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院內的賓客,一個個都抿住呼吸,目光緊盯着徐徐展開的畫卷。
我見過這幅畫的贗品,心中的期待感,不像其他人那麼強烈,不過依舊難掩好奇。
王胖子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一雙小眼睛睜得滾圓,眼都不眨地盯着打開到一半的畫卷。
“不對呀,怎麼不是前幾天見過的那幅畫?”甄青衣疑惑地說了句。
我盯着前方,那幅完全展開的畫卷,眼中難掩驚詫,這確實是一幅古色古香的山水畫,但是與在方家小院見過的贗品,完全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我皺眉盯着那幅畫,畫卷上繪着一片竹林,一個穿着古裝的女子,跪坐在竹林前,彈奏着古箏。
大院內鴉雀無聲,大家的注意力,全被那幅古畫吸引。
我掃視了身邊一眼,見那些肥頭大耳的老闆們,一個個死死盯着古畫,都想從上面,瞧出逆轉氣運的玄機來。
我盯着那捲古畫,看了半晌,沒瞧出什麼玄機來,甚至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阮家的那幅畫,畢竟老方頭拿出的那幅贗品,畫的可是一個騎牛老頭。
“好畫,太美了,你瞧那宮殿,畫得多麼精緻,上面的美人,就跟真的一樣。”身旁一個西裝革履的老闆,喃喃自語。
“宮殿?”我神色一愣,那畫卷上明明是一片竹林,哪有什麼宮殿?
“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牧童放牛圖,沒什麼特別的嘛,與上次看的也不同,他們不會是拿了幅假畫出來吧?”王胖子失望地嘆了口氣。
“胖子,你確定上面畫的是牧童?”我側臉詢問。
“不對啊,明明就是一個扎着沖天辮的小女孩嘛。”甄青衣在一旁說道。
我呆呆看着那幅畫,完全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每個人看到的畫,都完全不同?
本來心中還有幾分失望,以爲方家拿了一副假畫來糊弄我們,眼下見識了這幅畫的神異,我興趣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不知道是否錯覺,盯着那幅畫看得時間長了,我感到有些頭暈,甚至感覺那畫上的女子,活過來了,正望着我笑呢。
“咦,我好像聽見,畫上的那牧童,在對我說話。”王胖子語氣有些呆滯。
我心中一驚,猛地清醒過來,再次打量四周,見到院內衆人的神色,都有些詭異。
坐在我左手邊,那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傻兮兮的笑着,兩顆眼珠子歪斜着,微微側着頭,以一種極爲彆扭的姿勢,死死盯着那幅古畫。
其他人神態各異,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欣賞古畫的時候,顯得有些神經質。
“呵呵,好看!”對面一位國字臉的男人,癡癡呆呆盯着古畫,連口水流出來都不知道。
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這哪是什麼能改運逆命的神畫,分明就是一幅,能勾人魂魄的邪畫。
我們張家作爲尋龍相師,一向光明正大,先祖不可能留下這麼一幅邪畫。
想到甄青衣就坐在身旁,我趕緊側過頭,見她神色痛苦,秀氣的眉毛緊皺成一團,
時不時咬下嘴脣,一副想要抗拒沉迷的掙扎神色。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體內分出一縷純陽氣,沿着手臂,流入她體內。
得到了我的援助,甄青衣一下子清醒過來,長長吐出一口氣,說了句:“好厲害的畫!”
幫助甄青衣襬脫了古畫的控制,我這纔有空,打量方有財,還有那位站在他身旁的方家晚輩。
兩人的神色有些奇怪,臉上掛着詭異笑容,看着院子裡衆人的神色,如在看待宰的羔羊。
當方有財的目光,掃視到我們這邊時,四目相對,他陡然一愣,脫口說道:“你怎麼沒有沉迷畫中境?”
我神色凝重,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而是伸出一隻手,先拍醒了神色癡呆的王胖子。
王胖子畢竟身負祝門傳承,抵抗力比普通人強上很多,醒來後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這幅畫邪性的很,你們小心一點,千萬彆着了道。”王胖子心有餘悸地說。
“阿四,那邊三人,沒被聖畫控制住,你趕緊過去解決他們。”方有財語氣急促地說。
阿四就是那位站在他身邊的方家晚輩,一反之前老實巴交的模樣,眼中閃爍着奸詐,印堂居然浮現出一團青氣。
聽到方有財的吩咐,阿四應了一聲,將目光投向我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小心,那個叫阿四的傢伙,是咒靈師。”我有些緊張地說着。
“什麼是咒靈師?”甄青衣語氣急促地問。
“看見他眉心那團青氣嗎?那是他養在體內的咒靈,這傢伙狡詐的很,之前竟然瞞過了我的眼睛。”我向甄青衣解釋着。
阿四臉上帶着詭笑,一步一步,向着這邊走來。
“我們該怎麼辦,是打,還是撤?”王胖子回頭詢問。
“門被鎖死了,看來那兩個傢伙,還以爲吃定了我們。”我冷冷一笑。
在王胖子問話前,我就打量過周圍環境,我們進來時的大門,不知何時,被掛上了一把大鐵鎖,看來想要出去,從正門是走不通了。
而且那古畫,不只是能迷惑人心神那麼簡單,似乎還能吸食人的魂魄。
在開啓了洞明眼後,我看到每個人的頭頂,都升起一縷黑氣,向着那幅古畫飄去。
那一縷黑氣,就是一個人的魂魄所化,若是遺失的太多,輕則記憶力減退,重則瘋瘋癲癲,變成了白癡。
我特意看了看甄青衣,還有王胖子的頭頂,發現這兩人的頭頂,也有一縷細如髮絲的黑氣,如遊蛇般,向着那古畫飄去。
“好霸道的功效。”我驚呼出聲。
阿四臉上帶着詭笑,見我將目光投向他,用手在脖子前,比劃了一下,向我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我眼中閃過憤怒,看來之前殺雞儆猴的力度不夠,那阿四根本就不怕我們。
“你之前用的那個小手段不錯,可惜太弱了點,最多隻能嚇嚇那兩個人。”阿四指的是我對付肥豬和何老闆那事。
我沒與對方囉嗦,大家立場不同,註定只能是敵人,實在沒廢話的必要。
眼下時間緊迫,每多耽擱一會兒,甄青衣與王胖子的魂魄,就會多流逝一分,必須速戰速決。
不等對方靠近,我雙手飛速結印,打算先發制人。
阿四本來以爲我和他一樣,只會一些咒術,見我還能施展印決,神色明顯愣了愣。
我此刻正在結的印,是攻擊力最強的地火印,這裡處處透着詭異,讓我不敢與對方纏鬥。
阿四停住腳步,伸手在眉心一點,口中念着拗口的咒語。
我見到一團無形的青氣,脫離他的身體,向着這邊飄來。
那一團青氣,就是對方飼養的咒靈,十分的詭異邪惡,若是被這玩意沾身,普通人能僥倖撿回一條命,都是奇蹟中的奇蹟。
當然,我體內陽氣旺盛,對於這種陰邪之物,不是特別懼怕。
但是此刻,王胖子與甄青衣狀態不好,若是被這陰邪玩意近了身,傷到他們就不好了。
本來,我是將地火印的打擊目標,對準那阿四的,眼下見到咒靈飄過來,只能先解決了這個潛在危險再說。
“地火印!”我雙手飛速合攏,沉聲喊了一句。
一股炙熱的烈焰,在阿四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升騰而起,那咒靈連吭都沒吭聲,就被地火印打的灰飛煙滅。
咒靈與阿四心神相連,一方受損,另一方也不好過。
阿四在咒靈消散的那一刻,狂噴出一口鮮血,仰頭向後倒去。
“阿四!”方有財發出一聲驚呼,他顯然被眼前的變故,給驚呆了。
我從腰間摸出勾玉劍,走到王胖子與甄青衣身旁,揮劍斬斷那兩根細如蛛絲的黑線,防止古畫繼續吸取兩人魂魄。
“啊,胖爺剛纔怎麼又迷糊了?那畫絕對是幅妖畫,太特麼邪門了。”王胖子清醒過來,語氣驚詫地嘟嚷着。
甄青衣清醒過來後,一聲不吭,摸出一根金針,在頭上幾個穴位紮了下,封閉住自己神魂,防止古畫再弄出什麼幺蛾子。
我見兩人暫時無恙,又把目光投向方有財,沒想到這個半截身子,都埋入土的傢伙,心思這麼陰險狡詐,一手佈置了這麼大個局,幾戶把小縣城附近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網打盡。
雖然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毫無疑問,那古畫能改運之類的消息,絕對是對方放出的流言。
也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這些人騙過來,好讓古畫控制住他們。
我現在也瞧出幾分名堂,那古畫雖然在吸取衆人魂魄,但是並不致命,而且隨着時間流逝,那些神態各異的老老少少,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服從神色。
“方有財,你還真是人老心不老,費盡心思,把這些頭面人物控制住,難道你一把年紀了,還想嘗試下當土皇帝的滋味?”我目露譏諷,盯着頭髮花白的方有財。
“你懂什麼,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方有財色厲內荏,強撐着恐嚇。
“我是不懂什麼,但是就憑你方有財,還真嚇不住我。”我冷冷一笑,一步一步,向着對方逼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