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白清水猛的一驚,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道,“什麼叫我的身子叫你……什,什麼叫有了首尾?我與康二爺發乎情,止乎理,我們行得端坐得正,我……”
“行得端坐得正?笑話,你若行得端會與他一個男子摟摟抱抱?怎的你難不成竟還想與康宗巖雙宿雙棲?即如此你不去他康家做丫環,卻跑到我謝府來做什麼!你這般恬不知恥、不守婦道的女子,我謝楠生當真是瞎了眼纔會覺得你是個好的!”
白清水渾身猛的一顫,腦子裡面嗡嗡聲響,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她其實是早知道他是在生她的氣,只是不肯往深了想——他們只是主僕的關係,如此而已。
想來那日她撲進康宗巖的懷裡,定然是叫此人瞧見了。
她也不知這幾日自己對他的忍讓到底起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她到底只是他家中的一個奴僕,她與誰要好,與哪個男子要好,又關他什麼事?她做什麼要生出那樣歉疚的心來?在他跟前陪着小心都還不夠,竟然還要受他這等折辱!
一時嘴脣打顫,想要與他爭辯兩句,豈料他竟然尤嫌不夠,伸手在她頭頂一扯,便將她連着戴了好幾日的簪子給扯了下來,連帶着將她的頭髮也扯下了幾絡,再順手就往地上一砸,怒道,“姘夫給你的下作之物,你竟然還敢日日戴着在我府中招搖!”
白清水“啊”的低呼一聲,眼裡的淚就再也包不住了,一顆顆滾落下來,撲身而起,就朝
那釵子撲了過去,因爲起得太猛,人就往地上一撲,竟然跪倒在那堆碎碗片上,痛呼出聲,到底是將那釵子抓在了手裡。
謝楠生卻已是怒不可遏,抓起她的手臂猛一把將她扯起來,黑着一張臉朝她怒喝道,“你幹什麼你?!”
忙蹲下來卻看她的膝蓋,卻見她的裙子沾在膝蓋上,溼淥淥一片,沾了些許碎茶葉,還有幾片碗碎片顯是已經扎進她膝蓋肉中,一片斑斑血跡,雙腿還在微微打着顫。
擡手就去掀她的裙子,白清水朝後一退,急道,“你想幹什麼?”
他能幹什麼?不過是想看看她的傷。
只是這話似乎又惹着了他,他猛的站起來,腦袋往旁一偏,怒聲喝道,“不讓我碰就滾!馬上給我滾!滾出去!”
白清水整個人都輕輕抖了起來,眼淚流了一臉,死勁將他一推,哭道,“我恨死你了!”
言罷,也不管膝蓋疼不疼,捂着嘴就衝出了攬月樓。
她膝蓋又酸又疼,心中更是苦澀難擋,只覺又是難堪,又是羞愧,他怎麼能這樣看她?雖說她娘出生青樓,並不如一般大家閨秀般大門不邁、二門不出。
但基本的禮義廉恥她卻是知道的,她是大膽,卻也還不至於未成婚便與男子行出苟合之事,他們不過是拉了拉手,擁抱了一下,那也是兩情相悅,何罪之有?
他怎可用什麼“有了首尾”、“姘..夫”、“恬不知恥”、“不守婦道”這般惡毒的
字眼來形容她?
她真是恨不能找一條地道鑽進去纔好,但願以後再也不要見這人!
她一直到出了鬥墨軒的正院,這才方俯下頭看自己的膝蓋,卻見上頭一片血痕,抖着手將那插入肉中的碗碎撥了出來,一時只覺鑽心的疼痛,那眼淚落的更是如同灑豆子似的灑了一地。
她咽唔着哭出聲,也不細看傷處,只埋着頭往前衝,行至拐角處,一不小心,冷不防卻又撞上一人,只聽得那女子“唉喲”一聲,就叫她撞得跌倒在地上。
白清水一驚,淚眼朦朧下,見這人竟然是表小姐樑如玉,忙上前去想扶她起來,沒想到人未靠近,就已經捱了樑如玉一個耳光,怒罵道,“你個死蹄子,瞎了你的狗眼!”
這可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樑如玉見她髮絲披散,滿臉淚痕,裙襬溼淥淥的,沾了許多塵土,膝蓋上血跡斑斑,又是從鬥墨軒裡出來,即便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想起從前謝楠生對她的維護,對比今日之狼狽,便知這丫頭定然是得罪了鬥墨軒的正主子謝楠生了。
一時二話不打,撫着身邊丫環的手站起來,“啪啪”就又給了白清水兩個耳刮子,只打得白清水心中怒火一叢叢往外冒,咬着牙紅着眼就想上前與她撕打,表小姐卻似早有提防,眼色一打,她身後的兩個粗壯婆子就行了上來,一把架住白清水,就將她往地上按,“衝撞了主子你還有理?給我跪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