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了服務區,又飛馳在了南下回羅山的高速上,這破吉普方向有些跑偏,要是不扶着方向盤,車子就會迅速的偏離車道,這在高速行駛的時候,是非常危險的,所以我不得不始終用一隻手,緊緊的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擺弄了半天也辦法打開易拉罐的拉環。
無名見了此情景,一把從我手裡奪了過去,將拉環拉開後又遞了給我,我嚐了一口,這叫紅牛的飲料,味道還真不賴,我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飲料。
可能是從小到大很少跟女生相處的我,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又或許我從來就沒把無名看成是普通的小女生,當下竟然將罐子遞到她面前,很大方的請她也品嚐一下。
她很木訥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推開我的手。“你喝吧,我又不用提神。”
我這才反應過來,就算她再強悍,這骨子裡也還是個女人,即使我無意中看了她的身子,又無意中在水裡被她嘴對嘴的換過氣,可不管怎麼說,我倆也沒那層更深進一步的關係,這男女授受不親,她怎麼可能與我共飲一罐飲料!
我有些尷尬的縮回了手,大口的灌着味道確實很美的飲料,美好的東西,總是消失的很快,這還沒幾口,易拉罐就見底了,我將空罐子很瀟灑的隨手往身後一丟,想着就先丟在後備箱裡吧,因爲在高速上,往窗外丟東西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會釀成大禍。
我剛丟完空罐子,無名就一把扶住我的方向盤,喝道:“停車。”
“咋了?”我不明所以,腳下鬆了油門,但是剎車踩的並不重,只是適當的減慢了車速。
“聲音不對,後背箱有東西。”
我聽她這麼一說,猛的就回過頭去,吉普車的車廂都是貫穿的,從駕駛位就能看得見後備箱,但是被第二排座椅遮擋着,後備箱下半部就不看不見了。我隨即加重了腳下踩剎車的力道,將車靠邊停了下來,剛一停穩,無名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我見狀也連忙下車,直接往車後走去。
我用鑰匙將後背箱的鎖打開,無名將我往旁邊一推,一把就掀開了尾門,我原本還以爲是無名大驚小怪,這輛車是沙哥他們在東北的分堂給我們準備的,我們一路上也就剛纔在服務區停下吃了頓飯,其間車門都是鎖好的,這後備箱裡能有啥東西。
但是我錯了,無名的聽力一向驚人,她所說的聲音不對,應該是指她聽見了我丟的空罐子,落在後備箱中的聲音不對,也就是說,空罐子落在了不應該屬於後備箱裡的某個東西上。
在她掀開尾門的一剎那,我才知道,空罐子確實落在了不屬於後備箱裡的東西上,不是,那壓根就不是個東西,是個人,一個女孩,一個扎着兩束馬尾辮的女孩。
“怎麼是你?”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慢慢的走了過去,看着她瑟瑟發抖的身子,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要哭的樣子,我知道,她現在一定是害怕到了極點。現在天已經黑了,高速上連車都不多,就更別提能有什麼人了,眼下藉着剛剛升起的月光,一男一女兩個人,將她逼在一個狹小的後備箱中,她一個小女孩,不害怕才奇了怪了。
“我認識她。”我說着就將無名往旁邊拉了拉。“人家一個小女孩,你這麼瞪人家幹嘛,看把人嚇的!”
這邊說着,無名已經被我拉到了靠近高速護欄的位置,被車子的側面遮擋着,女孩已經看不見她了,而這時候,無名一把打掉我拉着她胳膊的手,我才自知有些失禮,連忙陪着笑臉說道:“你這面無表情的,沒看人都被你嚇傻了嗎,行了,你給我兩分鐘,我來把事情弄清楚,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你還怕她能在你手上翻了天!”
無名轉過身去,面對着護欄外月色下的田野。“好,就給你兩分鐘。”
我聽了連忙就回身到後備箱,女孩還在裡面,靠着第二排座椅的後背,屈着雙腿擋在身前,兩隻手抱着膝蓋,眼睛裡早已害怕的溼了眼珠子。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實在是想不出來,她是什麼時候鑽進後備箱的,她就是我和沙哥在羅山被唐敏下了冥燈索魄之局的農家大宅裡,救出來的那個小姑娘。我當時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被虎頭他們綁在二樓上,當時救她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昏迷的,我連口話都沒來得及問她,就將她託付給了沙哥,讓沙哥帶她回營地,並且囑咐沙哥好生照顧,等她醒來後,要走要留隨她的便。
奇怪的是,這並不是我自那以後第一次看見她,早在我們到達哈爾濱的第一個晚上,我就見過她了。
當時我和沙哥去接應引雙頭怪到河裡的無名,沙哥去了大橋的另一邊佈局,我則留下來準備在沙哥的局布好之後將雙頭人引入局中,而就在那時候,我發現橋面上站着一個人,從水裡的影子能很明顯的判斷出那是一個女孩。
其實我當時還不知道她是誰,還以爲是個耍了性子的女孩,半夜出來溜達,我還怕一會引了雙頭人上岸,會殃及到她,我記得清楚,我還用石子朝橋面上丟,把她給趕走了。不過,趕走了,只是我當時的猜想,後來轉到了橋的另一邊,我又發現了她的身影,才知道,她並沒有離開。
直到我們回到了賓館,我和沙哥用風油精在抹李大仙和教授的鼻子,想把他們倆弄醒,而那其間,沙哥問了我一個問題,才使得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身份。
沙哥當時也看見了橋上的她,問我當時有沒有看見橋上有個人,我點點人示意他我也看見了,而顯然他看的可能更清楚一點,他問我有沒有覺得她有些眼熟。
就是這“眼熟”兩個字,讓我明白了當時站在橋上的女孩的身份,因爲我和沙哥相識也沒多久,他問我是否覺得眼熟,說明這個女孩,我和他應該都見過,所以心裡稍稍碼算一遍,捋一捋就不難得出結論來。
年輕的小女孩,我和沙哥同時都見過的,就只有我們從那宅院裡救出來的小女孩了,所以我對號入座一下,發現當時看見的身影,與她確實很相像。
只是後來,換了身乾衣服的無名突然就進了房間,用箭矢刺了教授和李大仙的大腿,將他們大腿裡雙頭人用來追蹤我們的蠱蟲給刺死了,之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地下掩體,然後又跟着無名去救了大歲,可謂事情接二連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件事,也就一直沒機會和沙哥詳談。
我不知道,這個女孩,當時在沙哥他們營地醒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一直跟着我們,但是無名只給了我兩分鐘,這時間緊迫,我只能先挑重要的問她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還是和當初的想法一樣,虎頭要殺我,那麼他就是我的敵人,而這個女孩也被他綁架了,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爲了平復她緊張的心情,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問她:“你老跟着我們幹什麼?你又是怎麼鑽到我車裡來的?”
她長得很清秀,屬於那種水靈靈的鄰家女孩形象,估計這膽子也是很小的,眼下不論她是怎麼鑽進來的,總之被我們發現了,她是着實嚇的不輕,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連看都不敢看我,更別指望她能回答我什麼問題了。
我掏出一支菸,坐在後備箱的地板上,儘量放慢我問話的節奏,好讓她平復情緒。“你這樣不說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還要趕路,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我能幫到你的,就一定會幫你的,這樣大家都不耽誤時間不是?”
我說完,摸出火柴盒正準備點菸,她卻給我丟過來一根白色的東西,並且終於開口說了話:“你……你抽這根吧!”
我看着地板上她丟過來的,竟然是一支菸,當下暗自苦笑,心想這算哪門子事兒呢,請我吃根菸賄賂我?好讓我放過你,別爲難你?可就算我願意放你走,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這無名也不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就罷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