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遠雖然心領神會子立的廚藝,但是他還是很好奇子立做飯炒菜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場面,然而吃過麪條之後,等了很久也不見他行動。
子立只是把麪條鍋拿到衛生間沖洗乾淨,出來就坐在牀上玩起了手機,過了一會兒突然起身道:“我們出去吧。”
“不是要做飯嗎?”
“現在才幾點啊,他們也沒有這麼早回來吃飯。”
“那我們是要去哪?”
“華萊士。”
哲遠不置可否,因爲漢堡店他很少去,漢堡店對於他的概念就是消費,而消費在他看來就是一種罪過。他在花錢上是能省則省,所以也放棄了很多享受。這時候在他心裡其實是犯難的,不過也只是默默地跟着子立下樓,心裡有了一絲不自在。
華萊士在出巷口不遠的地方,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從前哲遠要是經過這樣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往裡一瞅,就算心裡再向往進去也會在最終被自己攔在門外,但是跟子立一起就不是說能徘徊在外然後走開了,那樣就太奇怪了。
所有的漢堡店都大同小異,櫃檯上方貼着色彩誘人的食物單子,各種套餐組合在吸引着顧客下單,後邊在加工,前臺在服務,這時服務員及時地遞上菜單,子立接過菜單看了看。
“我要一份這個。”子立要了一個漢堡和一杯飲料的套餐。
“要橙汁還是可樂。”
“橙汁。”子立點完了把單子遞給哲遠:“你點什麼?”
“跟你一樣吧。”
“那你要什麼飲料?”
“可樂。”
子立付了錢,哲遠內心一直掙扎着,想說我自己付吧,但是終究還是沒說出來,也就讓子立請客了。服務員給了號牌,兩人找了位置坐下。
有一個地方熟悉哲遠的人應該都會注意到,就是他很少來這些地方,對那品種繁多的食物完全沒有概念,難以選擇,他往往會跟一起去的人選相同的東西,很少有不一樣的想法。而當他一個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的時候,他就會選擇自己第一次買的那種了,所以,他每次去自己熟悉的那家奶茶店點的都是薄荷奶綠。
“平常沒事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裡,隨便點個東西,坐着,有空調有網絡。”
“我一般不來這種地方。”哲遠連上了無線,但是翻了翻手機發現有網絡也沒什麼用。
子立一坐下就玩起了手機,看他的架勢沒有半天是不會走的,哲遠就問:“你一般會待多久?”
“我啊?最長的時候就是一整個下午在這裡啊。”
哲遠心想,要是自己的話,吃完東西再坐一會就該坐不住了,他還是喜歡去江濱走一走,坐也就坐在江邊,只有那裡才能夠讓它待上半天這麼長的時間。
是啊,哲遠對於縣城的生活太陌生了,也太格格不入了,雖然來到桐城快要三年的時間了,但是他所有的軌跡都很邊緣化,沒有融入到縣城的生活模式中,他的影子裡,鄉村的氣息是很重的,他最親近的生活是大自然,縣城的這種現代化對於他來說是有着很深的隔膜的,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克服的地方,但是無奈,他還是願意遠離這樣的環境,在那邊緣去獨來獨往。
不久兩人的套餐就端上來了,看着托盤上的漢堡,哲遠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漢堡的情景。
那時候哲遠還在上小學,也十歲出頭了,每年一到放假就愛去阿姨家過,表哥也常常帶他到處玩,他們偶爾會去舅舅家住幾天。
那次去的時候表姐在家,晚上睡覺之前表姐給他們一人買回來一個牛肉堡,哲遠吃得可香了,也吃得很快,意猶未盡。
他記得表姐說明天再給買的,所以心裡十分期待。但是直到第二天他和表哥要坐車離開舅舅家的時候表姐都沒顧上,然後他就一直捨不得走,很希望能再吃上漢堡啊。
他的小心思被表哥發現了,他連忙否認,坐上車走了。
今天已經成年的他,還對過去的事印象深刻,他也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在花錢上面都很摳,所以很多東西沒接觸過,很多食物沒吃過,也可能是自己太過節儉了,一直到現在也都還是這樣,只是多少有在改變一點。
究其原因,造成哲遠這樣的習慣的原因還是他太知道錢有多麼可貴了,他知道把錢省下來在別的地方能用得更有價值。慢慢地生活條件改善了,他也慢慢地開始接受原來的模式之外的生活,所以在這麼大的時候,他還能體會到很多的第一次,還能有那麼多的新鮮感,他開始走出自己原來封閉的圈子了。
這個過程對於哲遠來說是很難的,但他沒有原來那麼排斥了,而是努力地去接受。
漢堡很快就吃完了,可樂也只剩下了冰塊,哲遠看着周圍的環境,找不回來第一次吃漢堡的那種感覺,漢堡還是很好吃,但是再也沒有那麼稀奇,更沒有那麼渴望了,他也終於明白,二十歲的時候買得起十歲的時候想要的東西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些許苦澀在其中。
所以當你不是完全沒有條件滿足自己的時候,不要對自己過於吝嗇,想吃漢堡的時候就去買一個吧。
哲遠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遇上了原來在九班的小鐘。
“你在這裡上班啊。”
“是啊。”
“多長時間了?”
“一放假就過來了。”小鐘看了看後面說:“我得去忙了。”
看得出來,他也已經很熟悉這裡的工作了。
哲遠想到自己在鑫麥的表現,知道自己還是做得很不夠的,對於新環境的適應能力有兩種層次,他能做到適應基本的生活,但是卻很難做到輕鬆地應對。
任重而道遠,他告訴自己要多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