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有繼續當初撞牆的動作後,我知道剛纔那陣魔音,確實沒有對她這個已經昏迷了並且失去意識的人再起作用了,我當下取回衣服穿好,便朝下面爬去。
我走到她的身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回想剛剛那一陣生死時速,現在還覺得有些後怕的直抖腿。
改變魔音,從而解除魔音對她的控制,我斷定她在那頓猛烈的撞擊後,一定會在解除魔音的掌控時,就地昏過去。當那股恐怖的黑水又流淌出來之後,我再恢復魔音的正常旋律,用來擊退那些瘮人的小黑蟲。其實這一步完全就是一場豪賭,因爲這魔音不能毒害已經失去意識的人,我完全是根據二爺當時的情況來臆測的,這一點其實我心裡根本一點底都沒有。現在想想,這任何一步揣測的有誤,輕則功虧一簣,重則在擊退小黑蟲之後,她再一頭撞死。
我慢慢的將她翻過來,朝她面部一看,這整得完全是頭破血流,滿臉都是血跡,我想,要不是魔音的力量在支撐着,估計她早就撞的暈過去了。我伸手到她的鼻下試了試她的呼吸,確信她還有口氣後,當下便將她身上摸了個遍。每個口袋也都翻看了一下,這自從見識過無名的強悍後,完全顛覆了我對女人的看法。我現在還摸不清她的身手,搜查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藏着什麼傢伙事,以免在她醒來後對我不利,到時候再弄的自己措手不及,那豈不是好心的農夫救了一批狼——找死。
一番搜查之後,這槍啊匕首啊鐵棍之類的傢伙倒是一個沒發現,她的口袋裡,除了一些類似於某種動物牙齒一樣的骨質東西外,空無一物。最後只是在她屁股後面的褲兜裡,插着的一支鋼筆,倒是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我將筆帽拆下來看了看,這是一支浸了藍墨水的筆。
我頓時有些愕然的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無名留在石棺裡的字條,用那支鋼筆在紙上胡亂畫了幾筆,然後盯着手上的字條,頃刻間便陷入了無比驚愕的狀態。
一樣的藍墨水,一樣的鋼筆印,一樣的粗細線條,紙上的字,和我隨手畫的那幾筆,怎麼看都是出自同一支鋼筆的感覺。
當下不免一陣唏噓,難道當初在石棺梯那裡,佈置那一切的人是她?
思緒一陣亂飛,現在想想,來這裡之後確實沒再見過無名腰間的布兜了,如果指引我進入青銅轉門的人真的是她,那這分明就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已經設好了的局。並且這個局,還是她與無名聯手合謀,否則憑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整個佈局。憑無名的身手,除非她自願交出來,不然任何人也別想從她手上奪去那布兜,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她們絕對是一夥的。必然是從我自這裡醒來後,她們就已經開始給我下局,無名將布兜交給她,並告訴她先於暗處隱藏起來,然後再伺機而動。
至於無名爲什麼要這麼做,而這個女人爲什麼最後又和光頭阿司他們搞到了一起,這些眼下就完全想不通了。
我將她扶起來,靠在神像的腿上,從揹包中取了水壺,往她嘴裡浸了些水,又用水將她的額頭擦拭了一番,爲她檢查了一下傷口。也不知她當時用的是多大的勁兒,只見表皮全都破了,肉都翻了出來,看的人着實有點瘮的慌。我將汗衫扯下來一條,用水洗了洗,將她的額頭簡單包紮了一番。做完這些後,我也靠在她的身邊休息。心想,現在青銅轉門也進了,不管這任務是這個女人還是無名交代的,我總算是完成了。
至於那開始往外爬的隱藏在萬千枝條中的人影,我可就管不着了,好在它似乎是沒有轉動轉門走出來的意思。現在眼下不見無名蹤影,想想,這沒有下一步的指示,也就只得在此等這女人醒來後再做打算了。
我灌了幾口水,稍事休息了一番,此時靠在神像的腿上,正好與那石門裡面,那片點都點不亮,可以吞噬一切亮光的黑暗空間面對着面。
如果光頭阿司當初在這裡已經發現了青銅轉門,又怎麼會跟着無名進去這黑暗裡,我盯着石門之後暗無邊際的黑色,心裡想着。他當時費盡心機挾持我來要挾無名交出東西,很顯然就是爲了進入轉門之中,而無名又是如何將其騙至這石門裡去的呢?
就在我胡亂思索着這些的時候,那黑的讓人窒息的空間裡,隱隱約約一抹綠幽幽的光暈,突然閃進了我的眼中。我連忙起身,一個箭步竄至石門處,靠在門邊,低沉的喊了一聲:“無名姐,是你嗎?”
許久都沒有迴音,我又探頭朝裡看了看,那綠光還在那裡,發着幽幽的光暈,猶如鬼魅一般,我當下又喊了一聲,可是迎接我的,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下完全拿不準主意了,不知是該進去,還是不去管那個屬於無名的夜光石,所發出來的綠光。不願進去,主要我怕這是一個圈套,光頭阿司說不定就在那綠光後面,乾等着我過去,然後趁我不備將我一舉拿下。
不過隨即轉而想想,他們有刀有槍,且不說那唯唯諾諾的二分頭了,光頭阿司可是身手了得的退伍特種兵,對付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人物,應該不至於費這心思吧。
思前想後,我還是提起一口氣,取下頭頂的礦燈,一邊伸手朝前探着身子,一邊藉着能見度只有一米不到的悽慘光亮,惺惺的朝着那綠光貓去。每走一步,我都要向四周掃一圈,生怕有什麼東西從那根本看不見的黑暗中蹦出來。此時只覺得現在身處的這片黑暗,不同與當時爲了躲雨鑽進的那個山洞裡的黑,也不同於六壬盤宮石室裡的黑,這是一種攝人心魄,令人壓抑到無法呼吸的黑,黑的直教人不住的顫抖。
隨着不斷的深入,那抹綠光越來越近,直到它進入我礦燈光束的照明範圍之內,我才發現,它只是靜靜的躺在地上,周圍什麼也沒有。
我伸手拾起來看了看,光線太過暗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確是無名當時扣在揹包上的夜光石沒錯,形狀大小都是絲毫不差。我當下又小聲的朝着四周的黑暗裡,喊了無名一聲,可是話音就像一粒小沙子落進了茫茫大海中一樣,轉瞬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裡面實在太過壓抑,我當下想了想,決定還是先退回去再說,可是就在我攥起夜光石,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不對勁忽然襲上心頭。
手心被夜光石的尖頭給挌了一下,我盯着手裡發着綠光的小石頭,當下突然覺得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這無名做事果斷,從不做無用功,向來都是一陣見血的作風,她既然將這夜光石放在這裡,肯定有她的道理和目的,如果是爲我放的,那麼她肯定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我用手指摩挲着那有些剮手的尖頭,這夜光石的形狀就像一個三角形下面連着一個豎着的長方形,這三角形的頂端,便是整個石頭的尖頭。
當下覺得,線索極有可能就是出在這尖頭上,腦中開始極力回想着當時夜光石擺放在地上時,尖頭的朝向。但是當時完全沒有注意這一點,眼下實在想不起來,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個方向,總感覺朝哪邊都有可能。我隨即只好將礦燈朝地上照去,幾乎都快貼上地面了,雖然光線非常的昏暗,但還是讓我在灰塵上看見了一個淡淡的印記,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個大概。
我欣喜的將夜光石對準灰塵上的印記,藉着微光,反覆擺弄了好幾次,最後覺得差不多了,纔將這石頭按照它原先的擺放重新給放了回去,然後我順着它的尖頭所指的方向,舉起礦燈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