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深山靈地,或是洞天福地,總歸不是一個小小的山村能夠擁有的。
而就算是小悟空的修爲沒有突破,楚烈和兮雅也已經無法在這裡呆多久時間——他們來到這個地方已經足足過去了四年的春秋歲月,在這四年之中,曾經的小屁孩已經長大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當年與楚烈兮雅看起來模樣同齡的青年男女,孩子都已經入了學堂,可無論是楚烈,還是說兮雅,容貌卻都沒有半點改變,依舊一如當年。
楚烈還好,看上去起碼算是二十出頭,可兮雅過去了四年,還是一副十六七少女的樣子,村子裡面已經有關於他們二人的流言四起,若是再呆下去,指不定會出現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與其到時候鬧得不歡而散,不如在諸多事情發生之前提前離開,也給自己留下一個回想起來依舊能會心一笑的美好記憶。
“差不多了,兮雅。”
楚烈看着靠在門前,怔然走神的兮雅,抿了抿脣,開口道:
“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就這麼走了啊……”
少女輕輕嘆息了一聲,目光再次從這房屋裡面的每一處角落裡掃過,笑笑道:“真的很難想象啊,楚烈。”
“我們兩個人在這裡竟然住了足足四年時間,上千個日日夜夜,就像是尋常的人類夫妻一樣。”
“以後恐怕就真的沒有這麼美好的日子了吧……”
楚烈緩步走上前去,和兮雅並肩看着這間充滿了他們生活氣息的房屋,伸手握住少女的手掌,輕輕笑道:
“怎麼會,悟空已經開始破竅,以他的天資只需要再過數年時間就能夠突破這一階段,到時候就可以點開他的宿世記憶,那個時候我便不再管他,我只和你在一起,我們還回這個潘石村裡面,用法術融入這個凡間。”
“等到那個時候,我會一直一直陪着你。”
直到我離開那個世界。
兮雅的身子微微震顫了下,擡眸看着楚烈,後者雙目溫和,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又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掌,一抹殷紅不自覺地浮現在了少女的臉龐,用力甩開楚烈的手掌,嬌哼道:“多少歲的人了,還一直一直陪着你?”
“肉麻不肉麻!走了走了!”
楚烈看着少女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出聲,而背對着他的少女臉上的微笑卻逐漸消退,金色的眸子落在了前面東張西望的小悟空身上,浮現出了些許落寞之色:
“一直一直……陪着我嗎……”
一行三人,沒有和任何人告別,也沒有留下任何的消息,就像是尋常去臨近鎮子上趕個市集買些東西一樣,路上還和放牛的張叔打了個招呼,便消失在了這座寧靜的鄉村之中,並且,再也不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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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村少了一家三口的居民,而在東方臨海的一處高山之上卻又多了一個小小的院落,這裡本是山精海怪所鍾愛之處,但是自從這一日開始,那些往日裡嗜血食人的怪物卻再也不曾出現過,附近的宗派因而動心,曾經想要將這座靈氣不俗的高峰納入門派掌握,爲此甚至還不惜召集了全部的弟子回山,一時間鬧得紛紛揚揚。
整個天下都在看着這件事情的走向,而在那一方宗派之後,還有更大的道宗在虎視眈眈,無主靈山,那可以足以蘊養出一個大派根基的寶地,天底下的修行者,哪個不想要,但是這件事情最終的結局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匯聚了近千修行弟子在前,狼獾之輩虎視眈眈於後,前一日還直欲要將那座靈山吞入腹中,可是卻在一夜之間又都退避百里,甚至於邪道高手更是死了個七七八八,氣焰大不如前。
天下譁然,這座不知名的靈山一時間幾成禁忌,天下間無人敢談,卻又忍不住將目光和注意力放在這靈山之上。
坊間不知何時隱隱有了這麼一個說法——就在當日諸派高人爲了事後分割這靈山靈脈的歸屬而爭吵不休的時候,有一個穿着藏青色長衫,兩鬢斑白的年輕人緩步進了大殿之中,然後隨意招手,只折了一條柳枝,以此爲劍,只一劍便敗盡了全天下的各派高人,然後咳嗽着舉了舉手中連鞘長劍,含笑道了一句:
“可願意一睹鋒芒?!”
當年各派高人,無論是佛門大德,還是道門劍仙,全部噤若寒蟬,看着那一身藏青長衫的青年人一邊劇烈咳嗽着,一邊如一個尋常凡人一般緩步下了山,漫山的持劍弟子,每一個都能夠力敵千軍,每一個都心高氣傲,卻在此人面前連劍都握不穩當,諸多仙劍寶器丁零當啷如凡鐵般墜了一路,此山後世因而得名,喚作解劍崖。
如此對於各派高人幾近於污衊之言,那些往日裡將聲名看得比命都重的修行者們卻都三緘其口,默然不言,這種沉默的態度究竟代表着什麼不言而喻,求劍之人一時間絡繹不絕,自天下各處蜂擁而至。
其中有白首老翁一生向劍,也有少年英才不愛美人愛青峰,每一個都稱得上誠於劍道,在此山之外修築木屋茅舍,畢恭畢敬地守候着,期望能夠有一天得見仙人真容,問鼎劍道精要,但是時間不緊不慢地流淌而去,有人繼續慕名而來,也有人失望而去,但是卻始終沒有一人能夠得遇仙緣,只是傳言曾有人見有絕色少女遁光而行,亦曾多次見到過一名黑衣青年手持長棍,踏浪而行,掌中鐵棍隨意舞動便已經是翻江倒海,掀起了萬頃碧波。
而這時間自此一去,便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年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