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科舉的盛事結束後,我們三人又坐着花船在風景怡人的秦淮河上喝酒玩樂了一陣,這才終於戀戀的下了船,匆匆的趕回宮去。經過今天的一行,我和朱長利、朱長遊已經打得火熱,他們對我毫不保留的透露了許多川蜀平亂的事兒,這算得上是我這一天之中最大的收穫。
回宮的路上,能像我們這樣玩耍到夜深的尋常百姓並不太多,因此街上的行人已經少之有少。正走到一個無人的街道上,突然看見正前方街道邊上的一條巷子裡閃出了一人,因爲街道上不太光亮,而那人又身穿深色衣褲的緣故,我們也無法看清他的長相身材,只能看見對方依稀是個身材並不太高大的人。
那人朝着我們迎面走來,而且還走得挺快,我打自看見那人出現,作爲一個懂得武功的人,立即就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危險,這時候又見那人如此快的走進,當下也來不及多作分說,一邊暗運真氣提防,同時又低聲的叫道:“大夥兒小心!”
我的話音還未落下,那人果然就如我所料般對着我們動手了。他的身形極快,在黑夜中就像一個倏忽趨近的鬼魅,首先欺向了站在最邊上的朱長遊。
身後的侍衛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朱長遊就已經被對方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然後那人在朱長遊的驚呼聲中,又繼續移近我身旁的朱長利……橫變突生,衆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朱長遊就已經接連受了了對方的一個耳光,跟在我們身後幾名侍衛看樣子該是都大吃了一驚,他們呼嘯着踏步前來,急急的就朝着那“刺客”招呼了過去。
“他不想殺人!”這個念頭突然在我心中閃過,因爲我已經看出對方和我是同一個級數的高手,他這個時候要想殺了朱長遊,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卻偏偏沒有這麼做,因此大概對方的目的就是打我們一個巴掌吧!
眼見對方的手又要打落在朱長利的臉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一記普普通通的“惡虎掏心”徑自就朝着對方的胸脯擂去。同樣的一招惡虎掏心,在我的手裡使出來和街邊耍藝的使出來威力自然不大一樣,當然,我並不妄想這一招就能打到對方,但是至少這麼一拳打過去,對方就必須放過朱長利退開,不然只怕會吃實了我這一拳。
對方大概也識得厲害,微微“噫”的一聲發出輕呼,就極快的退了開去,同時又極快的縱身撲向來時的那個巷子,大概是想就此走人。
其實如果在平常,我本着“窮寇莫追”的這個常理兒,會就這樣放他走人,可是偏偏在那人臨走的時候,街道上突然吹起了一陣微風,那陣微風讓我聞到了一股幽幽的香氣,這不禁令我心中一動,立即對一衆侍衛留下一句“小心照看兩位王世子”後,就徑自朝着那人追了過去。
追入巷子,我立即看見的是對方極快的躍上了一處屋頂,然後朝着遠處急奔過去,看她那利索乾淨的輕身功夫,竟然比我還要高明上一些。我強自提氣追去,雖然還能勉強跟得上她,但是和她的距離卻是越拉越遠。
追到一處荒蕪的地兒,那人突然一下子停下身形,轉過身來等着我,似乎大有些肆無忌憚之意。
我小心的來到對方的身前,先是打量了周遭的環境,以防對方在這兒設了什麼埋伏,同時又把眼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起來。
“今天晚上最可恨的人就是你,既然你追上來了,我正好可以教訓教訓你!”
聽見那人的話兒,雖然他蒙着臉面,但是我的腦海中立即就浮現出今晚在“花中科舉”見過的那名女子的形象來,心中微微一動,立即想明白大概她晚上在秦淮河上受了“委屈”,所以現在私底下就尋我們的黴氣來了。
“不過她的武功倒是好得很啊!”我看了看對方一身緊身的武士服,先前未曾細看,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是玲瓏凹凸盡顯風采。
那女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眼光中的不良,她眉頭輕輕一皺,罵了一聲“色胚”,立即就飛身向我撲來,身形真是快得驚人。
“好快的手腳,就算比起胡梅馨來,只怕也不遑多讓。”我暗自讚歎了一句,當下也不敢怠慢,連忙腳踏奇步,盡我的所能和那女子周旋了起來。
如果比較起來,那女子的身形之快,簡直就佔盡了場上的主導,她不斷在我的身側變幻着方位,朝着我的全身無微不至的招呼過來,而我,就像是一隻捱揍的烏龜,雖然不至於敗下陣來,但是卻只能苦苦的抵擋着對方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不過在這當中,我和那女子的心裡應該都是清楚明白,她的身法就算再快,也奈何我不得,相反我的伺機而動大概卻更是能讓她感覺到壓力重重。
越鬥越久,那女子的眼中就漸漸開始流露出了驚訝之色,那驚訝之色從她的眼睛擴展到了她的臉龐,繼而極有可能會觸動到她的心頭。
好一會兒,那女子突然閃身躍開,我正自暗自提防她要走人的時候,她突然問道:“你是映月宗的傳人?”
“是!”我這種時候並不害怕對方知道我的身份,因爲我不會讓她離開,在之前氣力耗費巨大之下,她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原來映月宗還有傳人啊!”那女子微微一笑,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指環來,向我舉來!
“玄水宗?”我心中突的一驚,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就是魔門另一支的傳人,同時也對她稍稍的放下了戒心。
要知道魔門二正一奇,映月宗和玄水宗分別都是這二正中的一支,說起來還算是同門,師父曾說玄水宗的弟子門人都是女子,如今看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假。因爲當年只有一年的功夫,師父並沒有詳細和我說起武林各派各支的招式,因此我先前也沒能認她出來。
“原來你倒認得這枚黑水指環!”那女子得意的把指環重新收入懷中,又道:“既然你是映月宗的弟子,那本姑娘今個兒就放過你吧!你可以走了。”
“什麼?你放過我?”我真的有點哭笑不得,難爲她有這麼厚的臉皮說出這種話兒來,想了一想,我微笑道:“你讓我走人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日後怎麼才能找到你,還有讓我看看你作女兒家打扮的時候是怎麼樣子的,嗯……還有……”
那女子“吃吃”一笑,大概也看出我是有心爲難她,插嘴道:“哎哎,你有完沒完啊?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做藍文琪,其他的……我就不理你了。”說完,她也不等我有反應,就徑自雙足一個點地,身形立即有如凌空飛起般朝着後面的那片林子閃了過去。
“哎,你等等……”我見狀連忙也飛身撲去,只是倉促間卻哪能追得上她,不過饒是如此,我還是堪堪的一把扯住了她的面紗……
一瞬之間,我和她都飛身半空,那一刻彷佛能夠停頓下來一樣,我看着她,她又看着我,兩眼就這麼默默的對望着。
終於,藍文琪又是一個起落,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林子深處,我默默的看了看她留下來的面紗,忍不住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嗅,那股幽幽芳香讓我心中不禁一蕩,“藍文琪,藍文琪……”我低聲唸誦着這個名字的同時,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怕是忘不了剛纔那一雙明亮透徹的眼睛了。
癡癡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記起朱長利和朱長遊等人還在等着,連忙把那餘香猶存的面紗小心的放心懷中,然後就徑自沿着來路行了回去。
回到之前的那條大街之上,朱長利和朱長遊還算是有個有義氣的主兒,他們仍自站在大街上焦急的等着我回來,見我從那巷子出現,衆人一起都圍了上來,問我究竟怎麼樣。
面對着他們的問話兒,我自然就說追不到,最後讓那人給逃走了。對於我的“無能”,朱長利和朱長遊並沒有見怪,反而因爲之前我的神勇表現,硬生生的當下藍文琪打向朱長利的一巴掌,很讓他們對我讚歎。我又藉機討好的看了看朱長遊臉上的“傷”,看見只是稍稍的腫了起來,也並沒有什麼大礙,因此就勸他們趕緊回宮去了。
回宮的路上,我又假意問了一下朱長利和朱長遊平日有沒有與人結怨,瞧模樣他們大概是仇家太多了,面面相覷了一陣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事兒也就只好就此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