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輕點。”霧氣蒸騰的桑拿間內,我趴在休閒長凳上,呲牙咧嘴。
“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怕痛?”身後的聲音清脆悅耳,帶着一絲譏諷。
“你力道大了些,溫柔點。”我苦着一張臉,額上汗珠滾滾。
“要溫柔,你去找李小蕾那狐媚子啊,老孃不伺候。”伴隨着怒氣衝衝聲音的,還有背上傳來的刺痛。
我臉上苦的能滴出水,心裡不停的哀嘆,女人心海底針。
距離當日那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焚燬了那陰長生邪軀後,我們的詛咒已經解除。
我受到那邪軀臨死一搏,被化形的怨氣傷了筋骨,需要靠鍼灸理療,慢慢疏導體內淤積的氣血。
倒是甄青衣因禍得福,那鬼手張臨死前,見她刺繡功底頗深,便將祖上傳下的鍼灸秘術,全部傳授給她,鬼手張的小孫女則被李小蕾收養,山魈不知所終。
甄青衣初次接觸鍼灸,正愁沒有實踐對象,而倒黴的我,便成了她的練手工具。
褲兜裡的電話響起,我如遇到了救星,披着上衣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今天就到這裡,我先接個電話。”
“今天就先放過你,明天繼續。”甄青衣的聲音,在我聽來像惡魔般恐怖。
電話是二叔打來的,讓我回店裡,說找我有點事。
我在路邊打了個車,急匆匆趕回小店,見到二叔破摩托停在路邊,人站在一旁抽菸。
我走過去打開店門,給二叔倒了一杯水,問:“聽你語氣有些急,是不是什麼要緊事?”
二叔將抽了半截的煙,丟在路邊,用腳踩滅,拿起水杯一口氣咕隆咕隆喝完,才說:“我找到老爺子的線索了。”
我有些愣神,二叔口中的老爺子,是我的爺爺,我生來就沒見過他老人家,小時候聽二叔說,爺爺在外出辦事的時候,失蹤了。
這麼多年了,爺爺一直了無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還是胖子幫的忙,我託他幫我留意,沒想到他在一戶人家屋子裡,發現了這個東西。”二叔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小劍,一尺多長,外形看起來像是連在一起的一串銅錢。
“銅錢劍,只有風水師纔會用這東西,難道?”我用徵詢的眼神看着二叔。
“錯不了,這就是你爺爺當年用的銅錢劍,我小時候還玩過,你看劍柄刻着一個‘張’字。”二叔指着照片語氣肯定。
“那胖子有沒有問那戶人家,這把銅錢劍,是在哪得來的?”我追問。
“沒問出來,胖子說那是個喪偶的老頭兒,兒女不在身邊,脾氣古怪的很。”二叔皺眉。
“有些難辦,這種事兒,別人要是不願提,我們也不能強迫。”我喃喃自語。
“你們年輕人腦袋瓜活絡,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能說不麼?那可是我親爺爺,雖然我對他老人家毫無印象。
我給
胖子打了個電話,約他過來見面,這傢伙最近有些神神叨叨,店裡經常關着門,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胖子很快就來了,是別人開車送來的,那人坐在車裡,我沒看清。
“胖子,混得不錯啊,這才幾天功夫,就有專車接送了。”我打趣着對方。
“那當然,胖爺現在是鼎鼎大名的王大師,喪葬服務一條龍。“王胖子拍着胸脯吹噓。
我最近沒怎麼關注胖子行蹤,便好奇追問怎麼回事。
“也不知怎麼滴,最近腦子裡總有個和尚唸經,然後莫名其妙,就會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恰好幫一個有錢老闆,解決了一件詭事,名氣一下子就傳出去了。”王胖子得意洋洋的說着最近經歷。
我眼中露出瞭然,這胖子和那祝門老和尚有緣,聽二叔說,這叫隔世傳法。
“找你幫個小忙。”我拿起桌上的照片,“上面的銅錢劍,是我爺爺的物品,我想去那戶人家問問,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王胖子臉上露出難色,支支吾吾,“那老頭有點古怪,十分難打交道,而且……”
“跟我說話,還這麼不爽快。”我瞪了王胖子一眼。
王胖子神神秘秘看了看四周,一張胖臉湊了過來,低聲說,“我懷疑,那老頭在養鬼。”
“養鬼?”我心中一緊,追問:“爲什麼這麼說,你看見了什麼?”
“那老頭很警惕,不過那屋子陰嗖嗖,我感覺裡面有髒東西。”王胖子臉色有些蒼白。
“那也不能證明老頭養鬼啊?”我十分不解。
“唉呀,一句兩句說不清,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那老頭有問題。”王胖子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表情。
王胖子把我帶到了老街區,這邊屬於縣城的棚戶區,一直流傳着要拆遷的傳聞,可傳了好幾年,卻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有落實。
老街區的排水系統很差,一道陰雨天,整個街區都籠罩在一層異味中。
我跟着王胖子,走在青石板鋪的老街上,身邊的建築,都是解放前的風格,高牆小窗。
小巷子很窄,陰暗的很,四周看不到人影,偶爾有一個老頭,或者老太從身邊走過。
“那老頭每天上午,都會去東邊菜市場,買一隻老母雞回家,現在這個點,估計還在菜場那邊逛。”王胖子對那老頭,瞭解的不少。
“你跟蹤過那老頭?”我有些奇怪地看着胖子,他不像是閒極無聊的人啊?
王胖子臉色有些不自然,遮遮掩掩說,“那老頭家裡有幾個老物件,我想收過來,轉手賺點小錢,不過磨了幾個月,那老頭死活不鬆口。”
我心裡恍然,這纔是王胖子的風格。
老頭家斜對面,有一條小巷子,我和王胖子蹲在小巷口抽菸。
沒過多久,老頭晃晃悠悠的回來了,手中提着一隻肥母雞,翅膀還在撲騰。
我看見那老頭的面相,心中凜然,對方眼角下垂,眉毛成三角形,嘴巴有點闊,屬於那種咧嘴
一笑,看上去如親切的鄰家老大爺,實則心思陰沉,城府極深的人。
老頭似乎心情不錯,嘴裡哼着小曲兒,掏出鑰匙打開門,提着母雞走進屋子,隨後大門被緊緊關上。
“那老頭的屋子裡,是個什麼情況?”我和王胖子蹲在一邊閒聊。
“有些陰暗,不怎麼通風,都是些老傢俱。”王胖子蹲在牆邊,吐出一口菸圈。
正說着,老頭打開門,匆匆走到斜對面的糧油鋪子,買了幾斤糯米。
老母雞和糯米?我心跳的快了半拍,小時候聽二叔講過,母雞血和糯米混在一起,是小鬼最喜歡的食物,難道那老頭真是個養鬼的?
“小鬼能通財,小鬼可改運!”殘破相經上記載了一種奇怪的職業,養鬼人!
在吃陰飯的行當裡,養鬼人非常的神秘和詭異,他們和相師一樣,可以幫人改財運,改桃花運,而且效果還十分不錯,不過你付出的代價,往往超過你的承受範圍。
“看到了不?老母雞和糯米,那是養鬼用的。”王胖子指了指老頭,壓低了聲音。
“別出聲,先看看再說。”我皺着眉。過來前以爲對方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沒想到另有隱情,看來銅錢劍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咦,這破地方,竟然還能看到好車。”王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向着老街口努了努嘴。
一輛紅色的新款奧迪,緩緩向着這邊開來,在老頭家門口停下。
打開車門走出來的,是一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郎,提着小肩包,走過去敲了敲老頭大門。
“媽呀,那女的脖子上,吊着一個小鬼。”王胖子嚇得一個哆嗦。
我眯着眼睛看去,見那年輕女郎脖子處,有一團黑氣,那小鬼太弱了,我無法看見。
老頭很快打開門,年輕女郎走進屋子,大門再次緊閉。
屋子裡傳來老母雞的咯咯叫聲,聲音有些漏風,估計被割了脖子,很快叫聲停止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過多久,年輕女郎打開門,走了出來,面色紅潤,眉角的喜色,怎麼都掩飾不住。
“那女人脖子上的小鬼,好像強大了一些。”王胖子語氣急促。
這次我看見了,年輕女郎脖子上有個吊墜,一個陰氣森森的小鬼,就隱藏在那吊墜中。
“事情麻煩了,那老頭居然是個養鬼人。”我有些頭痛,那羣養鬼的傢伙,可不好打交道。
“難怪每次去那老頭屋子,我都感覺陰氣森森,原來他真是個玩鬼的。”王胖子一臉後怕。
“走吧,我們先回去,不知道那老頭深淺,我還得和二叔商議一下。”我站起身,將手中菸頭丟在地上。
“得,這事兒千萬別扯上我,路胖爺已經帶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和那老頭慢慢玩兒。”王胖子十分沒義氣,一見那老頭不簡單,立刻打起退堂鼓。
“瞧把你能的,真以爲成了王大師了?沒了胖子你,地球照樣轉。”我一臉鄙視,向沒義氣胖子,伸出一根小拇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