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者羅德寶。”我在心中默唸着,就在我錯愕不已的時候,另一邊的無名站起來,將箭支插回箭囊,背起大弓朝着靠我這邊的石門走去,說道:“我們該走了。”
我看向她剛纔蹲着的地方,地上的塗畫已經被她抹去了,我下意識的一腳踩在那些血字上,腳下用力一撮,將字跡撮的模糊看不清後,便纔跟了上去。
兒爺似乎很是害怕進入這些石門中,看那神情甚是極爲的緊張,但好像是知道無法改變我們的決定一樣,它並沒有亂叫,而是縮在我的肩頭,一副硬着頭皮的樣子。
我繞過屏風,這石門之後,又是無數個石頭屏風,放眼望去,就像一片石林一樣。無名這時停在前面對我說道:“跟我後面,一步都不要走錯。”說完她便起身步入石林之中。
我連忙跟上去,我知道她絕沒有那閒心逗我玩,當下是她朝右拐我就朝右拐,她朝左拐我也朝左拐,始終跟着她的步子走,絲毫不敢有任何的馬虎。
當行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這石林總算是到頭了,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我們進入了一間圓形的石室。對面是一條長廊,而石室中央立着一具石棺,蓋棺石倒在一邊,石棺裡面是一具幹扁的無頭乾屍,看上去好像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我頓覺驚奇,顫顫驚驚的朝無名問道:“這裡不是一座神廟嗎?怎麼會……會有棺材和死人?”
“這不是棺材。”她伸出手掐住乾屍的脖子,然後將其拉出來扔了出去,那乾屍砸在石壁上,落下來摔的粉碎,她盯着地上的碎屍。“這只是一個癡心妄想,不該進來的人。”
我不知道她爲何要對一具死屍,下如此之狠手,我盯着空空如也的石棺。“這不是棺材,那是什麼?”
“進來。”她摘下鴨舌帽,黯然的走進石棺,站在裡面,朝我說道。
這石棺裡面並沒有多大空間,繞是她一個女兒身站在裡面,我也只能勉強側着身子,縮着肩膀擠進去。我將兒爺從肩頭拿下來握在手心,與她面對面側身站在裡面。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緊緊的挨在了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如蘭的吐氣和平穩的心跳。我的身高大約比她高過半個頭,此時我的嘴脣正對着她的眉間,兩者之間的距離僅僅只有幾公分而已。我這個時候,完全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跟她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只是一個被她擺弄的木偶而已,此時心裡根本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
就在我稍稍覺得有些尷尬的時候,只見一條有水桶粗的圓柱形物體從石室頂部垂下來。當這個條狀東西朝我們彎過來的時候,我只覺得渾身的汗毛全都倒豎了起來。在礦燈的照射下,映入我眼中的,是兩顆巨大的眼珠子,此刻正反射着耀眼的白光,看上去十分的鬼魅。我的心跳開始驟然加速,這是一條巨蛇,彎過來的是偌大的蛇頭,正吞吐着血紅而又粗長的信子。
巨蛇懸在那裡,蛇頭對着我們,口中始終一伸一縮的吐着那令人膽寒的信子。如果不是與無名緊緊的貼在一起,我估計此時我早已嚇得腿軟而無法站立了。
這個時候,我的耳邊竟然響起了一個極其細微,而又聳人聽聞的聲音:“別亂動,把手伸過去。”
“你他媽又開始發瘋了吧!”我當下心頭一怔,用小到連我自己都很難聽清楚的聲音。“你還不出刀幹掉這玩意兒,在這想什麼呢!”我停頓了一下,又接着小聲的說道:“就算我伸一隻手讓它吃了,你也不看看它那體量,都不夠它塞個牙縫的!你以爲送一隻手給它吃了,它就會滿意的退走嗎?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天真!”
她見我完全沒有要伸手的意思,當下一副不想跟我廢話的表情,隨即竟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強行將其向巨蛇伸去。我只恨自己沒有聽寶哥的話,沒有每天早上起來練一百個俯臥撐,現在居然眼看着被她擎住手腕送向巨蛇,自己卻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與她相比,我那所謂的男子漢之力,竟渺小的猶如螻蟻一般,那是兩種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之上的力量。
我將五指攥的鐵緊,巨蛇吐出的信子鞭打在我的拳頭上,那感覺,說不出的驚悚駭人。這個時候,巨蛇開始張開它的大口,我看見上下四顆獠牙,閃耀着鋒利的光芒向我伸過來,我頓時便猶如魂飛魄散般的失去了抵抗的信心。我扭過頭去,緊閉着眼睛,等待着獠牙刺進骨肉中的劇痛。
可隨之而來的竟然只是手腕處微微的痛感,有點酸,又有點麻。我顫慄的扭過頭來,只見巨蛇並沒有吞掉我的手,僅僅只是將一顆獠牙的牙尖刺進了我的手腕中。我能感覺到它正在通過牙齒中的管道,吸食我的血液,那顯然是一種在獻血時被抽血的感覺。
就在我正懷疑這巨蛇是不是吸血鬼的時候,它突然就拔出了獠牙,無名也隨即放開了我。我連忙將手抽回來,只見手腕處還在往外面冒着血,應該是被刺穿了動脈。這個時候巨蛇已經緩緩的升了上去,那令人窒息的可怕蛇頭,也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處理傷口,這時突然就感覺石棺上面,有什麼重物壓了上來,頓時整個石棺都爲止一震。之後,只聽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然後這石棺竟然開始慢慢的往地下降去,沒一會便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下,整個的沒入了地裡。
大概只有短暫的十幾秒鐘,石棺破土而出,降落到了另一間石室中,懸在半空。無名先擠了出去跳下去,我隨後跟上,我落地後將兒爺重新放回肩頭。發現手腕的傷口依然在往外不停的冒着血,就剛纔那一溜功夫,也不知失了多少血,眼下褲子上淋的全都是,這頭也開始有些暈厥起來。
無名走過來扶起我的手腕,將白色的藥膏抹上去,又從她的衣襬處扯下一塊長布,敷在我的傷口上。
我看着她細心的爲我處理傷口,這躥至嗓子眼的火氣,怎麼也發不出來了,當下只是用平常的語氣對她說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說大姐,你能不能事先跟我溝通一下,別總把我矇在鼓裡,大調我神經!”我指着懸在頭頂的石棺。“剛纔是那巨蛇把我們壓下來的吧,你早說麻煩它老人家需要獻點血,我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怎麼說我也是個堂堂七尺男兒,這出點血的事,我不當仁不讓,難道還能讓你個女人去幹!”
“它只是需要確認你的身份。”她將布條在我的手腕上纏好繫緊,將鴨舌帽重新戴上,轉身便朝身後的石階走去。“我說過,不是誰都可以進來。”
她這一說,讓我頓時想起了原先石棺中的無頭死屍。當下心中暗自揣摩,那不見了的頭顱,難不成是被那巨蛇給吞了?
我們越上石階,隨即進入了一個長廊,我也就是隨便的朝身後一看,誰知這一看,差點驚得我站不穩摔在地上。身後的長廊中皚皚白骨遍地都是,仔細看去,其間還散落着很多血凥子的屍體。我將礦燈向遠處照去,另一頭赫然就是我們剛纔進來時的那間圓形石室,只是那立在中間的石棺已經不見了。
這段長廊與我們現在所在的這一段,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兩邊的石壁上,開有許多的孔洞。我盯着那一片灰白,心中頓時驚駭的悸動不已,看來這段長廊定是有什麼玄機,但凡闖入其中便是必死無疑。至於那些血凥子,定是進來尋覓屍體的,可不想這是一條能夠吞噬任何生物的長廊,它們最終也是不能倖免的葬身此處。
原來我們大費周折,從下面穿過來,只是爲了繞過這段恐怖的長廊。如果不知其中玄機之人,貿然進來,那便斷然只能死在這長廊中,而決然到不了我現在所站着的地方。
我轉過身朝着我們即將步入的長廊深處看去,心中驟然驚歎,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稀世的寶貝,可以吸引這麼多人,一波接一波的想要進來。我看着朝深處漸行漸遠的無名背影,心下想到這動輒就讓人死無葬身之地的長廊,頓時背後寒氣升騰,腳下一抖便連忙追了上去。
當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後,我看見長廊的盡頭是一個t字形的路口,無名在路口處站定。我看見長廊兩邊各生出兩個九十度的直角彎,往後兩邊都是一樣的石階,一路向上,全都一眼看不到頭。
“走哪邊?”我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剛纔那條死亡長廊給我帶來的陰影,久久揮之不去,我當下是小心翼翼又非常慎重的朝她問道。
“不知道。”她盯着面前的石壁,回答的十分乾脆。
“別逗兒了!”我看着她那一本正經的神情,頓時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你不是在你前任的口中,已經對這裡非常瞭解了嗎,怎麼會……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他也只到了這裡,之後的路我們得自己走。”她扭過頭來看向我的肩膀。“現在該是它發揮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