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急行軍到達楚軍前線大營,沛公劉邦被韓淮楚請到帳中。蕭何,陸賈均在笑盈盈地等着劉邦。
“仁義思想”兜售不出,那劉邦還在板着臉生着悶氣。韓淮楚向劉邦作了個揖,笑嘻嘻道:“沛公,韓某給你賠不是了。”
劉邦詫道:“你有何事須向我陪不是?”蕭何笑道:“昨日韓將軍說錯了話,那些俘虜確實殺不得。”
劉邦音調馬上高了三度:“我說吧。咱們是仁義之師,怎能幹殺俘的事情。你就不該大老遠將他們押到大營來,在郯城把他們統統放了多省事。”
陸賈笑道:“沒有這些俘虜,如何能攻破秦軍大營?”
劉邦又聽糊塗了,問道:“你們幾個到底在說什麼?俺劉季不懂。”
蕭何就道:“昨日韓將軍如此說,是要讓秦人盡知我軍明日要斬殺俘虜。爲了扮得逼真,只好讓沛公你生了一天的悶氣。韓將軍的苦心是讓沛公你博得俘虜的好感,相信今夜你是誠心偷放了他們。”
劉邦那板着的臉也是作出來給大家看的。大事不生氣,小事生大氣,是他修煉厚黑學後悟出的心得。如此一來,大家便只當他劉邦胸無城府,不再提防着他。
一聽韓信原來是在用計準備攻打秦營,劉邦神色立緩,問道:“韓將軍有何用俺劉季之處?請明示之。”
韓淮楚便道:“今夜你假作偷着去放俘虜,讓他們覺得你是不忍心出自一番誠意,爲了他們性命甘願被吾軍法處置。沛公可能做到?”
劉邦一拍胸腹:“些許小事,還難不倒俺劉季。只是不知放了俘虜之後,咱們再做什麼?”
陸賈笑道:“當然是跟在俘虜的後面,攻下秦軍的大營。”
劉邦於是欣然應命,笑呵呵地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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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劉邦與韓淮楚爭辯之事已被衆俘虜知曉,對他頗有好感。
入夜,衆俘虜正忐忑不安,生恐天明一到,被楚軍拖出營去斬殺。那劉邦忽然鬼鬼祟祟地闖進來,身旁跟了車伕夏侯嬰等一幫武夫。
那夏侯嬰等人施展拳腳將看守打翻在地,解去衆俘虜手腳上綁縛的繩索,雲沛公有好生之德,甘領軍法放衆人逃出。
衆俘虜喜出望外,便來叩謝劉邦救命之恩。劉邦那天才表演家的天賦真不是吹的,當着衆人說了一通鬼話,說得衆俘虜感動得痛哭流涕,簡直要將這流氓當成是他們再生爹孃。
於是衆俘虜一涌而出,奪路逃出秦軍大營。那劉邦還領着夏侯嬰等人護送他們直到營外。
出了營,衆俘虜有兩種選擇,一是就此離開行伍潛回關中老家,一是重返秦軍大營。那秦國以法治國,若臨陣脫逃抓住便處死刑,故大多數俘虜願重回大營。
等他們衝到大營前時,悄悄埋伏在秦營周圍的楚軍便吹響了總攻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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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奔騰,四下裡如離弦之箭向秦軍營寨插來,直有排山倒海之勢!
衆俘虜一見楚騎殺來,大爲驚惶。但此刻他們別無歸路,只有向秦軍營寨奔來,希望營門打開,衝進去逃得一命。
營門若開,再想不讓尾隨在後的楚軍進來便比登天還難。蒙起咬牙下令放箭,這種情形,縱是殺死本營弟兄也在所不惜。
“颼颼颼”,一陣急驟的箭雨落在了俘虜羣中。隨着陣陣慘叫,營門前倒下了一排年輕的屍體。他們在倒下的那一刻,還不能相信昔日戰友的屠刀,會落在自己身上。
可惜爲時已晚,來勢兇猛的楚騎已到一箭之內!
這一箭的距離可是要命的距離。利用好這段距離,可以用利箭壓制楚人,令他們死亡殆盡,根本不能接近營寨。可一羣惘然無知的俘虜夾在其間,做了楚人最好的擋箭牌。
楚騎齊聲吶喊,手舞戰刀長矛,奮不顧身向秦營衝刺。勝利便在眼前,一個個楚軍將士目光中閃爍着摧營拔寨,擊潰敵師的決心。
再不躲閃,不是被自己人利箭射殺,便是被楚騎踏爲肉泥。俘虜一陣大譁,向斜刺裡瘋狂閃避。無形中給楚騎讓出一條道來。
蒙起已知情勢危急,叫一聲:“準備迎敵!”
戰刀狂劈,馬嘶人喊,那木頭做成的柵欄擋不住楚軍攻入營寨的勢頭。接下來就是比拼實力的短兵相接。
隱藏在暗處的楚軍步兵便在此時發動,跟隨騎兵殺入秦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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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五千失去精銳與主將的秦軍,擋不住兩倍於己的楚軍主力。在遺下萬具屍首後,蒙起再也頂不住楚人狂風暴雨般的進攻,終於下令棄營而逃。
這一戰,韓淮楚率領的楚軍獲得了大勝。奪得營寨一座,糧草萬斛,戰械軍資無數。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免不了自身的傷亡。楚軍死亡三千,傷兩千餘人。這比例還不到秦人的二分之一。
韓淮楚剛剛進入奪來的營寨,忽聞秦國大將李烈率二萬鐵騎,正向秦營而來。
先交代一下那李烈。
李烈同武成侯王離一樣,也是將門之後,乃秦國已故老帥李信之子。自幼熟讀兵法,弓馬嫺熟。
那李信自從敗在楚將項燕手中之後,便不受秦始皇信任,後來隨南方軍團去了嶺南開疆拓土,因水土不服,又鬱郁不得志,病死在軍旅中。
章邯憐惜老帥,自掌大兵之後,便讓李烈來到軍中鍛鍊。那李烈也不負章邯的期望,立下不少戰功。章邯便提拔他做了統兵大將,封爲典軍校尉。
救兵如救火,那章邯得知英布棄衆而逃,大營有危險,立刻令李烈帶領主力精銳鐵騎援救。
楚軍剛剛大戰一場,人馬疲憊不堪。軍中醫官正在加緊救治傷員,活着的將士也在清理戰場,掩埋戰友的屍體。衆將乍聞李烈率兵殺來,均是一驚,皆想不到秦國援兵來得如此快法。
這秦軍大營牆倒欄摧,楚軍人數雖衆,卻多是步卒,擋不住秦軍鐵騎一擊。是再戰一場?還是退守本營?衆人皆望着韓淮楚,聽他示下。
韓淮楚略一思索,已有了主意,說道:“把楚營中火藥硝石統統拖來,吾要給李烈一個見面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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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退守本營,留給了李烈一個空寨。
那營寨埋有大量的火藥。只等秦人一到,藏在暗處的弩手便射出火箭,引爆火藥,炸他個地動山搖人仰馬翻。
能炸死多少秦騎,要看有多少人進入營寨。那李烈是否能保住性命,就看老天的心情了。
夜幕下,韓淮楚立在高坡,捏緊了手掌,目光炯炯緊盯着秦軍大營,靜靜等待着那一刻的來臨。
“轟——”“轟——”幾聲巨大的怒號響起。衆將簇擁在韓淮楚身旁,發出興奮地歡呼:“李烈上鉤了!”
帶着濃濃的黑煙,巨大的火舌沖天而起。閃亮的火光刺得人不能直視,爆炸之聲延綿不絕。
一斥候催馬疾馳坡下,帶着極度的興奮高聲喊道:“報將軍——!秦騎進了大營!”
韓淮楚急問:“進了多少人馬?”那斥候滾鞍下馬,稟道:“有五千之多。”
韓淮楚略顯失望,“看來這李烈也不傻,沒把全部人馬帶入秦營。”又問:“那李烈可進去了?”斥候道:“未有。他見火光一起,便退軍而去。”
沒有炸死那李烈,只折了敵軍四分之人的人馬,衆將大大失望,均高叫可惜。
韓淮楚微笑道:“諸位應該滿足了。不費一兵一卒,就殲滅敵軍精騎五千,想必那章邯要肉痛死了。”
季布笑道:“武信君讓韓將軍堅守,你卻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秦軍初戰失利,必信心大折。”
韓淮楚道:“章邯大軍將至,諸位再毋出戰,只堅守大營。等武信君大軍到來,再與秦軍主力決一死戰!”
正說話間,忽見夏侯嬰騎着馬跌跌撞撞地馳來,報說沛公劉邦不見了。
韓淮楚大驚,問道:“沛公乃你軍之首,怎會輕易不見?”
夏侯嬰便吞吞吐吐說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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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日吃過晚飯,劉邦忽起了興致,帶了夏侯嬰等幾個親信隨從出營遛馬。
衆人來到一處山坡,只見峰巒疊翠,景色優美。劉邦一馬當先,衝在最前。夏侯嬰等人,與他拉下了十丈之距。
忽見劉邦的馬一個失蹄,劉邦連人帶馬滾下了山坡。
夏侯嬰等人恐他受傷,趕忙下坡來尋劉邦。
說也奇怪,劉邦的戰馬摔折了馬蹄,那劉邦卻不見了。
那山坡也不高,不至於被摔死。但夏侯嬰一幫人在附近找尋了一個時辰,就是不見劉邦的蹤跡。
他們無奈,只好來報韓淮楚。
韓淮楚聞訊是氣不打一處出,心想正值兩軍交戰,這劉邦竟有興致去遛馬。若是敵軍派出武林高手將他劫了去,卻到哪裡去尋他?
又想這種可能性不大。那劉邦的兵馬只有四五千人,在項梁軍中只算得上一支偏師。劉邦在國中地位不高,劫持他也沒什麼價值。
但那劉邦乃是真龍天子,是韓淮楚的未來老闆。他要出個意外,怎生得了?
韓淮楚便道:“多派人手擴大範圍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體,一定要尋到劉邦。順便派出細作去秦軍中打探,看他是否落在了秦人之手。”
衆人卻不知,他們要找的劉邦正在風流快活,與一位嬌滴滴的妖精在喝着交杯酒呢。
※※※
劉邦跌下山坡,只覺腦中一震,便昏迷不醒人事。
等他醒來時,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榻上,一位老丈坐在榻前。
劉邦憶起自己是跌下了山坡,遂問:“可是老人家救了俺?”老丈搖搖頭,說道:“是我女兒上山採藥,看見將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叫了老朽來將你救回家中。”
劉邦便問老丈是何方人氏。老丈答道:“吾乃此間山民,姓申。”
這老丈便是申公豹所扮。
劉邦謝過申公豹,便欲離開。申公豹道:“將軍且喝了小女熬的湯藥再走。”
劉邦本無恙,卻不好拂老丈之意,便等着喝那湯藥。
當老丈口中的“小女”一出現在他眼中,劉邦的眼睛都看直了。
只見這女子有浣紗採蓮之態,沉魚落雁之美。妖嬈鮮妍,可魅惑衆生,可覆亂江山社稷。
“想不到此處會有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劉邦張開大嘴,口水流得老長。
這“絕色美人”自然是那玉面狐。這妖精據了美人西施的肉身,那模樣自然是不用說的了。
玉面狐嬌滴滴施了個萬福,嬌聲道:“小女子拜見將軍。”
申公豹一見劉邦那副色迷迷的樣子,便知他已入榖。故意嘆了口氣,說道:“老朽膝下只有這位小女,年方二八,還未許有婆家。這年頭兵荒馬亂,指望給她找到一位靠得住的夫家,老朽也好有個倚靠。”
劉邦臉皮本來就厚,一聽此話立馬毛遂自薦,吹噓道:“俺劉季乃是楚國大將軍,手握重兵。何如將你女兒許配給我,勝於那尋常人家。”
申公豹故意作出驚訝的樣子:“原來將軍便是沛公劉邦。將軍斬蛇起義,老朽早已得聞。小女若是能得將軍寵愛,實是她的福分到了。”
劉邦心裡癢癢,只想把這美人就此抱起成就好事,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說道:“待俺回去派人送來聘禮,接你女兒到我營中。”
秦軍大營軍紀甚嚴,禁止婦人入營,而楚軍則無此禁令。那劉邦就把美人戚懿帶在身邊。此刻見了這玉面狐的美色,又不知戚懿是何人了。
那申公豹好像急於將女兒嫁出去似的,說出的話讓劉邦大爲開懷:“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爲你二人辦了親事。老朽家中存有佳釀,權當你們的喜酒。”
劉邦自是滿口答應。
於是這劉邦與一個妖精當着申公豹的面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之中。
玉面狐做出一副羞不自抑的樣子,手捧一盞,說道:“妾身與將軍喝過這盞交杯酒,此身便屬於將軍。將軍請進此杯。”
劉邦一把將玉面狐抱起,滿飲杯中酒,來到了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