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弄清楚自己想法的佟逸,楚晴卻愈想愈不明白自己,今天她請假了一天,整個人窩在棉被中不想動彈,她一邊凝視着還掛在手上的水晶手鍊,一邊憶起昨晚的佟逸和若蕾。
那麼相襯的兩個人,畫面歷歷在目,儘管已過了一晚,想起那一幕還是令她滿心疼痛,她不想這樣快就見到他。
她躺在牀上,腦袋空空了很久,直到餓得受不了才下牀,隨便弄個杯麪,一邊吃着,她的記憶回到第一次上他家時,那碗熱騰騰的面彷佛還留在她口裡。
淚水靜靜從她眼中留下,她咬着脣抹去淚水,發現自己只是吃碗麪也能想起他,她對自己苦笑起來,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怎樣有法子忘記佟逸。
那麼現在我該怎麼辦,回頭去找回佟逸嗎?還是接受寒江的好意,借他人的溫柔忘掉他?
可是...我能嗎?我這生能忘了他嗎?根本做不到的事,試多少次也沒用吧?
楚晴終於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錯的決定,她後悔了,她不該這麼輕易就離開佟逸,就算是再不能接受的東西,她也該給自己和佟逸一個機會。
但現在,甚麼機會也沒有了,被她自己一手破壞掉。
就在楚晴陷入悲傷和痛苦時,門鈴突然急促響起,她的神經一繃,起身慢慢走向門口。
打開門一看,門外的人竟然是溫柔微笑的寒江,而不是她一直思念的某個人,楚晴不由得心生失望,連眼晴也暗淡下來。
寒江當然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然而他也不爲意,仍舊笑着說:“我見你今天沒上班,過來看看你怎樣,生病了嗎?”
楚晴咬了咬脣,勉強笑了笑,道:“讓你費心了,我沒事。”
“我想你應該沒什麼東西吃,所以帶了一些食物來,來,我們一起來吃吧。”
寒江很自然走了進去,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把一個個的外賣盒子拿出來。
楚晴輕輕把門關上,然後坐在椅子上,其實她沒甚麼心情應付寒江,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她凝視着他忙碌的身影,直到他回過頭來,停下手上的動作。
“怎麼了,楚晴?”
楚晴沒有迴應他,只是緊緊盯着他,她在想像,自己有沒有可能愛上寒江。
如果愛上寒江,那代表她會和寒江牽手擁抱,甚至親吻,我能嗎?我能做到這些事嗎?
寒江留意到楚晴的眼神不平常,他不知道她在想甚麼,只是同樣專注的凝視她,一時間,四周十分寧靜,只剩下兩人遙遙相對的目光。
寒江伸手輕摸她的臉,這次她沒有別開頭,他心裡一陣狂喜,禁不住幾乎貼近楚晴的臉,試探地緩緩吻在她的脣上。
楚晴感受到寒江貼近她的身軀,純然的男性氣息和柔軟溫柔的嘴脣,和佟逸的感覺非常不同,她努力閉上雙眼,任由寒江託着她的下巴,細心溫柔的吻着她。
寒江的脣很溫暖,託着她的手也很規矩,就像一汪溫熱的泉眼,輕輕溫熱他人的心。
可是,楚晴的腦海全是佟逸的模樣,他的脣丶他的雙手丶他的臂彎…
寒江的溫柔根本不足夠,她的心在拼命尖叫,呼喊着佟逸的名字,渴望着佟逸狂熱霸道的吻。
楚晴不想再欺騙自己了,這個吻令她明白,她沒法愛上寒江。
她輕輕推開他,待他的脣離開後,低聲說:“不要...”
寒江一怔,他還浸淫在親吻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還以爲自己已經成功了。
楚晴站起來,向他深深鞠躬,誠心誠意地道:“抱歉,寒江。”
一聽到她的道歉,寒江的臉容閃過一絲不滿,心臟涼得透徹,他緊握拳頭,雖然滿心氣憤,仍儘量令自己笑起來。
“你爲什麼要向我道歉?”
“我...真的抱歉..”楚晴依舊低着頭:“我考慮過了,我不能接受你的愛,抱歉。”
楚晴知道她要面對自己,也要面對寒江的感情,於是她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對不起,我依然忘記不了佟逸。”
“這不要緊,我說過,我不在意你心裡有他,我會繼續陪在你身邊。”
“不行,我不能要你這樣做,我不想傷害你。”
寒江一句話也沒法說出口,他的眼神開始動搖,無數的情緒劇烈變化,眼中那份瘋狂完全不輸佟逸,他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爲什麼?”
他知道楚晴再說下去,只會令他更難受,但不知爲何,他想聽她說下去,或許這樣他便有理由不用再抑制自己,他想佔有楚晴已經很久很久了,可是他以爲,只要把楚晴身邊所有人趕走,努力裝成好男人,有一天他就能得到楚晴的迴應。
可悲的是,他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一句不想傷害你。
楚晴眼看寒江漸漸激動起來,但她沒有別的方法,只能低下頭,小聲迴應。
“我忘記不了佟逸,而且我試過了,可是對不起,我沒法愛上你...”
時間彷佛靜止住,楚晴不敢再說些什麼,只敢低頭看着地板,只是她終於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了。
寒江突然伸手捉住她,用力把楚晴擁入懷,他的力道很大,幾乎是把楚晴緊錮在他懷內。
楚晴睜大雙眼,聽到他在耳邊喃喃說:“可是佟逸沒有來找你,你和佟逸還是沒有複合,在時間的過去下,你一定會忘了他,那時你就會跟我在一起了,我不介意等,我只想留在你身邊。”
寒江不想被楚晴看見,自己因妒忌佟逸而紅髮的眼睛,他仍然在壓制自己,直至楚晴輕聲說話。
“寒江,我試過了,我沒法不愛他,而且,你真的愛我嗎?”
“我當然喜歡你,我一直都忘不了你,除了你之外,我從沒對別的女人那麼溫柔體貼過。”
“是的,寒江,你對我一直都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可是那只是朋友間的感情。”
楚晴喘了口氣,她被寒江摟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如果你真的愛我,爲什麼從來只幫助我,卻沒問過我的想法?你很關心我,可是你有在意過我因爲甚麼事而不高興嗎?如果你真的愛我,爲什麼從來不想了解真正的我?”
楚晴的話一句句打進寒江的腦海,他心裡一驚,下意識放鬆了禁錮着楚晴的手,腦海第一個反應,就是浮起豔慧的聲音,宛如一陣清風掃過他的耳邊“你真正需要的或許不是你現在想要的,正如愛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佔有她一樣。”
豔慧的話他一點也不想憶起,偏偏楚晴的說話還是令他想起。
他閉上眼晴,放開了懷中的楚晴,楚晴哀傷的望向他,他看了她一眼,這次主動經過她身邊,走到門口。
他回頭望了望楚晴,卻瞄到了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鍊,好像這時才發現,楚晴原來一直都沒有除下,頓時他明白了,把頭轉回門口。
“楚晴,我先回去了,我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
楚晴聽出寒江的認真,笑了起來:“寒江,我相信你一定會想明白。”
寒江不再回頭,他怕自己看楚晴一眼,就會掉進心裡迷惑的漩渦,更加走不出來,所以他只是筆直走出門外,把門關上留下楚晴一人。
看着屋內再次只剩下她一人,楚晴鬆了口氣,倒在牀上,擡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喃喃自語:“連寒江也認真思考自己的選擇,那麼我自己呢?”
這一夜,沒有風,沒有星,只有寂靜包圍着她。
第二天醒來,她再怎樣不願,也只能回去公司,在經過走廊時,她看到耀天在轉角處和別人說話。
楚晴好奇的步近耀天,卻瞧見了和耀天說話的人,竟然是若蕾,她的視線剛好對上楚晴,原本難過的表情立刻變成不悅。
耀天回過頭來,反應完全不一樣,雖然表面正經,眼神卻充滿了笑意,他向楚晴揮揮手,喊:“楚晴,真巧,你過來。”
楚晴皺起眉頭,不情不願的走到他們身旁,耀天率先說:“我告訴你,若蕾要回外國讀書了。”
“什麼?回外國?”楚晴料想不到若蕾竟然會這麼快回去,不禁嚇了一跳。
“哼,看樣子你一直很想我回去吧?這樣便沒人和你搶佟逸了。”
若蕾板起一張臉,明顯心情很不愉快。
“楚晴,若蕾是來道別的,可是剛纔佟逸只說了一句再見而已,我看她可憐便和她聊聊天。”耀天拉拉楚晴的衣袖,小聲說話:“還打聽了不錯的情報呢。”
楚晴眨動眼晴,茫然的抓了抓頭,一點也不明發生何事,她不是和佟逸打得火熱嗎?眼前這一出是甚麼回事?
就算要分手,也未免太快了吧。
一旁的若蕾上下打量楚晴,眼神充滿不忿:“我真的很不明白,佟逸爲什麼會選中你?你到底有什麼好,竟然令他選擇放棄我。”
楚晴心臟狠狠一跳,睜大眼睛看着她,期待溢滿她的胸口,卻又不好意思問出來。
若蕾看得出她在想甚麼,語氣更是不高興:“對,他跟我分手了怎樣,你高興了吧,哼,如果他不是警告過我,你以爲現在你還能站在這裡!?”
楚晴一聽,心裡頓時被喜悅淹沒,佟逸還愛着她,就像她仍舊舍不下他般,幸福的滋味在她心裡升起,連若蕾的威脅都不在乎了。
可是,既然是如此,爲何佟逸到現在還沒有找自己?
楚晴心內升起疑慮,這種理智立刻蓋過她的喜悅。
然而,其實大家也沒有發現,有個身影一早已經站在轉角位,聽着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