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尿褲子大笑：“龍歸印上，正益其彰。來來來，再滅了這老王八，且好趕往下一處！”
說着朝向遠處一指。
嘩啦……
碎斷的木屑瓦礫亂起飛揚，化做巨龜模樣的老僧急急遁成一道金光，直往遠方逃去。
方纔，他捏指喝咒殿化靈龍，本想一舉滅殺林季兩人。
卻不料如此破天神物仍被降服，匆忙之下縮身匿氣隨着斷裂門窗藏在碎屑下方，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躲避一時，怎知早被尿褲子一眼識破。
“去！”
“與他同境而出的遮天大聖自是不肯相讓，兩人在海面上大戰一場後，遮天大聖重傷逃走。蘭庭險勝，卻也傷的不輕，聚起最後餘力隔海一擊，想要震懾妖國不敢妄動。”
“在她離去當晚，趙一鶴似是心有靈犀，竟又匆匆趕來，卻是有緣無分，未能見上最後一面。眼見着肉身焚盡化作一縷青煙徐徐向天，趙一鶴默然無聲淚如雨下，當下要了紙筆，以血做畫。”
“剛出佛關，就聽人報說，南海妖國想要趁機作亂，揮兵中原。於是，蘭庭匆匆折返向南，想要一舉蕩滅妖國，永世安平。”
“趙一鶴在桃林中苦守百日後，突然長嘆一聲，咳血而歸！”
“還真是癡情！”尿褲子微微晃了晃頭，一步踏出大門，遙遙直往上去，隨口說道：“此事說來久長，真要算起來，怕有一千年了……” “那時，蘭庭自西土歸來，帶回九尊菩薩身。可因佛關尚在，肉身可渡，魂魄難容。於是，就借融魂之法，一併帶回了九個小童兒。本想教習這九個小童習學浩然之氣，從而自解諸魂。可半路卻出了個岔頭兒……”
“可蘭庭這一劍，雖是一舉鎮住妖國。可在餘力不濟之下，藏在那九個童子體內的法相之魂也紛紛逃出。這其中，就有你當初剛登金頂山時所遇見的小女童，那是紅顏白骨佛的九世輪迴之身。再後來，你在京州遇到的不動明王也是如此。”
林季揚手一揮，青光如電飛襲而去。
林季收起江山扇，轉向尿褲子道：“大師兄，此間事了，那下一處，該往晨露還是赤霞？”
此時，已在西土，定不所負。
“淪在災民之中隨衆遷移，父母早亡的趙一鶴與容身阿嘉那倫的女童年紀彷彿，一路相依爲命，甚爲交好。那日，秦軍與另一股勢力好番惡戰，兩人在亂軍奔殺中走散。”
“並不知他名姓。”林季回道：“那時，我最後見他是在秦家寶庫，託我之後，念念幾句化煙而散，就此歸天，內中詳情也不細知。”
那老龜猛一個栽晃，落下身來。
“隨後，親自趕來犒賞三軍的秦燁，無意中發現了趙一鶴的修行之姿，於是引他入門，教他行法之道。趙一鶴與天爲諾，至死爲秦。”
“大慧菩薩？”尿褲子楞了下，轉頭問道：“你是說……阿嘉那倫？”
“想必，這託你轉交之物，便是此卷吧！”
“那趙一鶴雖有修行之姿，可卻心懷大善之心，隨了秦家多年，別說沾有人命，甚而都未曾傷過一人！秦燁也是無奈，只好令他看守秦家寶庫。”
“再然後，阿嘉那倫聰慧異常，竟以浩然悟佛韻，道成、羅漢同日成，一步登上金光頂。”
“這阿嘉那倫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那時她在浩然之氣的催使之下，魂不歸一，失了記憶。”
那時，在飛雲宗後山，秦家秘室之中，受那看守寶物的無名老者付託，若有一日前往西土時，要親手把畫卷交給大慧阿嘉那倫菩薩。
“可這一劍卻不偏不斜，正好劈穿妖宮，當場斬了麒麟王。妖國上下愕然大驚，隨後爲奪皇位，亂成一團，哪有餘力再圖九州？”
別看尿褲子大師兄僅有七八歲，又是從未出過金頂山，卻好似對西土景象瞭若指掌，如同舊地重遊一般。果然，此事也同樣知曉。
……
“正是早年離散的阿嘉那倫。”
剛要起身再逃，卻見眼前雲霧繚繞一片迷濛，再往遠處，山影迭錯，江河濤流，也不知又是何方所在。
當！
青光落下，金影乍破。
正自迷茫間，就聽半空有聲，字字如雷道：“孽障，且先鎖你於此，好生思悟善惡，待有他日將功補過！”
“又過許多年，趙一鶴八雷入道，已成秦家屈指可數的頂級戰力。可仍舊不肯傷人，更是不屑落爲死士。那時，秦家得知龍國異動，知我金頂山正爲此人，秦燁便寫了封密信予來告知，實在抽不出人手，就命趙一鶴來送。剛一走進桃花林，迎面見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女。”
一聽妖尼兩字，林季突而想起一事，躍步近前道：“師兄，可曾知曉大慧菩薩又在何處？”
“想必，那託你之人是趙一鶴吧？”
“先去拾掇了那羣妖尼再說！”尿褲子說着，大袖一蕩飄然而起。
話聲一落，煙雨瀟瀟垂幕而下，自遠處山頭隱隱飛出一縷身影來……
“正是。”林季回道：“我曾受人之託，有一畫卷交他手上。”
“趙一鶴苦苦相思，終於再見佳人。自是歡喜不已，可此時的阿嘉那倫早已佛心醒悟，憶起前世，哪還能與他比翼連枝？”
“又過數年，道成巔峰羅漢大成，可化九境菩薩一虛天。她經了九世輪迴，便嘗人間苦難，一時慧眼大開，誓發弘願，以佛渡世。與家世暢談一夜後，捨去肉身，魂歸西土。自此名爲大慧菩薩。”
“金頂山、太一門、道陣宗、明光府等幾宗大派，早受蘭庭所託，但凡得遇九法相，盡收其下。阿嘉那倫剛被領入山門不久——這一代中，她是第一個走進桃花林的，那時閒雲、野鶴還未入道，仍在日遊崖上冥思苦想。”
“阿嘉那倫見他終於離去，也落下一行清淚，長聲嘆息！”
林季聽聞此處，不由心中暗歎。
未想，這其間還有如此故事！
“如今，由你交轉畫卷，一併了結西土佛國。這，也是緣數。”尿褲子說道：“她如今，應在無了湖畔。過了赤霞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