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冷笑道:“曹大人所言極是,張大人,我倒要問你了,曹大人在任上並無大錯,你爲何總是不放過他呀?若是段大人任了刑部右侍郎,那你打算將曹大人置於何地?”
張子麟答道:“曹大人經常無故延誤公事,在位以來刑部積案如山,既然曹大人無心在刑部做事,又何必賴着不走?皇上,我要彈劾曹瑄怠慢公務,結交內官,收受賄賂,請皇上聖裁。”
“臣附議!”都察院與六科的人出來無數,紛紛彈劾曹瑄,曹瑄招架不住,目光乞憐地向張銳望去,張銳眉頭一皺,說道:“皇上,照我看曹大人縱有小過,也絕對沒有大家說的這麼厲害,不如罰俸一個月以示懲戒便了。”
楊一清出列說道:“張公公此言差矣,曹大人所犯之錯決不能輕忽視之,罰俸一個月實在太輕,照我看不貶官爲民難以警戒旁人。”
衆言官紛紛附和,聲討之聲一波比一波高,正德想了想,說道:“既然諸位愛卿都覺得曹大人罪不可恕,那麼便將他交給大理寺查處吧,段愛卿,刑部右侍郎與錦衣衛都指揮使都是正三品的官,你屬意哪一個呀?”
段飛毫不猶豫地說道:“臣也不知該如何選擇爲好,臣還是謹遵皇上的安排好了。”
張子麟做最後的努力道:“段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要想清楚了,以你的才學,日後說不定會成爲宋慈、包拯一般的人物,名傳千古,入了錦衣衛,你就是自絕了前程啊!”
張子麟的話的確沒錯,在吏部還可以繼續混個尚書,然後繼續向內閣和三孤三公發起衝擊,生晉太傅死溢文正,成千古名臣,若是進了錦衣衛,幾乎就不再可能回外庭了,百年之後還有誰會記得你呢?
段飛毫不猶豫地答道:“多謝張大人的厚愛,段飛沒什麼抱負,只想做一個能替皇上分憂,對大明,對百姓有用的人而已,至於名傳千古更是想都沒想過,皇上,臣願接任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職!請皇上恩准!”
正德大喜,說道:“好,朕就任命你爲錦衣衛都指揮使,今後愛卿要恪職盡守,不要讓朕失望。”
段飛跪下謝恩,心中一陣狂喜,錦衣衛都指揮使啊,在大明朝幾乎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只要聖寵不減,今後將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做更多的事了。
大家見正德已作出決定,任免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是皇上自己的事,外庭不好做太多幹涉,他們只好承認事實。
正德心裡也很開心,說道:“諸位愛卿還有本奏麼?若是無本可奏,那便散朝了吧。”
吏部尚書王瓊走了出來,說道:“皇上,老臣突然想到一件事兒,當初錢寧爲錦衣衛使的時候,橫行不法,造成許多冤案,錦衣詔獄爲之爆滿,既然皇上任命段大人爲新任錦衣衛都指揮使,臣請皇上下旨請段大人以段大人的能力,定然能夠替皇上分憂,覈實冤案,讓詔獄一清,如此一來不僅能夠增加段大人的威望,天下百姓都會稱頌皇上恩德浩蕩。”
正德想也沒想地說道:“准奏,段愛卿,你上任之後先將這件事辦好吧。”
段飛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卻只能硬着頭皮說道:“臣遵旨。”
正德又問了一遍,這一回沒人出列再奏,正德遂道:“那便散朝了吧,段愛卿,你這就去錦衣衛接任吧,遇到什麼疑難之事隨時可到豹房或入宮來找我。”
段飛謝恩,正德走後百官才漸次離開,段飛隨在百官之中,不少官員湊近來恭喜他,也有不少對他敬而遠之的,各人的反應段飛暗暗記在心中,擡頭去找王守仁的時候,王守仁卻已經走得遠了。
段飛知道王守仁要與他保持距離,也就沒追上去,出了午門,只見王平、王佐帶着一批人正在等着他,早朝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這夥人見段飛出來,立刻圍上前來滿臉笑容地向段飛施禮恭賀。
段飛心中卻有些隱憂,他問道:“華明他們可是到積水潭去了?路家的人來過沒有?”
王佐答道:“大人放心,路家的人已經被我們打發走了,華明他們不知回來了沒有,大人現在是回府還是去衛衙?”
段飛說道:“先回朱府,錦衣衛那邊不忙接手,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謝師爺。”
大夥兒飛馳回朱府,在朱府門前,朱|德突然冒了出來,叫道:“段大人請了,朱某有話要與大人商議。”
段飛說道:“你跟我來。”
進了府,段飛和朱|德來到廳房之中,段飛剛坐下,朱|德已拜倒在他面前,哭喪着臉叫道:“段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
段飛詫異道:“誰要害你?皇上不是金口玉言保住你了麼?張公公現在丟了東廠,暫時也沒能力對付你吧?”
朱|德苦笑道:“段大人小看張公公了,且不說張公公在東廠裡勢力盤根錯節,絕不是這麼容易被人瓦解的,就算是錦衣衛裡,也有許多已經倒向了張公公的人,皇上雖然答應保我,但是張銳只要隨便派個人假裝強盜就能將我殺了,再說皇上只是隨口說說,過得幾天就再也不記得我了,到時候我若是死了,誰會爲我伸冤啊。”
段飛攤開手說道:“如此說來你求我又有什麼用呢?我也保不住你啊。”
朱|德說道:“只要大人願意保我,我便有活路了,大人,我願用這座宅子和兩個消息來換大人的承諾,大人以爲如何?”
段飛沉吟了一下,問道:“什麼消息?”
朱|德見他感興趣,越發神秘兮兮地說道:“是關於錦衣衛同知古騰收受賄賂,栽贓陷害令人全家死絕,還有北鎮撫司鎮撫樑亨,他掌詔獄期間犯人家屬只要不孝敬足夠的錢財,他便會讓手下施刑時下重手,不死皆殘,我這裡錄有他們行兇的詳細經過,請大人過目。”
段飛接過朱|德遞過來的薄薄冊子,翻開了一看,只見裡邊果然記載着許多古騰與樑亨的行兇事蹟,段飛微笑起來,說道:“這是你最近才新寫的吧?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