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裴宗林的話後,心裡“咯噔”一下,這樣一來安妮會死?!我一想到安妮最終是因我而死,我的心開始莫名的抽痛着。
表叔見我有所動搖,有些無奈的對我說道,“傻小子,你現在對她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只要這情蠱一解,你對她沒有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了!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你想想你自己這兩天遭的罪,這還僅僅只是個開始,如果今天不解了這情蠱,日久天長之後這東西和你的血脈相連,到時更加的難以去除了!”
這時一旁的裴宗林也一臉贊同的說道,“你表叔說的對,是這麼個理兒……現在去除這情蠱對於我來說是易如反掌,可等你把它養成氣候了,那可真是大羅神仙也難救嘍。”
我聽後點點頭,然後慢慢的坐回了病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其實撇開我對她有情的這一方面先不說,我們好歹也算是相識一場,我真的能忍心看着她這樣去死嗎?
雖然說這情蠱將我折磨的痛不欲生,可是如果今天我爲自己活命解了這情蠱,那日後又會不會同樣因爲安妮的死而自責一生呢?情蠱尚有解法,可是如果因爲她的死而心生的愧疚和自責卻是終生都無法解開的……
最終我緩緩的擡起頭看向所有人,發現除了裴宗林這老鬼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希望我能解了這蠱毒。我知道他們都是爲了我好,於是我對着他們淡然一笑說,“算了……這蠱毒我不解了。”
表叔聽了神色一暗,可卻似乎早猜到是這個結果了,見他無奈的搖搖頭對黎叔說,“我說不能告訴他吧,否則他肯定不解了!”
丁一的臉瞬間拉的老長,一句話沒說出去了。黎叔聽了臉色難看的轉頭對裴宗林說,“師叔,您老到底是想不想給這小子解啊!我之前不是囑咐過您,多餘的話什麼都別說嗎?”
裴宗林聽了老臉一沉說,“你小子懂個屁啊,我也是爲了這個後生好,別看他的命格孤寂,可卻是個用情至深的情種。你今天誆他解了身的情蠱,卻同時在他心裡種了永遠都無法解開的心蠱,那種對所愛之人的深深愧疚之情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的越發濃重……”
黎叔一臉不服氣的說道,“可進寶之所以會覺得自己喜歡那個丫頭完全是因爲他了情蠱所致,只要解了蠱毒,他自然不會再對她動情了!”
可裴宗林聽了卻冷笑一聲說,“真的嗎?你又沒過情蠱,你怎麼知道解了情蠱後到底會是個什麼情形?是,他情蠱解除之後,之前對那丫頭的所有莫名喜歡全都會消失不見,可是他心曾經擁有過對愛的那種記憶卻無法消除。特別是想求卻求不得的那種感覺……只要這些記憶還在,那這個丫頭永遠都是他心最特別的存在,除了消除他的記憶,否則他永遠都不可能忘了她。以這小子的心性,如果讓他一生都清楚的記得那個丫頭是爲了他死的?這種感覺只怕不眼前的情蠱好受到哪裡去。”
我真沒想到最瞭解我的人竟然會是這個只見了我一面的老鬼裴宗林!!仔細想想,他又何嘗不是個用情至深的人呢?否則又怎會輕易能解讀出我的想法?
送走了裴宗林後,我笑着問黎叔,他是如何請來的裴宗林?黎叔聽了氣急敗壞的說,“你啊你啊!白白浪費了我師門的量天尺啊!”
原來這裴宗林當年夜盜量天尺後逃下山門,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矛頭小夥子了,可是他的內心對此事卻還是耿耿於懷,畢竟這東西是自己偷的,留在自己的手裡名不正言不順,一旦遇到師門傳人索要,一向礙於面子的他是必須得歸還的。
不曾想黎叔這個師門傳人卻因爲我求到了他那裡,雖然大家都是師出同門,可是養蠱下降這種邪術黎叔並不精通,反到是早年叛出師門的裴宗林卻是個高手。
求人幫忙總要拿出點誠意來,而他們之間唯一的糾葛只剩下這量天尺了。無奈之下,黎叔允諾在名義將量天尺贈與裴宗林,以了結他與師門之間的所有恩怨。
更不曾想我竟然還拒絕了裴宗林幫我解這情蠱,可是黎叔說出去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了。不過好在裴宗林剛纔在走之前也留下話說,如果我改變了主意,他依然還會親自回來幫我解除掉身的情蠱。
我真沒想到黎叔會爲了我而放棄了他們師門的至寶量天尺,我估計他肯定還沒來的及和他師兄商量這麼幹了!雖然今天裴宗林沒有解除我身的情蠱,可是這份情我卻心領了……
於是我有些慚愧的對黎叔說,“對不住啊黎叔……”
他聽了長嘆一聲說,“咱們之間的關係你還用說這些嗎?我只盼着你能過了眼前這一關,以後成熟一點兒……自己長點兒心!我也都一把年紀了,心臟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刺激了。”
我聽後有些抹不開面兒的傻笑了兩聲,黎叔到是好說話,可是剛纔看丁一臭着一張臉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估計是被我氣的不輕,我得好好想想怎麼哄哄他才行。
沒成想過了一會兒丁一竟然自己推門回來了,我見他手裡拎着我最愛吃的牛肉乾,心裡知道他並沒有真的生我的氣,否則怎麼還會想着去給我買零食開胃呢?
事後丁一告訴我,其實一開始他真的非常生氣,所以纔會當場甩門出去的。可他在外面閒逛了一會兒想明白這其的道理了,也理解我爲什麼寧可自己受罪也不想讓裴宗林解開這個情蠱。
其實要說我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嘛,捨不得吳安妮死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卻也正是不想和她再有過多的糾纏了……世人總是以爲“人死事兒了”,可是有些時候真的能做到人死了事情能了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