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白羽夜衣袖紛紛從雲端飛下,踩着血泊,血液被濺起如同盛開的紅蓮,雖然白衣被濺血跡可卻也絲毫不影響白羽夜卓越的身姿,一步一步的走向滿臉錯愕的蘇然。
蘇然哆嗦着低頭不敢去看白羽夜,師父也定是知道了九黎壺的事情,前面的那番解釋師父都不想聽,現在可該如何是好。
“擡起頭。”白羽夜隨手丟掉手中的長劍,劍身着地的聲音更是讓蘇然退後了一步,身形不穩眼看就要倒下去,幸好扶住了一邊的無慾劍這才沒有倒地,顫顫巍巍的擡起頭。
白羽夜面色平淡,眼裡除了陌生再無其他,冰冷的目光讓蘇然的心都如同被凍住,全身的冰冷就像那日掉落寒水潭,浸溼全身。
蘇然小心的從懷裡掏出一粉色的物什,遞到白羽夜面前,聲音如蚊,“師父...這是桃花枝,你還記得你叫我桃夭嗎?”滿懷期待的看着白羽夜,希望他能響起點什麼,可白羽夜眼裡除了陌生更多了絲不悅。
白羽夜接過桃花枝,拈在手指尖細細打量着,蘇然以爲他是想起了什麼,滿含雀躍的期待着,期待師父能叫她一聲“桃夭”。
可很快,蘇然的雀躍就像是被針扎破,扎的她心痛的喘不上氣,睜大着眼睛看着那桃花枝從白羽夜手間掉落,掉進血泊裡,粉色的花瓣被染的血紅,連同着她那激動的心。
“師父...”蘇然咬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她不能哭,不能讓師父生氣,也不能讓死狐狸擔心。
白羽夜甚是不以爲意,冷漠的開口,“成天不知好好修習,盡做無聊的事情!”
無聊的事情...蘇然鼻子泛酸,一手扶住無慾劍,一手揪起胸口的衣服,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原來,這竟是無聊的事情...
“我問你,九黎壺是你拿給洛丹的?”
“是。”
“爲何?”
蘇然不知怎麼解釋,說爲了救師父嗎?可是他都失憶了還能相信麼,既然解釋不了,那就不要解釋了,再解釋都是多餘的。
“師父,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她會這麼做。”蘇然突然走上前拉起白羽夜的手,只要相信她,她就什麼也不在乎,無論是不是忘記了她。
“羽夜,你看如今弟子傷亡也不小,先將眼下事做好了再來處理這事,你看如何?”白墨上前打着圓場,如今白羽夜失憶的這事他也束手無策,眼下不能再讓這師徒倆起衝突,不然日後要是想起來痛苦的還是這個師弟。
白羽夜甩袖轉身離去,心裡有萬般不解,這樣一個徒弟,他究竟爲何會收她爲徒!一次兩次逆着自己,還有那什麼桃夭,他到底是忘了多少事情!
“師父,究竟如何你纔會信我?”蘇然小聲卻很堅定聲音從白羽夜背後響起,她不甘心,就算沒聽師父的話,就算失憶,可爲什麼不能相信她啊。
“從誅仙台上跳下去,怎麼樣?”一個虛弱卻帶着諷刺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順着那聲音看去,一個披着藍色外衣的少女站在風中,定定的往過看來。
東方凌!
蘇然如今見到她就恨不得上去刺她一劍,要不是她陷害自己,師父怎麼會那麼對自己,如今跑來這又要幹嘛!
白羽夜眉頭微微皺起,可也沒說什麼,只是看着東方凌向蘇然走去。白墨想要出聲,卻被白羽夜擡手製止,只好再一邊長長嘆了口氣。
“你來幹什麼!”蘇然用勁將無慾劍從被血浸溼變成暗紅的地上拔出,警惕的看着東方凌向她走來。
東方凌站在蘇然面前,拉緊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厭惡的掩鼻,似是不喜這血腥味,一臉嘲笑的繞圈打量着狼狽不堪的蘇然,“你不是說要怎樣才能讓白師叔相信這事不是你做的嗎?”
蘇然看東方凌不懷好意的打量着她,她現在真想立馬衝上去縫住東方凌的嘴,誰是她白師叔!
“有個方法!”東方凌伸出一根纖細修長如蔥根的手指在蘇然眼前晃着,“從誅仙台上跳下去,既然不是你做的,我想,從上面跳下去該無事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就連白羽夜眼裡也有些震驚出現。楚尋衝上前將蘇然護在身後,滿是怒氣的瞪着東方凌,“你說什麼!有本事自己跳下去!”他從來都不喜眼前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僞裝成普通人家混進白暮山已經夠可疑的了,前幾天又陷害小然,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呵。”東方凌輕笑,娥眉黛目都含着笑意,讓有些弟子看紅了臉,“楚師叔還真是保護蘇然呢,若是她沒做又怎可畏懼誅仙台,若是做了才怕吧?難不成楚師叔是和蘇然一夥的?”
“你!”楚尋揚手就要揮下,可卻被蘇然抓住了胳膊,“師叔,不要...”蘇然哀求着楚尋,她不能讓白暮山和四海島的關係再破裂了,對白暮山也不好。
楚尋憤恨的甩手,他總要有一天將這不知大小不知輕重的東方凌好好懲治一番!
“假惺惺。”東方凌勾嘴冷哼,轉頭卻是一臉溫柔的問着白羽夜,“白師叔,你看這樣可好?”
衆人都在期待着白羽夜的回答,蘇然更是滿臉期待的看向那背對着她的白羽夜,她纔不信師父會讓她從誅仙台上跳下去,上次的時候師父就說過會護她一世平安的。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白羽夜的回答,雖然以前白羽夜對蘇然的寵溺讓他們很嫉妒,可卻也不討厭這師妹,相反被這師妹的古靈精怪所吸引,自從妖界的事後,白羽夜對蘇然所做的一切都讓他們摸不着頭腦,如今更是期待着白羽夜的回答。
“那就如此吧。”白羽夜沒有再過多說什麼,在衆人錯愕的眼光中向前走去,珊畫更是不敢相信白羽夜會說出這話,疾步上前跪在白羽夜面前,“師叔,這個不妥啊!誅仙台,小然會沒命的!”
“你想和她一起嗎?”白羽夜沒有再過多理會珊畫往前走去,直至消失不見。
珊畫跪在原地,僵若磐石。
那就如此吧...蘇然覺得呼吸快要上不來,胸口像壓着一塊石頭,那隻已看不見的眼睛又開始痛起來,痛的她直想扣掉,終於再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楚尋迅速的抱住蘇然,沒有讓蘇然倒在血泊裡,急忙給蘇然渡着靈氣,珊畫也急忙跑過去,拉住蘇然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弟子們在白墨的指引下都各忙各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嚴肅,如今這個狀況,他們要更加小心行事。
東方凌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順着白羽夜離開的方向走去。
“小然,別擔心,白師叔是氣着了,等消了氣就好。”珊畫只能這樣安慰她,剛纔白羽夜看她的那眼,她知道白羽夜是認真的,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蘇然從誅仙台上跳下去!
“噗!”蘇然壓抑在胸口多時的悶感隨着一口血噴出,頓時感覺了好多,身上片片紅腥,血跡順着下巴流下,珊畫急忙用袖子替蘇然擦去。
“小師妹...”張予急切的看着蘇然,心裡開始怪起白羽夜,若不是這個師叔,小師妹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蘇然硬撐着身體從楚尋懷中爬起,靠着無慾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去誅仙台!”
“小然!”
“小師妹!”
“蘇然!”
衆人不敢相信蘇然真的要去誅仙台,難不成真的要跳起下去嗎!
“小然,你知不知道,你跳下去會沒命的!”楚尋感到氣血翻涌,一股怒氣直衝頭頂,一個不知事情真相的師兄,一個倔強的師侄,真真是要氣死他。
“我知道,灰飛煙滅。可是,這樣師父纔會信我。”蘇然拿起無慾劍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被珊畫拉住。
“你知道你還要這麼做!我去找白師叔,他憑什麼啊!”珊畫大吼着,氣得都哭了出來,她從小就心疼這師妹,如今怎麼能看着這師妹去送死。
“師姐...”蘇然替珊畫擦去眼淚,拉起珊畫的手,似是安慰的說道,“師姐,我知道的,可是,他是我師父,我不想讓他誤會我。師姐帶我去吧。”
珊畫生氣的甩開手,背對着蘇然,這師妹真是要氣死她,“要去自己去,別找我!”
蘇然從後抱住珊畫的身子,珊畫頓住停止了哭泣,“師姐,沒事的,相信我,我會沒事的。”說完就向一邊走去。
站在曾澤面前,看着曾澤糾結的面容,拉着曾澤衣袖祈求着,“師兄,帶我去吧,不然我真的受不了。”
曾澤扭頭不看她,他不忍心看到蘇然的目光,更不忍心看到蘇然去送死。
“小然,我帶你去。”楚尋上前拉住蘇然,如今也只能這樣,他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護住蘇然。
“師叔...”蘇然帶着感激的看向楚尋,她就知道,這個從來不拒絕她的師叔肯定會幫她。
“師弟!”白墨怒目圓睜的衝上前抓住楚尋胳膊,“你這是做什麼!”一個兩個就夠他頭痛了,如今又來個沒正經的師弟!
“師兄,我自有輕重。”楚尋拍了下白墨肩膀安慰着他,打橫抱起蘇然踩上無慾劍向誅仙台御劍而去。
白墨氣得直跺腳,可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也跟了上去。珊畫三人也滿是擔心的跟上,心裡都在各自祈禱不要出了事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