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似乎意識越來越虛,他嘗試過強行進入自己的身體,但意識一旦離體,再次進入難上加難。就這樣一直遊蕩,進不了身體,卻也很難遠去。他甚至能看透自己的軀體的變化,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腐爛了。
人的意識似乎也不存在睡覺的說法,要不清醒要不懵逼,反正就是無休止地痛苦。
此刻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那種馬蹄聲,李冰內心一驚,難道那東西發現自己了嗎。他試圖令自己暈倒,但是意識竟然不存在這種做作。果然,那東西好像發現了李冰,鼻子抽動着,又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大喝一聲:
出來吧,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李冰暗呼糟糕,正待現身,突然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急什麼,叫的是你嗎。
就那麼一瞬間,李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老任!
但見老任輕飄飄出來,然後笑了笑:算我倒黴,被你逮到了。
你是實體世界的警察,我是虛空之警,怎麼就那麼不懂規矩呢。
李冰這纔看清那個騎士的面容,但見一臉橫肉,就好像古代的劊子手一樣,兇得很。
你也算警察?元宇宙出那麼多事,你們有人管嗎?老任一臉得鄙夷。
放肆,用得着你教訓我!
那橫肉突然抽出一道光似得東西,只一抽,老任疼得牙齒髮顫。
私自創設空間,誰允許你們這麼幹的,既然願意進入,難道還沒本事管理嗎。
橫肉哼了一聲:但凡進入那個空間的魂,老子一個也饒不了。
嘿嘿,老任冷笑一聲,說人類的發展是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擋的,人類今天可以進入元宇宙,明天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管理和運用,也絕不受任何外來勢力的干涉。
那東西竟不再廢話,他輕輕一吹,老任似乎就無影無蹤了,李冰嚇得大氣也不敢吭。他突然記起自己已經是一絲意識了,其實真想發出什麼聲音,也難了。
橫肉一離開,李冰趕緊飄過去,他剛纔似乎聽到一點聲音。
不用找了,這時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找的是這個嗎?
李冰發現他手裡捏着一個芯片似的東西,似乎是活着的時候遙控器的微縮版,他知道要找的東西終於找到了。
這玩意有什麼用?你們人類通過大腦都無法控制的意識,裝在牙齒裡激發,真的有用嗎!
李冰聽到聲音越來越近,卻根本看不見任何形體。
你是誰,你願意幫我嗎,我是一名警察,我想做的事……
李冰想反正已經到這個田地了,也不管是誰,將事情說出,總比莫名消失無人知道強。
你不用說,我什麼都知道。
此時李冰感覺到聲音已經到了耳邊了。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是來幫你的,但見他在李冰的腦袋隨便一拍,便好似觸動了機關一般,李冰感覺自己直接飄了出去,突然眼前一黑,他意識到自己進入了軀體。但也只是瞬間的事,他微微蠕動了一下,意識再次飄出,這回卻不再是那個隨時消失的弱體了,就和活着一樣,他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又似乎永遠不會累,就好像回到了二十歲再警校集訓時的那個狀態。
事做完了,也該回去了。記住,你的路還很長,假如以後遇到無法解決的事,你到崑崙之墟來找我,記住,崑崙之墟。
聲音瞬間消失,李冰記住了崑崙之墟這個名字,但是他還是很茫然,他沒有按程序進入元宇宙,那麼,元宇宙的那些事,他真的有辦法去管嗎。
他似乎看見野外有了炊煙,也竟然能聞見菜香味,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態,於是徑直朝最近的一個村子走去。
那是離縣城最近的M村,以前外地村民要火化遺體,都首先放再M村,然後進城打點好了再送進去,可以說是火葬場的一箇中轉站。這樣一個地方,陰氣其實非常重,但到了飯點依舊滿是人間煙火味。
想到自己從此與此無關,李冰悲從中來,眼淚禁不住就出來了,一邊告訴自己,這麼大的代價,一定不能忘記初衷。
他竟然看見了把自己從火葬場拖出的猥瑣男,這貨正肆無忌憚地把玩着手裡的東西,不用說,肯定又是哪個死者的遺物了。
李冰怒火中燒,就朝他奔了過去。他發現,自己奔跑起來,竟好像帶風,因爲他非常清晰地聽到猥瑣男在說:他 Y的,怎麼這麼大的風!
李冰乾脆一巴掌拍了過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拍到這傢伙,只是出於義憤而已。
沒想到但聽轟然一聲,那傢伙就朝牆壁撞去,然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的在那發顫:誰,誰他媽推的我。
李冰乾脆再來一腳,那傢伙馬上滾動起來,一邊卻嚇得媽呀,將手中的物件扔了出去。
你們人都死了,還要人間的東西幹嘛,我這是替你們保管啊。
猥瑣男纏抖着,突然跪地,頭如雞琢米地磕着,姑奶奶,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今後一定尊重死者,我給您多燒點紙……
李冰知道,這貨肯定是貪了哪位女士的遺物了。他本想再教訓教訓,轉念一想,這貨也算做了點好事,如果不是他,我的遺體就被火花了,事情可就糟了……於是再次踹了他一腳,這才恨恨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