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層墓道很空曠,人走在墓磚上面,鞋子摩擦得沙沙響,我們往裡走了一會兒,大家都開始頭疼起來,腦袋感覺特別地脹,很不舒服。
我拍了拍腦袋,不放心地說:“該不會是有輻射吧,聽說這裡有個核基地,還有部隊藏在大山裡呢。”
刁黎明瞟了我一眼說:“部隊都是些不信邪的主兒,尤其是中國軍隊,號稱不可戰勝。要是給他們發現了這裡的破銅爛鐵骷髏架子,早就一梭子打幹淨了,你別瞎咋呼!”
我想想也是,軍隊不可能允許自己的身側埋着這麼大的威脅,要是發現早就給一鍋端了。自古以來當兵的不怕糉子,史書上是有記載的,他們裝備精良身體素質又好,軍人殺氣還重的很,幹什麼都是碾壓式的,下鬥那都是破壞性的,所經之處別說糉子,就是來條惡龍,那也能宰了燉軍湯喝。
再說現在是和平的21世紀,我國無戰爭,當兵的對這些個事兒也不關心,都專注在國際形勢和工程建設上面了。
緊走了幾腳,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腦袋疼的嗡嗡響,我只好扶牆休息,對他們說:“哎,別往前去了,頭脹得受不了。”
他們幾個也不好過,看樣子跟我一樣頭疼着,估計也沒遇到過這陣仗。我起了個頭,大家二話不說都退了回來,我發現頭疼果然減輕很多。
大家都摸不清門路,別說眼鏡和吳敵,就連李亨利都不清楚怎麼回事。我們問絡腮鬍,鬍子說:“我走南闖北什麼把式沒遇到過,像這種情況,還真是從來沒有的事,將我也弄糊塗了。”
他口中的“把式”是行話,指的是糉子和一些突發靈異事件,需要掛把式鬥法的那種情況。李亨利提議先回去,弄點專業消磁裝備再來,看看能走多遠。我們都同意,於是就直接打道回府。提到回陽界的事兒,我心裡一鬆,馬上就想到了梅生伯,心情頓時沉重起來,這大起大落、大鬆大緊的,一陣陣的真叫人受不了,如果這次一無所獲,那我梅生伯就白白犧牲了。
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倒鬥,可這次真的走了回頭路,心裡卻很不自在,我知道梅生伯這樣做,肯定不是一般的理由,他活了一把年紀,做事情穩重,不可能只爲了那麼一點執着,就主動將自己的命都丟在墓裡。
我貪婪地回頭看,真想一眼看穿那些我所不清楚的真相,好告慰他老人家。回頭的路上,有很多血骷髏控制的巨神兵,我們要闖過那一關,我想恐怕也不容易,甭管進退,哪條道都不好走。
我的擔心顯得有些多餘,因爲第二道青銅巨門已經又關上了,想出去也沒轍。現在我們要麼想辦法弄開青銅門,要麼繼續往裡走,但我不知道那條路走得走不得,光是腦袋疼就讓人受不了,要強行往裡走的話,腦溢血發作恐怕會死人。
他們和我的看法一致,現在只能先在附近瞅瞅,看有什麼機關沒有。我們分頭找,到處墓牆上瞎摁着,沒找一會兒,我忽然發現前面有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嚇了一跳。
那個女人頭髮不算特別長,不過也還算是長髮吧,髮質很黑但是不亮,就像枯草一樣,她好像並沒有發現我在注視着她,一直往前面走,她的衣服樣式很特別,古裝不像古裝,風衣不像風衣,說是裙子吧也不太像,透着一股邪氣。
我的燈打過去,很快還是被她發現了,我趕緊喊人,他們跑過來追,但是我們追了半天沒追上不說,還將這白衣服的女人追不見了。
李亨利叫住我們,說要制定個計劃,將她引出來。絡腮鬍嚇了一跳,忙攔着說:“你不要命啦!這裡到處都是附靈鬼,那可不是人能對付的東西!”
吳敵也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附靈鬼太可怕了,只要祂不來惹我們,我們也不要主動去招惹,免得惹禍上身。”
刁黎明有點不服氣:“附靈鬼輕易不進墓穴深處,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在,李老闆和張小哥的本事自是不必說,還有鬍子這把好手,就算是真有個把附靈鬼,對付起來應該也沒什麼難度。”
李亨利一口回絕說不行,絡腮鬍想了一下,說:“小刁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我之前被驚到了,沒有細想。附靈鬼是外面吸進來的散魂,祂們害怕被這裡的陰氣吞噬,所以不敢進入主墓,剛纔混進來這一個,估計是跟着我們的陽氣走岔了,第二道銅門又關閉了出不去。我們想想辦法,將祂趕出第二道門就可以了。”
我迷惑地問:“電視裡鬼不是都可以穿牆的嗎?”
李亨利說:“那也必須開門。墓門是陰陽門,一層關卡一層陰氣,再說了,附靈鬼不在兇狂狀態下,也沒有這種穿牆的能力,祂本質上是一股不穩定的宇宙能量。第二道銅門現在關得死死的,門要是打不開,那再好的計劃都是屁話。”
張弦就說開門的事他來想辦法,叫我們放心去辦正事,我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痛苦神色,好像是知道些什麼。
我說你不會是想自殺吧,你的血可比不了王善,不能做傻事。張弦笑了一下,說不會,他正是要去搞一點王善的血來開門,說着他從身上掏出個壓縮真空塑料袋來,在我面前一晃。
我們放心了,就趕緊行動,到處去找那女鬼,打算包抄她,留個缺口將她往巨門那兒趕。找了一陣子,都快回到遊殿了,刁黎明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單獨行動,到時候萬一時間耗費太久,體力消耗過大的話,勝算反而會更低。
我被分在了李亨利這一組,眼鏡和絡腮鬍一組,吳敵和刁黎明單獨行動。我知道他們這是在照顧我和眼鏡,因爲我倆沒有單幹的能耐。
我們找了一陣,沒見着女鬼,卻聽見刁黎明驚慌的喊叫聲。李亨利趕緊大聲詢問,吳敵在遠處迴應說他隔得近,他去看看,然後就都沒了動靜。
我們儘量不發出聲音,生怕錯過了隊友呼救的消息,過了幾分鐘,吳敵忽然也喊起來:“點子有些扎手啊!”
我心裡巨跳,但是喊了他幾句,他卻沒有迴應了。李亨利告訴我,點子扎手的意思,就是說糉子很厲害,我們得趕緊過去幫忙。
光從字面上我都能感受個十之八九,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就吃秤砣了。在路上遇到了眼鏡和絡腮鬍,我們結伴朝刁黎明呼救的地方趕過去,發現他倆癱在地上,面前赫然站着那個白衣女鬼,滿臉的白色粉末,眼圈特別黑,跟太平間化完妝出來似的。
我仗着人多,就想衝上去抓一把,看看眼前到底是人是鬼,女鬼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我脊背一寒,眨眨眼,發現她一點表情都沒有,剛纔那個笑容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她忽然用手朝前一指,刁黎明就自己扇起自己的耳光來,還一個勁說自己不是人,以後再也不會辜負小翠之類的。他扇得自己的臉腫起老高,流了一嘴的血,還不知道停手。
女鬼慢慢縮回了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些不忍心。接着她又尖笑了一聲,臉上的粉噗噗往下掉,竟然流出了血淚。
刁黎明忽然獰笑着,從身上拔出傘兵刀,往自己身上猛戳了一刀。我看他中邪了要自殺,邪性得很,不敢上去攔着。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他忽然又拔出了插在身上的刀,在吳敵背上猛插,血搞得到處都是,奇怪的是吳敵竟然還在傻笑,不知道還手,還說殺得好,殺得好。
我看着情勢不對勁,自恃學過點拳腳,趕緊衝上去阻攔,但明明是我先衝上去的,卻發現李亨利已經將他們分開了。再一擡頭,那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到了更遠的地方,正癡癡地看着我們。
李亨利甩了刁黎明一個大耳巴子,他才醒過神來,忙問怎麼回事,接着捂住滲血的刀口,跟殺豬似的嚎叫着,鼻涕眼淚涌出來,髒兮兮的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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