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們乾淨的小臉上揚起最無瑕的神色,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小雪打過來的。
我掛了電話走到一個小妹妹的身邊,她穿着粉紅色小洋裙扎着小辮子,看着我走近眼睛睜得很大。
“阿姨好。”她動了動嘴脣用最稚嫩的聲音跟我打招呼。
旁邊一個小女孩看上去要稍大一些,應該是她姐姐,因爲她們穿着一摸一樣的裙子,用胳膊肘一邊看着我的臉一邊碰了碰妹妹,“你不要亂叫,應該是姐姐纔對。姐姐好。”
“姐姐好。”那個小女孩又重新說了一遍。
我笑了笑,摸着她的辮子溫柔的詢問道,“姐姐要埋寶藏,可不可以幫你們的小工具鏟借給姐姐用一下呢?”
小女孩傻呼呼的看了我一眼,遲鈍的點了點頭。
我接過她小手遞過來的小鏟子,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我沒有再去看是誰打來的。而是拿着鏟子到了花園的另外一端,先將手機放到了一邊,然後小心翼翼的用鏟子在土裡挖了一個不深不淺得洞,將手機放了進去,用土重新蓋上。
弄好之後我把鏟子還給了那個小妹妹,淺淺的吻了吻她嘴邊的小酒窩表示感謝,拖着箱子離開了。
雖然只是暫時離開,但我知道我這一走,會很久。至少,等我回來的時候我不確定這裡還是原來的模樣。
我打車回到了小姨家,小一和小姨都在家裡。
我把箱子放好,將小姨拉到了房間裡,認真的對她說,“小姨,我想去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
小姨愣了好一陣子,才問我,“考慮好了對不對?”
我點頭。
“那就先給你媽媽打電話說一聲吧,我們儘快辦手續。”小姨看着我憔悴的模樣有些心痛,手指觸到我的臉頰,“先休息一下吧,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要是這個模樣去見你雙親他們指不定又要怪我沒把你養好。辦手續還要一段時間,我看這幾天你就先跟着張訊一那傢伙一起去學英語吧。不管怎麼說口語要練好嘛,免得出去丟咱中國人的臉。上次你看《寶貝計劃》的時候不是鬧騰着要生個混血兒麼,找個老外做老公也要先能交流吧是不是。萬一以後結了婚他說東你說西他說酸菜你說醋也不能過日子啊,好了好了,我這就去給你爹媽打電話,你先睡會兒。”
我換好了睡衣,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星形吊燈,沉沉的睡去。
好像是解脫,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小姨讓我起牀出門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我懶懶的從牀上爬起來,全身發軟,正準備換衣服的時候小一一臉陰霾的走了進來,看着我的臉,說,“你別去,就說你不舒服。”
我不解,這小子怎麼回事啊?有好吃的都不要你老姐去吃了,什麼事兒你老姐我把你開罪得這麼深啊......
“是那個陳溢家請客,他好像要去哪裡工作,他爸說喊我們家一起吃個飯。”
小一這麼一說我沉默了。
去還是不去呢,若果說真的是要去外地工作請客吃飯的那麼證明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回來的。而且我過段時間也會離開,那一回來,誰還是誰啊?誰還記得誰啊。這麼說來的話,今天去又可能是去見最後一面。
其實我我們這一輩子總是在錯過。有的時候看似不經意錯過,說了再見,有可能就真的再也不會見到了。
我以前沒有這麼感性的,大概是經歷了太多所以額外珍惜一起走過來的人。
陳溢,勉強也算吧。對於他和他的萍水相逢,當然是我自以爲,我的感覺沒有以前那麼強烈了,對於他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
哈哈,死同性戀。
我咬着嘴脣猶豫着,小一應該看出了我的疑慮,說,“都叫你別去了。想吃什麼我等會兒回來的時候買給你就好。”
我看着他,點點頭。有時候聽聽他的意見也許是對的,既然他這麼執意不肯讓我去,我也沒有理由堅持去違揹他的意願。
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了小姨,自己一個人在家上網。
以前那些QQ號啊,微薄啊,郵箱啊什麼的肯定都不會再用了,乾脆就全部都重新申請了一個。
新QQ上只加了小姨和小一的號,想了想又加上了小姨夫,想着多一個人也好偷菜嘛。點進小姨夫的QQ農場我嚇了一跳,他都50級了......估計也是在我們面前故作嚴肅,每天一到公司什麼事都不做就拼命偷菜。
這樣也好,我不認識他們,誰都不認識了,身邊只剩下我的親人,多好啊。
玩了會兒電腦也沒什麼意思,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小姨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又睡覺了。
也許是今天特別累的原因,我每一覺都睡得特別香,一點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早上吃過午飯就跟着小一一起去了他的補習班,那八婆老師還很爛的跟一羣小弟弟小妹妹介紹,“look,這是比我們都大的大姐姐,今後和大家一起學習,大家一定要互相幫助哦。”
我直接想昏倒,站在講臺上傻兮兮的笑了笑,連忙擰着書包坐到了最後一排小一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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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身邊還坐着一個小女孩,頭髮很長,長得是挺不錯的,有點劉亦菲的感覺,看上去也特別單純。嗯嗯,這纔是小一的菜嘛。看到我坐到了小一身邊對我笑了笑,我稍微一愣,才還了她一個笑容。
“姐,你就別指望能在這種地方學到個什麼名堂,趁那老巫婆在黑板上寫字的勁兒咱們補瞌睡吧,免得下了課出去瘋的時候沒有精神。”小一很老練的對我交代,說完就埋下了他那顆大腦袋爬在桌子上嗨皮的睡了起來。
我一個巴掌拍上他的腦袋,“你快給我起來,好好聽課!你媽給你交這麼多錢是讓你在這裡來睡覺的麼?死孩子,咋這個德行呢?”
他很我打得惱了,憤憤的說,“你自己聽就聽嘛,別吵我!聽過之後你就會知道那個老巫婆講課比我爹那張老晚娘的臉還會枯燥!下課叫我!”
我一驚,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小一的聲音有些大了,他身邊的那個女孩盯着他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自己做起筆記來,再也沒有看我們姐弟倆。
我要是她一定把凳子拖得遠遠的,還會在心中嘀咕,什麼啊,今天這麼倒黴,遇到倆神經病。
果然,那老巫婆恐怕也是上了一定層次的人,催眠的功力不同於常人。介於基因裡面和張訊一有着相同因素的我,也沒有硬撐到最後,沒悲催的爬在桌子睡着了。好的是我應該沒有像小一一樣打呼嚕吧。
一覺睡醒,下課了。
我們擰了包包興高采烈的走出了教室。
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前上課的時候,無論是上什麼課我都能睡着,一下課的時候就很巧的醒了過來。看來小姨爲我們報的英語班就是個悲劇的開始,還要由我們終結。確實學不到什麼東西,口語嘛就等着以後出去了自己和那些老外練習了,天天說天天說,嘿老孃就不信說他個兩三年都還只會一句hello,howareYOU?
下課後我們倆去了冷飲店要了奶茶,閒侃了一會兒,又買了點雜七雜八的垃圾食品當夜宵纔回了家。
差不多就這樣,每天和小一去英語課堂上混覺睡,下課隨便吃吃玩玩,就回去了。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小一要開學了,馬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戰鬥在革命前線,我感到壓力很大。
這時臨近九月,我和小一坐在家裡看新聞,無聊得要死。
按到了我們地方電視臺,上面正在播放一起發生在醫院的跳樓事件。我本來對這些事情很牴觸,因爲知道看過了會做幾個月的噩夢。
我咬着手中的西瓜,用胳膊肘戳了戳小一讓他快點換臺。
那廝不幹了,直嚷嚷,“再看一會兒嘛,再看一會兒。姐,你說說咋的都要跳樓呢,是不是有病治不好了?”
“據現場的市民描述,該男子是因爲女朋友住院在醫院照顧,不知道爲什麼原因今日正午突然......”
我看着電視中住院部最高處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坐在防護欄邊上,手中拿着一瓶啤酒往嘴裡不停的灌。因爲畫面質量不好,拍攝角度也不佳,我看不清那“欲跳樓的男子”是什麼表情。
“據醫院的工作人員瞭解,該男子有吸毒歷史......男子現在已經站在大樓頂部半個小時了,一直不停的喝酒,聲稱自己死了是解脫之類的話,男子的進一步資料還在調查中,就繼續關注......”
然後進了廣告。
小一看着電視裡的男子,一個模糊的小點,畫面突然跳動至廣告被嚇了一跳,對我莫名其妙的說,“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的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