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已經開始缺氧,頭痛欲裂,嘴巴再也閉不住了,水流一波一波的嗆進肺裡,意識也漸漸的模糊起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感覺一隻胳膊從背後伸了過來,將我單臂抱住,向上快速的游去。
我渾身癱軟的躺在地上,時不時的身子一弓吐出些水來,身旁站着一個全身溼漉漉的女人,正是無名。
“這是什麼地方?”我依舊躺在地上,轉頭簡單環顧了一下四周,空間不大,身旁是個水池,上面有巨大的水柱落在池子裡,面前是個神位,上面坐着一個乾屍,兩邊立着兩座烽火臺,正威嚴的俯瞰着我們。
“密室。”無名答道,她走到神壇下面的臺階處,從地上拿起一個捲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皮毛卷成的卷軸。
“這是誰的屍體?”我盯着那具端坐在石椅上的乾屍。
“一個守護着古羅人秘密的人。”她背對着我,舉頭面對着幹屍,雖然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但我依然能夠察覺出一絲敬畏的神情。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我感覺好些了,勉強站起來朝她走過去,指着她手裡的卷軸問道。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將那東西揣進懷裡,撇開話題,明顯是答非所問的說道:“你成功穿過了青銅轉門,看來,洛地生果然將句芒神像的秘密告訴了你。”
我當下一愣。“我都還沒跟你說,你怎麼就知道我進去過了?”
“我已經拿到了東西,這說明了一切。”
我朝她懷裡一指。“你是說,因爲我通過了轉門進入了神像,所以你纔拿到了那個卷軸?”
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然後開始問我是如何進入轉門的。
我隨手一擺。“其實那魔音也沒你想的那麼玄乎,現在除了洛地生和我,還有一個活着的人,也知道了神像的秘密。“
“你說的是那個光頭。”我看見她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抽動。“他並不是活着的人。”
“你什麼意思?”我頓時一愣,轉而才發現本來應該和她在一起的光頭阿司和那個二分頭,現在眼下都不見了蹤影。
“你殺了他們?”我張大了嘴巴,驚愕的問道。
“那個光頭不是本人。”
我頓時一陣驚駭,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我們爲了進山洞躲雨時,虎頭和教授以及大歲被人掉包假冒的事。
這古羅地一時間風雲際會,光是眼下我知道的,看得見摸得着的,就已經有了三方勢力在這裡角逐。
一方自然是我們這一行六人,另一方便是我和大歲在長廊裡見到的從六壬盤宮打地洞下去的那幫人,還有一方就是光頭阿司他們這幫人。
光頭阿司這一邊,人數衆多,除了羅祥海兄弟倆,還有一起被小黑蟲活剮了的五個人,以及二分頭,就算暫時不把寶哥手下那女人算在他們這邊,他們的人數,也是幾方勢力中最多的。
往長廊去的那幫人與我們這邊剛好都是六個人,現在光頭阿司這邊損失慘重,而我們這邊也只剩下我和無名倆人,但是光頭阿司和無名都是身手了得的狠角色,這麼看來眼下各方勢力,可以說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可現在回想起來,看似毫無關聯的三方勢力,卻又各自之間相互有些交接。
光頭阿司這邊與我和無名這邊,不僅有羅祥海兄弟倆與我同村這一條交割線,還有那個不知道是和他們一夥還是和無名一夥的寶哥手下那女人。
而往長廊去的那幫人,明顯和大歲是一個山頭下山的同道中人,並且大歲與他們之間也有交割,我清楚的記得,就在我們準備藉着他們的繩子爬上去的時候,大歲不知道往那個叫盤子的人的口袋裡,塞了什麼東西給他。
除了這看得見摸得着的三方勢力之外,這裡明顯還有一方隱藏在暗處,始終沒有浮出水面的勢力,那便是炸掉洞口將我們往山洞裡逼,掉包虎頭教授他們,現在又掉包了光頭阿司的一幫影子人,一幫如影隨行在各方勢力之間的人。
想完這些,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這幫影子人,掉包人的本事可以說是已入化境,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從你身邊把人給掉包了,弄得人心着實是惶惶不安。
“你的意思是,光頭也被人掉包了?”
“是的。”她淡淡的回了我一句,然後開始問我青銅轉門裡面的情況,並且還問我在裡面做了些什麼。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樣問,當下告訴她,我做了她希望我做的事,我成功的將木匣子裡的東西,融進了樹根裡,最後,在樹枝中的人影開始往外爬的時候,退了出來。
她的表情有些木訥,好像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竟然又問我是如何將血舍利融進樹根裡的,還問我那樹長的什麼樣。
她說到這,我才明白她根本不知道青銅轉門之後的情況,記得她說過,她的前任也只到過那活咒與死咒的岔路口,她又是第一次來這裡,沒有前任的指引,所以其實她也不知道青銅轉門裡面是什麼。
以前什麼都知道的她,現在卻要來請教我,這讓我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那種瞬間反客爲主的得意勁兒猛得爬上心頭。
“你連轉門之後是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要指引我去那裡面?”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始反過來詢問她,這是和她在一起以來,第一次有了主動權在握的感覺。
“我不知道原因,我的任務就是將你引入到轉門裡,至於怎麼進去,進去做什麼,那是你的事。”
“所以你串通了我寶哥的手下那女人,甚至是利用光頭阿司他們,給我演了那齣戲?”我聽她說完,不免有些憤怒,虧我我還以爲她是爲了救我而不惜犧牲自己,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讓我自覺的想辦法進入青銅專門而已。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張字條和包裹着木匣子的布兜,其實都是那個女人佈置的,你和她從一開始就串通好了!”我又乘勝追擊的朝她逼問。
她許久都沒有再說話,氣氛有些凝重起來,我盯着她與她僵持着,過了很久,她才淡淡的說了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冷哼一聲,沒有理她。
可能是看我對她這樣的說辭,有些不屑一顧,她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事關你寶哥,我這樣做也是爲了你。”
不可否認,後面這一句,很明顯的觸動到了我最敏感的那條神經,我開始追問她這事和我寶哥到底有什麼關係,可換來的卻是她完全不相干的另一句話:“你在裡面,已經見到了巫陀羅?”
“巫陀羅?”我眉頭一皺,腦子裡想起了那個藏在樹枝中的人影。“巫陀羅是什麼?
“它開始動了是嗎?”她繼續問道。
“你說的是那個藏在樹枝裡的人影?”我故意絕口不提那個和我用文字對話的鬼影,因爲眼下在我還沒有弄清楚一切之前,我並不打算讓她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的,在我將血舍利融進樹根之後,它開始往外爬了,我見它這樣,也就退了出來。”當下只覺得她僅僅只用了一句話,就又開始牽着我的鼻子,又將談話的主動權搶了回去。
她朝我點點頭。“我們該走了。”
“你別跟我打岔,把話說清楚了再走。”我當下有些怒火中燒。“到底啥事跟我寶哥有關,不說明白了,我哪也不去。”
她走到水池邊,我這才發現,她的彎刀和大弓全在那裡,還是一如既往瀟灑的動作,彎刀入腰,大弓在背,她做完這些緩緩朝我走來。
“沒時間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我見她表情非常的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是在聽我說那個樹枝裡的東西開始往外爬了,才立馬提出要離開的,很顯然她是在逃避那所謂的巫陀羅,我當下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走?這裡不是密室嗎?”我環顧四周。“這裡四下五路,八方無門,我們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