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沐猴而冠

燒了棧道的劉邦讓范增舒了一口氣,以爲那劉邦這輩子就準備呆在巴蜀那“好地方”不打算挪窩了。不怎麼聽話的燕王韓廣也好解決,由他自己殿前大將臧荼帶領大軍將他料理,一刀砍殺。那臧荼便不客氣,吞併了韓廣之地,地域數千裡,亦成一方大國。還有那廢物楚懷王熊心,也被范增派出廣定侯桓楚,連哄帶嚇趕出了彭城,往所謂的“河流上游王者居處”郴縣上路去了。初以爲天下已定,可以高枕無憂,誰知另兩處跳出來造反的諸侯卻令他大爲頭疼。

齊國的軍事強人田榮接到兄弟田橫從戲下喜宴回來的報告,暴跳如雷:“齊國是我田氏三兄弟的齊國,這裡由我作主。雖說我沒有親去滅秦,那田都是本相派去的,項羽不來給我一點甜頭,反而要挑唆田都瓜分我齊國。還有那故齊王孫子田安,他算什麼玩意,不過是跟在項羽後面拍了他幾天馬屁,也敢覬覦我齊國的江山?”

沒有什麼好說的,被人家欺負到這步田地,只有反了,跟項羽拼命!

那個傻兮兮的田都居然真的帶兵回到齊境,要來搶奪田榮侄子田市的王位。田榮只發了一封檄文,策反田都手下將士,田都的十萬大軍就散去了一大半,統統跑到田榮這一邊來了。再領軍與田都開戰,甫一接觸,志在保衛家鄉的田榮軍就將無戰心的田都軍團殺得丟盔卸甲。田都大敗之下,無處可去,只好逃回戲下託庇到項羽麾下。

偏偏這時候侄兒子田市不爭氣,怕項羽怕得半死,竟招呼也不打,趁着夜黑風高,偷偷帶上自己的人馬,朝項羽封他的王地即墨城逃去。

爛泥扶不上牆,留他何用。這等膽小之徒,簡直給他老爹田儋丟人。

氣得快要發瘋的田榮,二話沒說,引兵殺向即墨,把屠刀砍向了自己的侄兒子——可憐的田市。

好好的齊王你不想做,那就叔叔我來當吧。田榮在衆將擁護下,順理成章做上了齊王。

解決了田都,還有一個被項羽封爲濟北王的田安沒有幹掉。那田安不同於田都,手下將士都是他自己帶出來的,頑固得很,不會像對付田都那般輕易策反。

田安若得了濟北郡,就像在田榮的咽喉橫了一塊骨頭,把他封鎖在山東半島,休想向外擴張,就像用崤山兄弟對付劉邦一般。

結果田榮想幹掉那田安還未動手,就有人提着田安的人頭來作見面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項梁封爲遊擊將軍的鯊魚幫老大彭越彭大幫主。

讀者會不會奇怪,那彭越不是楚將嗎,怎也要反那項羽來投效田榮。

故事要從項羽收復濟北郡,驅走章邯大軍之時講起。

卻說那彭越失掉濟北首府廬縣,逃回老巢鉅野澤又做起殺人越貨的買賣。聽說秦軍已退,便投書與項羽,要求重新回到楚軍的懷抱。

那項羽看了信嗤之以鼻,對來人道:“一羣水上盜匪連打仗都不會,若不是你們老大失掉廬縣讓我楚國門戶洞開,我叔叔何以會回師來援,致有定陶之敗?我不去找他算賬,他還有臉來重投我軍!”不僅不答允,還把來人好好奚落了一番。

彭越聞報氣得嗷嗷直叫,心想你叔叔在世之時也沒你這般傲慢。偏偏手下人確實不爭氣,好幾萬人馬卻被章平打得落花流水,彭越也無話可說。

他便將怒氣發泄到手下那幫老部下頭上,要整肅軍紀,把一羣烏合之衆訓練成正規之師。於是彭越發憤圖強,開始準備練兵。

這一日,彭越對衆頭領道:“明日三更到聚義廳報到,誰要不來,斬首示衆。”

衆頭領皆道:“老大開什麼玩笑?起這麼早,就算我們想來,被窩裡的姑娘還不答應呢。”彭越板起臉,一本正經道:“誰與你們開玩笑。明日我就在聚義廳等候,誰敢不來,就試試看。”

衆頭領見彭越說得嚴肅,看來老大是動了真格,不敢做聲,諾諾而去。

次日三更,大部分人都到了,卻有十幾個老格子以爲彭越不會拿他們怎麼樣,姍姍來遲,只到天亮才至。

那彭越一聲令下,左右二話不說,拖起這些老格子,押到門外斬首。

衆人一起求情,說道:“這些頭領跟隨老大多年,不過是遲到了片刻,老大怎這般無情。且饒了他們性命,保證日後不會再犯。”

彭越冷笑道:“我無情,比不上戰場更無情。就是這幫目無軍紀的傢伙,害得老大我吃了個大敗仗,受那項羽奚落。今日若饒了他們,日後他們還會舊病重犯。都統統斬了,再毋多言!”

“咔嚓咔嚓”,劊子手手起刀落,將一顆顆頭顱如切菜一般砍下。衆頭領看得面色入土,總算領教了什麼叫做軍法。

於是彭越禮聘了一位軍師,幫他練兵。經過大半年的訓練,他的一幫子水盜練得令行禁止,像模像樣了。

這時傳來了項羽攻進咸陽,大肆屠戮的消息。彭越便在水寨拍案大罵:“項羽如此殘暴寡仁,與暴秦何異?大家隨我殺出鉅野澤,反了這暴君!”

衆人道:“楚軍勢大,恐咱們這幫人不是敵手。”彭越兩眼一瞪,說道:“怕什麼!光腳的不怕溼鞋的,大不了咱們再回鉅野澤重操老本行。”

那軍師便獻計道:“今有齊王田榮扯旗造反,齊境軍馬頗壯,不如去投奔田榮,也好謀個出身。”彭越點頭稱是。

正好有故齊王的孫子田安來濟北郡就國,那彭越便埋伏在路上,趁田安不備突然發難,一舉砍殺了田安,而後逃之夭夭,溜回大本營鉅野澤去了。

鳥無頭不行。田安的手下雖衆,卻無主事之人,便如一盤散沙,各自散去。彭越便提了田安的頭顱,來齊國見齊王田榮。

田榮見彭越來投,大喜,立馬封彭越爲大將軍,調集幾萬大軍拔到他營下,令他去攻打濟北。

此時的彭越已今非昔比,手下戰將皆勇猛善戰。而田安的殘部卻無主心骨各自爲戰。未經激戰,便掃平了濟北一郡。

佔據了整個齊境外加濟北郡的田榮,便傲然向項羽宣佈:“我纔是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我的地盤我作主,項羽,你來吧,寡人等着與你大戰一場!”

※※※

齊國的鬧劇講完,又輪到了趙國。

卻說那趙國左丞相張耳被項羽封了常山王領受趙地,而趙王歇改封爲代王被趕往代地。

人誰沒有野心?何況那被封趙王是項羽正式宣佈的,要怪也怪不到自己。張耳一點也不慚愧,督促趙歇起行。

趙歇心中雖一千個不願意,面上卻故作歡喜,向張耳賀喜。張耳乃設宴送行,將趙歇送走了事。自個便在信都即位常山王,統領趙地。

那趙歇走在路上,忽然仰天長嘆,說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原以爲那張耳是個忠臣,卻不知他是個大大的奸臣。寡人派他相助項羽,卻不料他處處向項羽討好賣乖,詆譭寡人,致有今日寡人被他驅逐出故土。”

上大夫程及道:“若是右丞相李左車與大將軍陳餘在,焉能讓此賊如此猖狂?聽說二人皆在陳餘家中,大王何不請二人回來輔佐。此二人皆縱橫家高弟,只要他們肯出,對付張耳奪回故土便如探囊取物。”

一語提醒了趙歇,“是啊,我趙國還有這兩位良將。想當初要不是李左車,寡人怎能登上趙王之位。要不是陳餘在鉅鹿一戰與項羽互爲呼應,又怎能解鉅鹿之圍。如今看來,二人按兵不動實是上上之策,寡人誤解了他們的苦心了。”

趙歇便嘆道:“此二賢皆被寡人攆走,如今寡人有何臉面再去請他們來。”

程及笑道:“他們二人素對大王忠心耿耿,至今也未投往他處,想必是等着大王悔悟的一天。只要大王誠心去請,一定會來。爲臣不才,願爲我王走上一遭,說得二人來與大王相見。”

趙歇大喜,便道:“如此就煩勞程大夫了。”

※※※

卻說陳餘自棄官隱退,與師兄李左車居於澤中,每日打魚捕獸,笑看風雲變幻,倒也過得十分清閒自在。

這一日,忽有趙歇使者程及到來。見禮畢,陳餘笑問:“程大夫何事而來?”

程及厲聲道:“大王正在落難之中,二位卻在此嘯傲風月,於心何忍?”

陳餘哈哈大笑:“大王奪走陳某印信,把師兄投入大獄,吾等與他君臣之義已絕。他落不落難,與我倆有什麼關係。”

程及便道:“大王對二位作出的事情,都是張耳那奸臣在背後挑唆。如今大王已幡然悔悟,後悔不迭,日夜盼望二位回去。”

那陳餘還擔着架子不發一言,李左車忽問:“大王身體可好?”程及一聽有戲,說道:“大王思念二位,憂思成疾,日日夢裡呼喊着二位將軍的名字。”

李左車滴淚道:“吾與大王君臣一場,豈能相棄。前日鉅鹿戰後,本欲去見大王,卻見師弟被逐,只好作罷。今日大王悔悟,理當爲國效力。請程大夫回稟大王,說張耳不顧君臣之禮,驅逐故主,強奪趙地,實爲犯上之舉。我二人將興義師討伐這老賊,助大王奪回趙土!”

那陳餘也是擔擔架子而已,腦子裡想的還是當回大將軍重掌兵權。見師兄改了口風,陳餘也道:“老賊奪我將印,全不顧刎頸之義,陳某與此賊勢不兩立。程大夫請回稟大王,就說我陳餘願意重新輔佐我王。”

程及大喜道:“二位既有此心,國之幸事也。吾將回復我王,起傾國之兵,以助二位將軍一臂之力。”

於是程及離去回覆趙歇。

李左車陳餘二人便以舊時名望,在家鄉召集舊部,操練軍馬,共得五千餘人。

合趙歇與李陳二人兵馬,要攻打張耳還是嫌少。二人商議,遣人去往齊國,請齊王田榮發兵相助。

那田榮在邯鄲正操練軍馬要與項羽叫板,一聽拍掌道:“好!寡人就與趙歇結盟,先伐張耳,再取西楚。”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是千古不換的硬道理。

於是十萬齊軍,殺氣騰騰,向趙地開來。而趙歇也整備五萬大軍,由李左車陳餘統領,殺向信都。

※※※

憑張耳的作戰才能,不是齊代聯軍的對手,一路被摧城拔寨勢如破竹。而他的靠山項羽,就像中了邪,還呆在高陵,日日尋覓他的愛妃虞姬,對張耳的危境充耳不聞。

不是說韓淮楚只想與佳人虞芷雅一起過上十天半個月的美好日子嗎?這一過就是三個月。男豬腳怎還沒有把佳人還給項羽?

先別性急,事情要一件件地說。

這一日,項羽正在山嶺中逡巡,四處尋覓佳人虞姬,忽有張耳求救的使者前來。

那使者也姓韓,也不知其名,史上稱韓生。反正那時叫“生”的特別多,連酈食其也稱“生”,端的是個老生。

那韓生見了項羽,下跪參拜,說道:“我王令爲臣求乞霸王陛下,今齊代兩國聯軍犯我疆土,我軍不敵,請霸王興師援助。”

項羽“嗯”了一聲,不耐煩道:“朕的愛妃還未找到,哪有心思去管你家大王的閒事。請回去告訴張耳,他也有十幾萬大軍,自家的事自己解決,休要來煩朕。”

那韓生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大概想在項羽面前表現一番,背棄張耳伴上這顆大樹,說道:“聽說陛下欲回彭城立都,可有此事?”項羽耐住性子,說道:“朕已昭告天下,這是當然。”

韓生便道:“萬萬不可!關中地勢險要,四方皆有高山大河爲阻,更兼土地肥饒,可建萬世基業。周、秦皆由此而起,得以雄霸於天下,實爲興旺之地,將軍豈可一旦棄之?”

項羽斥道:“此乃迂腐之見。要說關中乃興旺之地,爲何周、秦皆亡?關中氣數已盡,非久留之地。人言:‘富貴不返鄉,如錦衣夜歸’,如不回彭城,家鄉父老何人知朕今日功業?”

韓生聞言啼笑皆非,知再諫無益,轉身離去。

要事情只到此便完了。偏偏那韓生還要私下與人議論,說道:“人言楚人如沐猴而冠,今日聽霸王之言,方知此言不虛也!”

那沐猴而冠是中原人氏嘲諷楚國人的,說的是楚人自稱爲王,卻不知禮節,學也學不像。

一個小報告打到項羽那裡。項羽又魔性大發,勃然大怒道:“豎儒安敢如此?擒而烹之!”

結果那愛表現的韓生,被投到一口大鍋,煮成了一鍋湯。

這又成了項羽殘暴的一樁罪狀,被後世之人口誅筆伐不知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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