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臂一緊,側臉看去,見到鬼探徐緊張地指了指那棺材,用手勢詢問,那棺材上的符文,是什麼意思。
那具彷彿長滿了紅色眼睛的棺材,靜靜地躺在地下河底,鮮紅的符文,看着有些妖異。
我心情複雜,回憶着殘破相經上的記載,那是一張殘頁上,先祖用筆記錄的一段話。
“千眼檀棺,至兇至邪,棺中龍蝨,不懼水火。”
那張殘頁,是先祖隨筆,記錄的關於五斗米教的一些邪術。
我一臉凝重,用手勢告訴鬼探徐,小心戒備。
同時,我心中十分疑惑,不知道張獻忠的寶藏中,爲何出現了一具五斗米教的邪棺。
這兩者,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沒有聽說,張獻忠與五斗米教有什麼關係。
那具千眼檀棺,安靜的躺在我們前方,沒有任何異常。
我們小心翼翼,貼着河邊遊動,打算繞過那具邪棺。
溶洞兩旁都是陡峭石壁,除了在河水中泡着,我們找不到其他落腳點。
與那邪棺插肩而過時,我甚至抿住了呼吸,生怕驚動了棺中邪物。
鬼探徐一直緊跟在身後,後面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我側過頭,向身後望去。
鬼探徐後背氧氣瓶,掛在一個插在石壁的短劍上,他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下意識用手拔出那把短劍。
我眼皮一跳,心中暗呼一聲不好,自從見到那千眼檀棺,我就知道,這具邪棺,多半是用來守護河底財寶的。
沒想到千算萬算,河底財寶不能動的禁忌,竟然被鬼探徐無意中打破了。
鬼探徐毫無所覺,正欣賞着手中鋒利短劍,我側過頭,見到另一邊的千眼檀棺,果然有了異動。
我迅速拍了下鬼探徐手臂,引起他注意,然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邪棺。
鬼探徐見到那微微顫動的邪棺,心中一驚,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我。
事已至此,就算丟掉短劍,也沒什麼意義,我打了個趕緊離開的手勢,向着前方游去。
我不時緊張地回望那邪棺,見到棺身的顫動,越來越厲害,裡面似乎有東西,要衝出來。
鬼探徐將短劍別在腰裡,飛快滑動着手臂,試圖離那邪棺遠一點。
幾秒鐘後,千眼檀棺的棺蓋,翻落到一旁,一股黑色洪流,衝了出來。
“龍蝨!”我瞳孔遽然收縮,那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由指甲殼大的黑色蟲子組成。
那股黑色洪流,圍繞着棺材盤旋了一圈,向着我們追來。
想起殘破相經上,對這種蟲子的描述,我嚇得只冒冷汗,加速向前方遊動。
那羣龍蝨組成的黑色洪流,在水下移動迅速,我們的距離,正被一點一點拉近。
我緊張地打量地下河兩邊,尋找躲避的地方,突然,眼睛一亮,前方似乎可以上岸。
鬼探徐率先游到岸邊,爬了上去,匍匐下身子,伸手向我拉來。
我拼命划着水,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那股黑色洪流,距離已經不到一米,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些蟲子猙獰的口器。
深吸了一口氣,我伸手抓住鬼探徐手臂,雙腿快速蹬着水下石壁,爬了上去。
向前衝了兩三米,我扯掉氧氣罩,緊張地回頭向後望去,見到河水不停地翻動着。
“那是什麼東西,棺材裡怎麼會有蟲子?”鬼探徐一臉緊張靠過來。
我正準備回答,一團黑雲衝出水面,嗡嗡的聲音,鋪天蓋地,那羣龍蝨撲閃着翅膀,追了過來。
“快跑!”我臉色大變,沒想到這種邪異的蟲子,居然還能飛。
我們喘着粗氣,在地下溶洞中狂奔,身後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
“不行,那羣蟲子追的太快,得趕緊想辦法。”鬼探徐回頭望了眼,氣喘吁吁地說。
我伸手在褲兜中,摸出一根銅笛,放在嘴邊吹了幾下。
讓人失望的是,對於蟲子有奇效的銅笛,竟然無法控制龍蝨,這羣傢伙,對笛聲毫無反應。
我伸手向後撒出一把燃燒的符紙,加快腳步,眼下別無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領頭的幾個大個子龍蝨,飛的特別快,很快追上我們,張着猙獰的口器,向我們咬來。
我緊張地揮動勾玉劍,將一個龍蝨劈成兩半,綠色汁液飛濺到手背上,痛得專心。
“小心,蟲子體內液體有毒。”我咬牙忍着痛,提醒鬼探徐。
鬼探徐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劍,正是得至河底的那把劍,這把劍十分鋒利,揮動中,將兩個龍蝨劈成兩半。
得到我的提醒,鬼探徐不等汁液落到身上,迅速後退一步,躲過龍蝨體內毒液。
被追來的幾個龍蝨耽擱了一下,後面的黑色洪流,迅速拉近了距離,離我們已不到兩米。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龍蝨,我嚇得渾身寒毛倒豎,扭頭就跑。
人在絕境中,會激發潛能,我雙腿邁動如風,速度遠遠快於尋常。
鬼探徐身體素質不錯,緊跟在身後,一步未落。
前方出現一層霧濛濛的寒氣,氣溫陡然下降,我打了個寒顫,繼續向前狂奔。
那羣不懼水火的龍蝨,似乎有些畏寒,速度慢了下來,看到脫困希望的我們,更是頂住寒意,加快腳步。
“好冷,這裡氣溫太低了。”鬼探徐哆嗦了一下,飛速搓了搓手。
“別管那麼多,先擺脫後面蟲子再說。”我哈了一口寒氣。
這裡氣溫雖低,但還不至於凍死人,可若是被身後黑色洪流追上,絕對會死的很慘。
再往前跑了一段距離,前方洞窟的頂上,已經出現一些冰棱,寒意刺骨。
我側頭看了眼,一旁的地下河,水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在燈光映照下,顯得晶瑩。
“不行,冷的受不了,凍死人了。”鬼探徐身子哆嗦個不停。
我回頭看了眼,那羣龍蝨在後面徘徊,沒有追過來,這算是困境中,唯一的好消息。
鬼探徐雙手環抱,拼命搓着雙臂,嘴脣凍的有些發白,幸好身上穿着水靠,若是溼衣貼身,那絕對要凍死人。
我有陽火護身,抗寒能力,比鬼探徐要強一些,見他實在冷的受不了,咬破手
指,繪製了一道陽火符。
陽火符能激發人體內陽氣,鬼探徐在被印上陽火符後,身子哆嗦的好了很多,嘴脣終於有了血色。
“前面越走越冷,我們怎麼辦?”鬼探徐搓着手問。
我打量着前方,沒有說話,後路被那羣龍蝨堵死了,除了繼續向前探索,我們沒有別的出路。
“再向前探探,實在不行,我們就退回來。”我猶豫了一下說着。
我們忍着寒意,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好在洞窟內的溫度,似乎到了一個零界點,沒有再下降。
“前面好像有一具屍體。”鬼探徐的聲音,因爲寒冷,而有些打顫。
我已經看到了,那屍體身上結着一層薄冰,和一旁的石壁,凍在了一起。
從對方身上的服飾判斷,那估計是幾十年前的死人,我心中疑惑,不知道是誰,能穿過那些邪物封鎖,來到這裡。
我快步走了過去,看清那屍體的相貌時,壓抑不住內心的震驚,驚呼出聲。
“黃河老鬼!”我眼中充滿難以置信,這具的屍體的面貌,和那黃河老鬼居然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走近一步,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着那具屍體,心中被疑惑堆滿。
“你看,地上有一行字。”鬼探徐沉聲說道。
我蹲了下來,見到地上有一行凌亂的字跡,因爲結着冰,那字跡保存的十分完好。
“這一切都是陰謀,我們都被他騙了。”
我盯着地上的字跡,心中難以平靜,平伯的話,似乎得到了驗證,可字跡中提到的那個“他”,究竟是誰?
眼前這個被凍在石壁上,和黃河老鬼一模一樣的人,明顯死於幾十年前,那麼我們見到的“黃河老鬼”,難道就是字跡裡提到的“他”?
整件事情,撲朔迷離,阿寧父親說過,從他爺爺輩起,黃河老鬼的樣子,就一直沒有變過,卻是非常可疑。
“太可怕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鬼探徐哈了口寒氣,喃喃自語。
我皺眉站了起來,張獻忠的沉船寶藏,我們已經親眼見到,可是王老爺子提的青銅鼎殘片,還有血藕,卻是沒見到蹤跡。
想了半天,沒什麼頭緒,我用手搓了搓臉,把這些疑惑丟到一旁,眼下需要達成兩個目的。
第一,是需要找到詛咒的源頭,第二,則是要活着離開這個洞窟,其他的事情,想太多沒用。
見鬼探徐緊皺着眉頭,盯着那具屍體喃喃自語,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想太多,活着離開,纔是正經。
鬼探徐一下子醒過神,望了望前方,咬牙繼續向前探索。
走了約莫幾分鐘,洞窟頂上,出現一線亮光,這讓我們又驚又喜,謹慎地加快了腳步。
我緊握着勾玉劍,脊背有些緊繃,雙眼一直死死盯着那亮光,渴望那是出口,又擔心那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邊寒氣有些重,我腳踏魁鬥步,激發雙肩陽火,來抵禦周邊的寒氣。
鬼探徐雖然身子不停顫抖,但是印上陽火符後,他勉強還能堅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