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在戰時

蓮喜在一個小村落安置下來,那名副將的家是村中最不起眼的農戶,以耕種打獵爲生。她在此處對外只是她是親戚家的媳婦,因家中遭歹人迫害,只留下她一個孕婦。人風淳樸,說了他們便也信了,平日裡有些什麼營養的東西竟會送來。

同時留下來守在她身邊的是採若,還有安藝和安東。安藝和安東是親兄弟,自小便跟了三王爺,差不多是跟王爺一起長大的。這兩人習得一身武功,聽採若了,他們是專門守在墨迪身邊的,如今卻派來保護她。

“夫人,您肚子好圓好圓啊,我猜一定是個小皇子。”採若每日都會這麼咕噥一句。

“那可說不準,我倒希望是個公主,將來長大了也許隨了王爺,貌美傾城。”

“還是不要了吧,看這戰火不斷,公主全被用來和親了,不好不好。”

“等她長大了都是十幾年之後了,那時候肯定是太平盛世。”

“那皇子有什麼不好呢?”

蓮喜但笑不語,皇子又什麼不好,太多不好了。以後路途遙遙,皇位爭奪,明爭暗鬥,如此驚心難安的日子她怎麼會想自己的孩子去經歷。

“夫人,安藝回來了。”安東淡淡的說。

“嗯,怎麼樣?”

“夫人,這次見了王爺,王爺說讓屬下爲您再尋一處地方。”安藝亦是冷淡的說。

“嗯,我問你戰事如何?”

“王爺說一切安好,請您儘管放心。”

“我不是問你王爺說了什麼,我問你看見了什麼,聽到了什麼?”蓮喜有些動怒。

“我們只聽命於王爺。”

採若見蓮喜更加生氣忙開了口,“我說你們兄弟倆也太死板了,王爺讓你們保護夫人,你們現在就是夫人的人。如果夫人動了胎氣,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安藝仍是不改口,“夫人,笑得也是奉命行事。”

蓮喜一時有些亂猜,是不是有什麼危急的事情?

“不過樑大人倒是有一封信給您。”

“不早說。”採若一把從安藝手中奪過信交到蓮喜手上。

信的內容很簡單,戰事一帶而過,同時表明讓她換地方的意思。蓮喜並未覺得住在這裡有什麼不妥,但也只好聽從。孟古的家人很是熱情,一時分別竟滿滿都是不捨。

新地方要比以前的好很多,竟是是此地數得上的富戶。看着從她屋裡穿來穿去的大夫她才醒悟,自己怎麼會忘了日子,不久就要臨盆,如若還待在孟古家,萬一出點什麼狀況連個像樣的大夫都沒有,怪不得墨迪讓她換住處,也虧得他記得。思及此處,心中甜蜜自是不說,整個人也放鬆了。

有時候人們會感嘆生不逢時,她對自己沒有那種想法,但她的孩子出生不挑時候。在戰時也就算了,偏又碰上這一場病透了的秋雨,空氣裡滿是蕭索的味道。

從上半夜便開始陣痛,折騰到下半夜也沒見孩子露出頭。接生的穩婆有三個,圍在蓮喜旁邊竟束手無措。外面的大夫更是焦頭爛額,聲聲叮囑詢問。蓮喜叫的嗓子都啞了,心裡念着平安,只希望孩子能順利的出生。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您再用用力氣,不然,不然......”採若在一旁急哭了音。

“夫人,夫人......”穩婆的聲音也變了調,蓮喜迷迷糊糊中聽的驚了心,該不會是難產吧,在這裡難產可是要死人的,難不成自己在這裡的日子到頭了。

蓮喜擔着心,耳朵裡聽見的只有雨聲,似夢似醒,自己彷彿還是以前的容易,穿着休閒的服裝,挎着大書包,扎着馬尾,在陽光下歡笑。根本就沒有墨迪,沒有疼痛,更加沒有孩子。

雨裡慢慢地出現人聲,兩種聲音夾雜在一起甚是擾人。這是怎麼了?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牀幔,繡着繁雜的花朵,身上的疼痛依舊。孩子,對,孩子,她的孩子,她和墨迪的孩子。

“夫人,看見頭了,您再用力。”穩婆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洪亮了。

“啊!生了生了,是個男孩。”穩婆大叫。

“夫人夫人,聽見沒,是個男孩。”採若花着臉對蓮喜大喊大叫,蓮喜眨眨眼睛便暈死過去。

還好,孩子平安,她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