小畜還在後山置辦果品,不得前來呢!”
張入雲見老猿精鬼,也知避諱自己與豔娘一事,當時也不由自主尷尬起來,如此反引得紅蓮百草二人覓得些跡像,紛紛把眼看了過來。見二人雙目精光火辣辣的打在自己臉上,少年人也不禁變了紅臉,當下只隨口遮攔命白猿帶路,又與其說道:“你不要以什麼小畜自省,即然開了人聲便該起個人名!齊前輩可與你賜了名姓了嗎?”
老猿聞聲恭敬道:“回稟主人,真人他老人家只爲屬下是主人座下,有道不便越禮,要主人賜名纔可以呢!”
張入雲笑道:“這是齊前輩擡舉我呢!無妨!你是數百年精化的老猿,論年紀比我長了不知多少,今得天地靈氣,即能開口人言,便該自在行事,自己的名字當然自己取了才趁心意,何須分什麼尊卑長幼,行這點撓人煩惱的俗徑!”無如白猿聞聲連連搖首,當時連急打比劃只作不能夠。張入雲知這老猿精靈又有些酸氣,見狀也不再與它爭辯,只道:“即如此,且待豔娘爲了主持一個名姓吧!我肚裡沒多少墨水,還是豔娘作主比我來的妥當。”老猿聞得要求告豔娘,知道厲害,當時便不作聲。張入雲見它一年過後還是十分畏懼這位女主人,不由也是一笑。
一行人並那空中神鳥都是腳程迅速,說話間便已飛縱數十里,行至玉母峰前,張入雲遁了後輩禮數,於半山腰上落下,步行上得峰上老人行居。行的半途便見清弦于山道顯身,當時遇見連忙做一處親近,清弦見張入雲一年不見,一身氣質只如換了一個人,只讚不絕口道:“張師兄一年功夫便得這般進益,真是叫小弟羨慕不已,你來的正好,師傅他老人三天前纔剛起爐出關,如今煉得一爐丹藥合該師兄有份,只是這一回來可得多住幾日,自師兄上年遠走,小弟這一年來於拳腳功夫上有好多不得解之處,趁這一回,師兄可得一總教我!”
張入雲見清弦一年時光過後,還是如先時一般酷愛拳腳功夫,偏放着樂長老人一身絕學不太上心,真是連自己看了也叫無可奈何。只是聞他言道真人煉丹自己也有份,卻又覺奇怪,正想要開口問詢,見一旁白猿臉色有些古怪,這才若有所悟,垂首沉吟,面上終是露出一絲喜色。清弦性直,哪能料到張入雲心中所想,爲急於讓眼前人見過師長好教自己功夫,卻拖了他直往峰上疾行。
待衆人進了醫王行院,穿過前院,繞過正堂,就見後院花園上,老真人正坐在草地石桌前,圍了茶爐烹茶自飲。張入雲多是不見老前輩,此刻見樂長老人花下靜坐,悠然自得,一如往常閒怡,心生尊敬,忙上前恭身施禮拜見。老人見張入雲倨禮,忙笑道:“張師侄不用如此多禮,快快請起,一年不見進步如許,當真叫人刮目相看,只是你這一番造就,實在太過行險激進,日後可要好好化斂,小心謹慎,不要大意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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