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亞這邊的消費整體的確比較低,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這裡居住一晚居然只要70歐元,能比英國同檔次的房間便宜一半。
因爲提前好幾天到達的緣故,所以樑恩除了準備交流會所需的資料以外,還在索菲亞展開了一次旅行。
索非亞市中心很小,景點也很集中,一天時間足夠徒步丈量,而周圍的旅館也在市區兩公里以內,乘車很快就能夠到達。
一天的旅行下來,這座城市給樑恩他們最大的印象就是兩個:一個是每過一個十字路口就有一個教堂,遠比西歐密集,另一個就是城市裡面到處都是獅子的雕像。
獅子雕像之所以這麼密集是因爲獅子是這個國家的象徵,而教堂多純粹適合本地經濟情況掛鉤在一起的,畢竟人在空虛的時候的確需要一些心靈上的慰藉。
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樑恩都在很多的文章中看見有人吹這個國家人民悠閒,熱情,生活節奏慢,接着在批判一下某些國家的浮躁云云。
而真的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樑恩發現表象和那些旅行博主寫的一模一樣,但實際情況卻是貧窮大面積地滲透這座城市,甚至是這個國家。
這就是爲什麼白天街上就能夠看見醉鬼以及本地生活爲什麼節奏很慢原因,畢竟你快也賺不到錢的情況下爲什麼不休息一下呢?
根據官方統計,保加利亞是歐盟人均收入最低的國家,生活平均水平只相當於歐盟的一半左右,甚至人均gdp不如東方有十幾億人口的發展中國家華夏。
也因爲這一原因,整個國家有大量的人口外流,哪怕是外流人數最少的近幾年每年淨外流人數也都達到了兩萬人左右,這對於人口只有六百多萬的保加利亞來說無疑是大失血。
根據統計,從1990年到現在二十多年間,這個國家人口從863萬人爆降到693萬人,減少原因基本都是移民。而外流的往往都是寶貴的技術人員和年輕人。
國家的落後導致人才流失,而隨着人才的流失,國家發展也就越來越滯後,久而久之就會陷入惡性循環。
毫無疑問,這種大規模的移民對這個國家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畢竟和國家的核心還是人,一個人口不斷流失的國家很難說有什麼未來。
當然了,作爲一名遊客樑恩也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天的旅遊時間中對這個地方瞭解的那麼清楚,透徹,他是跟這兩天爲自己開車的司機閒聊中得到這些信息的。
畢竟他懂保加利亞語而且說的母語一樣熟練,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司機自然願意多聊聊天並回答樑恩提出的問題。
至於爲什麼這個司機會說這麼多,是因爲他本人的經歷就已經很能說明這方面的事情了,所以有一肚子的鬱悶想要找機會抒發一下。
按照這個出租車司機的說法,他是一位中學的體育老師,按正常的想法,能夠在首都的體育老師應該是一份體面這比較滋潤的工作,但保加利亞這邊並不如此。
所以在發現自己掙錢無法養家之後,他只能夠出來開車賺些外快養家餬口,這樣才能保證一家四口人的生活。
“說真的,能遇到你這樣的客戶也的確是我的幸運。”這天晚上逛完了附近那個著名的世界遺產里拉修道院開車返回的時候,那個司機有些感慨的說道。
由於對方的確服務的到位,不但早上早早來並把車子收拾的很乾淨,在有些地方也幫助樑恩避開了不少旅遊點的坑,所以樑恩按照英國的租車習慣支付的小費。
這也就是爲什麼司機現在顯得有些興奮的緣故,畢竟英國的小費和保加利亞的小費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畢竟你的服務值這個價,我也很高興能夠在旅行中認識你。”聽司機這麼一說之後,樑恩露出了笑容,不過他的話音剛落,汽車就猛的一腳剎車停在了那裡。
“——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爲安全帶的緣故,所以樑恩倒是不至於一頭撞在前邊座位的椅背上,不過剛纔安全帶猛的一類也讓他感覺到胸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
“我看見橋邊好像有人要跳下去。”司機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到,“你先待在車上,我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沒事,我跟着你。”樑恩聽他這麼一說也解開了安全帶,然後把衣服的帽拉過來遮住了自己亞洲人的臉說道。“你知道我是學者,無論是口才還是身手都不錯,應該能幫上你。”
“好吧,那你跟着來吧。”聽樑恩這麼一說之後,司機揮了下手示意他跟上,而當兩個人來到橋邊的時候,果然看見有一箇中年男人整個身子都在欄杆外側,好像隨時撒手準備跳下去。
“嘿,朋友是你叫了出租車嗎?”看見現在情緒有些激動的這個中年大叔,司機上前一步說到,“調度員說你叫了車,所以現在把車費結算一下吧。”
“沒有,我沒有叫車啊。”被這麼一問之後那個中年人立刻愣在了那裡,對於普通人而言,有人突然問你一些無厘頭問題的時候自然會愣一下。
而就在他被司機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樑恩藉着燈下的陰影靠近了對方,然後猛的把對方對方從欄杆外邊拉了回來。
這次行動之所以能夠成功,一方面是因爲樑恩在各個方面已經超過了普通的人類,所以動作能夠快到一般人都反應不過來,另一部分則是因爲這個人本身也在猶豫。
因爲對於自殺者來說,如果想要自殺的信念非常堅定的話基本上不可能站在橋上踟躕那麼久,像這種猶豫的絕大部分都有機會救回來。
把人拉回來之後,樑恩他們就開始勸說起了這個剛纔要自尋短見的中年男性,剛開始他還不願交流,後來總算卸下了防備說起了自己身上的故事。
他會說7國語言,曾留學巴黎,是歷史學博士,回到祖國後在高中教書。
但是他的月薪只有600列弗,才相當於大概2200人民幣,連保加利亞2016年941列弗的人均工資都未達到。
一家四口都靠這麼點薪水過活,爲了省電費不敢開暖氣,中年男也只有一件外套可穿。
不過最終擊垮他的不是貧窮,羞辱纔是。學生偷偷在他的外套上貼上小紙條取笑他,還錄了視頻發到了網上。
“唉——”樑恩聽對方說完之後嘆了口氣。“但你也不應該自尋短見啊,你這麼做不管是否成功都會給那些家人們帶去無盡的痛苦,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