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斷尾求生

韓淮楚走出幾步,一頭便撞到了季布。

季布告訴他派出的斥候已打探到,楚軍已在林外紮起了營寨,修築了工事。向外的道路,全部被封鎖。

這山谷雖好像世外桃源,但到底不是久留之地。項家軍兩萬大軍只剩了一千兒郎,這戰敗之仇是一定要報的。還有那沛公劉邦得到了季心的傳信,也不知道突圍了沒有。故而季布派出斥候,出谷看楚軍的動靜。

韓淮楚問道:“來了多少人馬?”季布道:“不清楚。看那營盤布得甚廣,俺估計大小也有一萬人。”

韓淮楚冷笑道:“這楚軍軍師甯君真是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大手筆。來了一萬人,要把咱們都趕盡殺絕啊。”

看來楚軍也探知到這山谷只有這條出路,要把這一千殺死主帥朱雞石的敵騎圍殲在此間。

韓淮楚又問:“那寨中豎的什麼旗號?”季布道:“轅門處豎着一杆大旗,上繡一個餘字。俺估計這領兵的將軍乃是楚國那據說有萬夫不當之勇,力能拔樹的大將餘樊君。”

韓淮楚問道:“可看到楚軍有什麼動靜?”那斥候答道:“小的隱在高處,見到有大批的牛車馱着糧草運進楚營,看來敵軍要在這裡久駐。”韓淮楚眉頭一皺:“不對,再去派人探來。”

那沛公劉邦若是突圍,這一萬楚軍不可能沒有調度。韓淮楚心想,“難道那劉邦未有收到季心放出的風箏,還是不捨得沛縣那一畝三分地,坐以待斃?若真是如此,那情況就太糟糕了。”

只聽季布說道:“韓兄弟爲大小姐療傷,肚子想必也餓了。咱們去範先生府用膳。”

※※※

於是二人一起來到范增府中。一干人已經圍席而坐,準備用膳。范增見了韓淮楚,問道:“怎不見項追姑娘同來?”

韓淮楚“嗯”了一聲,說道:“項姑娘倦了,正在睡覺。”

季布奇道:“現在還是傍晚,怎這快就睡了,晚飯也不吃?韓信,你不是剛與大小姐療傷嗎,你知道大小姐是怎麼回事?”韓淮楚側了臉,兩手一攤道:“問我,我哪裡知道?”

季布立起身,說道:“我去喚大小姐來一起用餐。”邊說邊向外走去。

韓淮楚心想小妮子倦了是假,害羞是真。季布這一去,定能將她從榻上喚起來。

果然,過不多久項追被季布帶來,粉臉上猶帶有一絲嬌羞。衆人問起她傷情,項追脆聲道:“信哥哥施展金針妙手,我現在傷已無礙。再治療一個月,傷便能痊癒。”

衆人滿臉的愕然。那季布已高聲叫了起來:“信哥哥!什麼時候這小子成了你的信哥哥?怎不叫我一聲布哥哥?”

項追又羞又惱,舉着小手作勢欲打。呂臣笑呵呵道:“若你有韓少俠這般英俊,便當得起項姑娘叫聲哥哥了。”

季布一閃身躲到一旁,揚了揚脖子道:“我長得不英俊麼?誰敢說我季布不英俊?”呂臣呸了一聲:“你也能算得上英俊,我就能稱上小白臉了。”一屋人均嘻嘻笑出聲來。

“看來韓信這小子捷足先登,俘獲了大小姐的芳心。龍且啊龍且,你對大小姐的這番心思算是白費了。”季布暗暗嘆氣,心想。

項追笑盈盈坐了下來,衆人圍坐起來,開始邊吃邊聊。

季布談起楚軍在密林外紮營之事。項追憂道:“看來那甯君想將我們困死於此,這下怎生是好?”

韓淮楚沉思一陣,問道:“會稽離此有幾日路程?”季布知他是等候項梁的援兵,答道:“回去報訊的弟兄就算馬快,也得一日一夜。若大軍至此,至少需要五天,若要籌集糧秣,尚需更多時日。”

韓淮楚遂道:“此處有吃有喝,風景瑰麗,那楚軍也進不了山谷,就在此多呆上幾日有何不可?”他頓了一頓,望了項追一眼,說道:“追兒身上的傷,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日療治。”

項追被他一望,頓時神情忸怩,羞不自抑,垂下螓首一味扒拉着碗中米飯。衆人也不清楚韓淮楚與她治傷經過,還當是用內力玄功打通經脈穴道,不明白小妮子何以神情古怪。獨有盧生心知肚明,在一邊陰險地壞笑。

席間呂臣忽問:“範先生,先頭你說你範氏一族從未修習過武功。可呂某在萬載谷曾聽前鉅子莫莊雲,那《霸王神功》乃是美人西施送給越王勾踐的。西施既與陶朱公結爲夫妻,難道沒有留下什麼副本帶給你們範家?那《霸王神功》可是武林中夢寐以求的絕世武功秘笈,你先祖若是見之,怎會不動心?”

一聽那霸王神功,席間衆人皆停下箸,眼光齊刷刷向范增看來。

那《霸王神功》在江湖名頭甚響,越王勾踐便憑藉它練成霸王神功打遍天下無敵手,稱霸諸侯。

只見范增擰起白眉,說道:“那西施確曾留下了副本,我先祖確曾見過那本《霸王神功》……”

衆人聽說那《霸王神功》還有一副本落在範氏手中,更是興趣大增。

只聽范增語氣一轉,說道:“那本《霸王神功》已被吾先祖焚燬了。”

衆人聽得詫異至極。那《霸王神功》江湖中人無不覬覦,兩百年來爲這本書你爭我奪,不知有多少高人命喪其中。而范蠡竟這麼輕易便將那副本焚燬了,豈不甚爲可惜。

季布高聲嚷道:“燒了!那陶朱公爲何不把《霸王神功》給我?”

“給你個豬頭啊!陶朱公生在何時?那時你爺爺的爺爺還未出世呢。”旋聽項追笑罵道。

季布嘟嚷道:“你哥哥若不是練過霸王神功,我季布未必便敗在他手。”項追冷哼道:“我也沒練過霸王神功,你要是不服氣,咱倆比劃比劃。”季布一吐舌頭,笑道:“我哪敢與大小姐動手,季某甘拜下風。”

呂臣乾咳一聲,問道:“範先生,那陶朱公爲何要焚燬《霸王神功》?”

范增慢悠悠說道:“據老夫先人云,那霸王神功錯非天生神力之人方能修煉。而吾先祖乃是一介文士,手不能縛雞,那霸王神功對他毫無用場。”

韓淮楚疑惑道:“聽說越王勾踐也練成過霸王神功,難道那勾踐也是天生神力之人?”范增搖頭道:“越王勾踐雖然力大,也只比常人大了一點點。他強運真炁打通經脈,雖強行練成了霸王神功,卻反受其噬,最後走火入魔經脈寸斷而死。他那越國繼稱霸之後,也因此很快衰落,爲楚國所滅。”

“原來如此,怪不得史上越國稱霸只如曇花一現。”韓淮楚心道。

季布惑道:“陶朱公雖練不成霸王神功,也不至於把秘笈給燒了吧?”范增道:“據範氏先人云,吾先祖看過那霸王神功秘笈,立刻說這門武功對身體有害不能修煉。爲防後世子孫受不住誘惑拿來修煉,特將秘笈毀去以絕後患。至於什麼原因,老夫亦不清楚。”

項追聞言疑道:“我羽哥哥也修煉了霸王神功,怎不見對他身體有害?”

范增搖了搖頭:“這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

吃過晚飯,衆人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韓淮楚獨坐靜室,盤膝危坐,默運真炁。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屋門拍得“啪啪”直響。那季布在門外高聲喚道:“韓少俠,楚軍有軍情!”

韓淮楚收了功,打開房門,讓座與季布,問道:“可是斥候探得什麼消息?”

季布點頭道:“正是。派出的斥候潛身高坡向楚營窺探。忽見楚營火把高舉,有大隊人馬調撥出營。”

韓淮楚問道:“可看清有多少軍馬出營?”季布道:“從他們打出的大小旗幟來看,有五千之衆。”

五千人馬,幾乎佔了來此的楚兵一半。如此夤夜大舉調動,所爲何事?

韓淮楚猛一拍大腿,說道:“沛公劉邦突圍了!”季布將信將疑,問道:“何以見得?”

韓淮楚道:“此處除了吾等,有什麼軍馬能夠讓楚軍突然有如此巨大的調動?若韓某料得不差,那沛公劉邦已經突圍,正向這邊逃來。那五千楚軍,便是去圍追堵截劉邦的。”季布道:“韓少俠言之有理,想來必是如此。”

韓淮楚嘆了口氣:“可惜啊可惜!那劉邦不該向南逃竄,而是該當向北。這五千楚兵一去,必會成合圍之勢,那劉邦落入重圍,被楚軍所滅已是意料之中。”

季布聽他說得嚴重,吃驚道:“那劉邦怎這般笨,不向北逃,向南竄個什麼?難道那沛縣城中,都是一幫蠢豬?”

韓淮楚沉思一陣,問道:“季將軍可聽說那天下名士張良張子房先生在沛縣城中?”季布搖頭道:“據探子來報,沛縣並無此人。那張子房先生已先前離開了沛縣。”

得知伊人張良不在沛縣,韓淮楚如釋負重噓了口氣。他隨即問道:“那沛縣現在有什麼謀士?”

季布道:“聽說你縱橫家的陸賈在劉邦帳下爲他出謀劃策。我項家軍之來,便是那陸賈說得武信君,發兵來救劉邦。”

韓淮楚聞言哈哈一笑:“不妨事,此乃吾陸師兄的聲東擊西之計。那向南逃的,必沒有沛公劉邦,劉邦定是向北跑了。”

季布皺眉道:“這計策倒是不錯,只是不知何人甘於做出犧牲,引兵圍追自己來保住劉邦?”

此計實是斷尾求生。那身體能夠逃脫,尾巴卻要被砍斷。行此計之人,實是九死一生,對劉邦的忠心是沒話說的了。

而且那人要扮作劉邦,打出劉邦的旗號,模樣便要與劉邦有些相像。

這麼艱鉅的任務,不知何人能夠擔當?韓淮楚與季布也想不出來,索性不去想。

季布又問:“那劉邦若真是向北而逃,這北面便是秦嘉的勢力,他會逃往何處?”韓淮楚說道:“取地圖來。”季布隨身便帶有軍事地圖,於是攤開放在桌上。

韓淮楚略觀那圖,手指一處:“沛公劉邦,必去了此處。”

季布一看那圖,笑出聲來:“我怎沒想到這個地方。原來劉邦會去鉅野澤投奔鯊魚幫彭幫主。”

自從陳勝在大澤鄉揭竿起義後,那老革命游擊隊長彭越自然是不甘寂寞,糾集了一幫水盜,在鉅野澤割據一方。那秦軍也多次派兵圍剿,想清除這幫反賊。但彼處四周皆是水泊,而且河道縱橫,地形盤根錯節。彭越對鉅野澤的地形是瞭如指掌,秦軍一來,他們便退入水泊,來個敵進我退。秦軍一走,他們就從水泊出來,方圓數百里又成了他們的天下。秦軍幾番圍剿塗費軍馬錢糧,卻無尺寸之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任他們縱橫了。

秦嘉得了東海郡立了楚王景駒之後,也遣使勸說彭越來投。誰知彭越對秦嘉根本對不上眼,不吃他這一套。那使者吃了憋,回去稟告秦嘉,秦嘉也無可奈何。

秦嘉與彭越同是義軍,打的都是反秦的旗號。那彭越不來找秦嘉的麻煩,秦嘉也不敢深入鉅野澤自尋晦氣,故而大家一直相安無事。

劉邦向北而逃,能夠去的只有鉅野澤。卻不知彭越見了窮途末路的劉邦,會不會收容。

二人閒聊一陣,季布便即離開,各自睡去。

※※※

次日清晨,忽有範家僮僕來,請韓淮楚去大廳。

韓淮楚到了廳上,只見項追,季布,呂臣,盧生,還有一干將領俱在。

卻見范增手捧一隻風箏,正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見韓淮楚進來,起身道:“韓少俠來得正好,這風箏是你創出的麼?”

韓淮楚看了看那風箏,選材乃是用竹篾與薄絹,製作精美遠非自己在河堤做出的風箏那般粗陋。不禁問道:“這風箏先生從何處得來?”

范增道:“今日清晨,有谷中農戶從樹梢拾得這風箏,卻是不識此物,拿來給老夫看,說是隨着山風從天而降。老夫問起你項家軍衆位英雄,方知此物名叫風箏,乃是韓少俠創出。”

季布搶言道:“這是我兄弟季心遣人放出的,那風箏上還捎了一封信。”

看來這信是從密林外放出,越過密林飄到了谷中。只是不知還放飛了多少隻,纔有一隻飄飛到此。

韓淮楚急問:“季將軍在信上寫的什麼?”季布道:“我兄弟說沛公劉邦已經突圍,正向鉅野澤而去。他們在路上遇到了項莊,項佗兩兄弟收攏的殘兵,與他們合作一路,同劉邦也去鉅野澤投彭越去了。”

項莊,項佗二位項氏家族後起之秀,隨了項追一起來救援劉邦,乃是步兵統領。按輩分來說,他倆要喊項追一聲姨,而年齡與項追相仿。

項追歡喜道:“原來我軍步卒沒有滅絕,這兩兄弟收攏的殘兵有五千之多。加上那些四處逃散的,看來死的人沒有我想象的多。”

季布道:“待武信君領軍殺到,豎起我項家軍大旗,那四散的弟兄一定會重新聚集在大旗之下,到時還會更多。”

項追舉起小手,高喊一聲:“重豎我項家軍大旗,報仇!”一干將領齊聲吶喊:“報仇!報仇!”

聽得有這麼多弟兄無恙,衆人無不精神大振。

韓淮楚待衆人喊聲平息,問道:“那信上可說,沛公是如何突圍的?”季布道:“未等接到我兄弟放出的風箏,沛公軍師陸賈已決定突圍。乘着楚軍追擊吾等,他分出一路人馬,由材官紀信率領從南面殺出。那紀信打着沛公旗號,自己扮作沛公模樣,引得楚軍大隊人馬追剿。而沛公帶領城中主力從北門殺出,闖過了楚軍大營,就此突出重圍。”

“陸師兄果然不愧是我縱橫家弟子,竟與我想到了一處。”韓淮楚心中暗贊。

忽然心中閃過一念,“紀信,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聽說過。”

貌似在哪本書中看過,那紀信因爲生得與劉邦相似,故有一次被劉邦挑選做了他的替身,扮成了劉邦逛騙那項羽。劉邦因而行斷尾求生之計,脫出了項羽的包圍。

想不到這一次也是那紀信做了劉邦的替身,那南逃的軍馬由他統領。只是不知他現在何處,是否爲楚軍所擒。若是落入楚軍手中,會不會被斬首示衆。

“想來不會如此吧。紀信若是被斬了頭,下一次劉邦若是要想斷尾求生,哪裡去尋一位容貌與他相似,忠心耿耿的將軍。”韓淮楚心想。

第十四章 商山四皓第七章 風月迷魂第二十四章 夜探侯府第十八章 借兵塞外第二十三章 小河淌水第二十一章 倒在槍口第四十八章 一個神話第二十七章 分頭並進第十九章 情義纏綿第十四章 對天賞月第四十六章 金風玉露第二十八章 老成謀國第八章 長途奔襲第三十二章 大浪淘沙第五十章 情有獨鍾第十九章 不解之術第十二章 三代齊王第十九章 世外桃源第二十七章 左車獻計第二章 婚宴重逢第四十三章 掀然大波第四十二章 誘敵之計第三章 土德之徵第三十四章 情何以堪第十二章 陳平鬻馬第二十九章 連環毒計第二十七章 神仙妹妹第二十五章 摩天巨手第四章 化腐爲奇第十四章 定陶紮營第十章 海市蜃樓第六章 不爭之爭第三十一章 五百壯士第二十一章 山巔鬥法第三十章 甩手掌櫃第四十二章 佳音傳來第十八章 烏大娘子第二十五章 年少輕狂第一章 霸王神功第三十一章 亡命而逃第十一章 披肝瀝膽第十九章 跨河而來第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第七章 滅天見證第三十章 甩手掌櫃第三十一章 御前比武第十四章 定陶紮營第一章 霸王神功第四章 大喜之日第四十二章 佳音傳來第二十章 分而化之第二十九章 豔名遠播第九章 不白之冤第四十八章 一個神話第二章 又生一計第六章 張耳逃生第十三章 陳平贈畫第二十三章 冷槍戰法第四十九章 反出天國第四十七章 狹路相逢第三十四章 請出高人第三章 土德之徵第二十三章 又有陰謀第十三章 韓信點兵第二十一章 血戰井陘第三十七章 上屋抽梯第二十九章 君臣之道第三十一章 亡命而逃第十一章 辣女蒙塵第十二章 舌戰八方第三十章 彭越之死第十七章 用心何在第二章 分油傳說第三十六章 雖遠必誅第二十七章 心魔驟起第十四章 孔雀明王第十六章 須彌幻鏡第十一章 辣女蒙塵第九章 生死未卜第二十一章 倒在槍口第十八章 成敗得失第三十章 彭越之死第三十九章 政治陰謀第二十六章 勝利會師第二十七章 以身飼蛇第十九章 蛇母妖姬第二十八章 詐死之計第十八章 借兵塞外第四十二章 佳音傳來第十一章 南線烽火第十一章 心臟跳舞第四十三章 葉落歸根第三十五章 見醢而反第三十九章 政治陰謀第四章 陳平獻策第十一章 風雨欲來第三十五章 陷身賊窩第九章 帶你上天第六十七章 放虎歸山第五十六章 剝繭抽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