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向宋宜萱謙辭幾句,突然就看見皇祖父的近侍太監急急的走了過來,進了亭子後,那太監陪笑着說道:“睿王爺,幾位郡主小姐,大殿上的宴會差不多要撤下去了,皇上傳旨讓你們都過去呢!”
我聞言故意露出一個失望的神色,說道:“這……還想着和幾位小姐多說一會子的話兒呢!”
聽見我這麼直白的說出這樣的話兒,衆女當堂都露出些嬌羞之意。那太監在宮中侍奉皇祖父已久,也是知情識趣的老人精,微微露出了一個笑臉後,在一旁恰到好處的打趣道:“王爺也不用急在一時,反正皇上都已經下了旨賜婚了,日後王爺和幾位王妃多的是時候說話兒。”
原本我和五女之間的關係是微妙之極的,雖說皇祖父已經下旨賜婚了,但是因爲我們雙方誰也羞於把這事兒明明白白的說出口來,因此這中間就像是隱隱隔着了一層薄紙。可是這個時候,經過那太監的一番話兒,頓時把我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子給挑了個明白,那一層薄紙也隨之似被戳穿。
衆人一時無語,我斜着眼兒偷偷的掃了一圈身旁的五女,卻見包括胡梅馨在內的她們,都臉上一片通紅,大概都在想着和我之間的這個關係,確實是正如那太監所說的,“也不用急在一時”。同時,我還隱約覺得在那太監的話兒裡面,好似我還真的是“很急”了,尷尬之餘眼睛不禁又瞟了瞟我的五位王妃,看見她們也正向着我瞟來,心中不自覺的就是一蕩。
“那我們回去吧!”好一會兒,我終於定下心神,不失禮數的對衆女說道。
這種尷尬的情形之下,別說是常懷玉、徐元春和沐慧三人,就連淡定如斯的宋才女也急着趕回大殿中去,以免被人說是“急在一時”。
兩名太監走在前面領路,常懷玉、徐元春、沐慧和宋才女走在中間,後面緊跟着的就是我和胡梅馨。我因爲打自一開始就對胡梅馨的印象不是太好,因此先前也一直沒有對她說話兒,這個時候和她一起落在後面,我就故意放慢了幾分腳步,想要遷就着她的腳步,看看是否有機會和她說上一句半句話兒,也免得讓她心中覺得我沒了禮數。
我雖然着意遷就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胡梅馨似乎也感覺到了我步伐上的變化,她更是走得慢了一些,好像是有意避開我一樣。兩人這麼一放緩腳步,頓時前面走着的常懷玉等人都轉入了御花園中另一條小徑之中,然後直通向花園的門外。
寂靜的道路上只剩下我和胡梅馨兩人,她的舉動讓我心中不禁一陣氣惱:“我主動想親近於你,全是爲了禮貌,可是你卻如此對我,莫非我朱長洛就真的是沒了你不成麼?”想時,我也再不理她,徑自疾步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胡梅馨低喚了一聲:“你等等!”我隨即一頓,還道她是終於回心轉意了,不禁想轉身朝她望去……我的身子還未完全轉過去的瞬間,猛地察覺到有一股陰柔且急勁的罡風傾體襲來……同時的,我眼睛也終於看見胡梅馨,只見她正單掌朝着我的胸脅擊來,臉上依然是帶着那絲冷漠……
“她,要殺我!”只是轉眼之間,已經足夠讓我清楚的體會到了胡梅馨眼中的殺機,她飛身過來,那一霎像是一隻矯捷的飛鷹,又快又狠。
我,如果只是那燕王的第十七子朱長洛,定然逃不過胡梅馨的這一擊,可是我不單是朱長洛,更是那魔門映月宗的下任宗主。這種生死悠關的情形之下,我再也不敢稍作遲疑,雙足極快的在地上一點,整個兒身子就彷佛是有着一根鐵絲在後面扯着我一般疾射過去,堪堪避開了胡梅馨的這一擊。
胡梅馨大概也料想不到我在她的偷襲之下竟然能夠避得開去,雙目之中透射出驚訝之色的同時,她又自極快變招,身似驚鴻向着我撲了過來。
我要的只是一個喘息的機會,胡梅馨的變招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就在我舊力已盡,身子落下實地的時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退反進的再次迎向胡梅馨。
我早就聽說胡梅馨是天下第一快劍張天裂的關門弟子,既然那張天裂能夠被人稱爲天下第一的快劍,那他的出手自然就是以快和狠爲主了,這個時候看着胡梅馨的出手,見識到她在快字上面的修爲,果然能夠讓人詫然歎服。
兩人以快打快,我還是第一次和人動手過招打得這麼過癮,雖然我的動作並不如胡梅馨的快,但是我們映月宗的武功向來是以巧妙靈動爲主,而且動手兩招間,我已經察覺出胡梅馨的內功修爲比我還稍遜一些,因此兩個人一時之間只怕也誰都奈何不了誰。
我正要繼續加力施爲的時候,突然那胡梅馨接連使了兩個虛招,然後又飛脫出了戰團之外,同時嘴裡輕聲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打了。”
我聞言一怔,便也詫然的停下了手腳,轉眼看見胡梅馨正自罕見帶着笑顏對我,實在讓我有些不知道她在耍什麼把戲。
“不打了,不打了,我已經知道你果然是映月宗的門人。”胡梅馨依然帶着那絲微笑,從她的語氣中我明顯聽出了她似是有些得意的意思。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無暇理會她正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因爲“你是映月宗的門人”這一句話已經足以讓我心頭一震,我猛然想起先前爲了自救,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下接連使出了我們映月宗的獨門武功。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這麼大意?”從前師父說我們映月宗在魔門中很出名,又說我們映月宗在武林中很出名,我也只是隨便聽聽罷了,可是這個時候……“唉,什麼叫做獨門武功啊,那就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的武功。”胡梅馨既然是正道英雄榜排行第五的張天裂的門下,自然就曾經從師長的口中得知我們映月宗的武功招式是怎麼的一個樣子,這時候我一使出來,就立即被她認出了。
“胡小姐,你想怎麼樣?”對於胡梅馨我算是動了真火,霎時間心裡面竟然有了殺她滅口的意思。
“怎麼?你想殺我?嗯,人人都對你交口稱讚,就連我爹私底下都說你是皇上的一衆皇孫之中最有才智的,可是你難不成想在這御花園裡殺我滅口麼?”
聽見胡梅馨對我的調侃言語,我的氣焰頓時就是一窒,先前惱怒之下也沒有多想,這裡還真是御花園,而我和她在一起也是人人都知道,要是殺了她,哪是什麼殺人滅口?該算自尋死路纔對。心中略一思索,頓時消去了那股凜冽的殺機,定下心神想了一想,我又問道:“既然小姐已經看出了,我也不多作隱瞞,我正是映月宗門下的弟子,不知道小姐這般苦苦的試探我,是爲了什麼呢?”
“我師父說,魔門中人都是奸邪之輩,只要一發現他們的行跡,就要將他殺了,絕不能夠留情,我今天殺不了你,也就算了。”
聽胡梅馨的話兒,似乎她還真是想殺我,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想通了,她哪裡敢在禁宮大內殺我,就算殺了我她那滅九族的罪名也是逃脫不掉,她不顧自己,也需得顧忌她那正在大殿之上的父親纔對。因此把她的話兒當作笑話兒聽了之後,我微微一笑,說道:“正如我不敢在這兒殺了小姐,小姐也不敢殺我,想來小姐是想試探試探我罷了……唔,莫非是令師讓小姐這麼做的?”
“我師父又沒見過你,怎會知道你是不是魔門中人?”胡梅馨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對我說道。
我心中實在是對她恨得咬咬牙,可是又怕她把我是映月宗門人的消息傳出去,我會因此遇到什麼麻煩也就算了,怕就怕要是害了爲此隱匿多年的師父,那我可算是忤逆之極了。
“那小姐是想要怎樣?”儘管我心中氣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如今這個能激得我生氣的胡梅馨,而不是先前那對人冷漠的女子。
胡梅馨朝我瞅了一眼,說道:“其實我也不想怎麼樣,這樣吧,你答應爲我做三件事兒,我就不把你是映月宗弟子的事兒說出去。”
“什麼?”我心中一怔,“你是想借此來要挾我?”
“這哪是什麼要挾?”胡梅馨一撇嘴,臉色驟然變冷道:“我只是要你做三件事兒,又不是讓你去偷去搶,做什麼不見得人的事兒,這怎麼叫做要挾了?”
我這時候真是肉垂砧板上,想要死魚翻身真是千難萬難,沉吟了好一陣,纔有些服軟的問道:“你……不知……你想我做什麼,先說來聽聽。”
“唔……其他兩件事兒我還沒有想好,不過……”胡梅馨的眼光突地一亮,朝我瞧了一眼後道:“不過我倒是想好了第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你明日派人到我家去投帖約我到西明園看戲,要鬧得越轟動越好,要讓京城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睿王朱長洛敲鑼打鼓的想約我胡梅馨逛街看戲。”
“什麼?”聽見這樣的要求,我當堂失聲驚呼了一聲,眼睛同時瞪得大大的瞅着眼前的這個冷豔無比的女子,心中的驚訝已經是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