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朗、董亮各執一人,朱光便拿着一把霍亮的三尖刀,對曾先生分心就刺。只聽大叫一聲,朱光忽然往下一倒。秦朗道“朱兄弟,怎麼的?”話未了,聽見哧的一聲,秦朗肩上也中了一鏢。叫聲“哎呀”,也把曾先生一丟,往下一倒。董亮擦眼一看,見艙門口倒勢掛着一個黑影子,忙喊道“劉大哥,快些兒,朋友到了!”正張着嘴喊劉香妙,只見那黑影子微微一動,覺有一件東西由嘴裡串進,由腦後串出,連喊都不曾喊得出來,手把韓公子丟下,也向艙板撲通栽倒,登時氣絕。劉香妙見三人登時皆中鏢倒地,曉得來的這位,怕的就是楊魁,前次我也嘗過他的滋味的。猛然又想道日間那兩豬叫船的時候,有一位在旁插嘴的人,好像就是楊魁。只恨我大意,不曾看得清楚。暗道這人利害,到要防備他些。隨即自己先念了一個隱身法。單說楊魁三鏢,把三人打倒,忙由船篷落下,腰邊摘下八角響錘,進艙就奔劉香妙,覺得眼睛一晃,劉香妙就不見了。楊魁好生詫異,在船上前前後後找了一遍,罵道“狗孃養的,難道走水裡逃掉不成?”說着,便在腰間取出火種,亮起一看,見三個強徒倒在艙裡,一個已死,兩個半死半活的,在那裡抻腿。看官,楊魁這鏢因何這樣利害?只因他這鏢頭上有毒,那一中人身,登時毒氣奔心,人就暈去,不能開口。
閒話休提,楊魁見二人倒在艙下,旁邊還有兩人捆住一團,也同死人一般,知是日間兩個客人。心裡欲來解放,轉念一想道莫要這個妖道躲在那處,我在此放人,不提防吃了他虧。又重新亮了火種,由船頭至船尾細細尋覓,只不見道士的影子,因此放心,又奔中艙來放客人。便彎下腰來,巧喜旁邊有把三尖刀,便拾起來割繩索。將要下手,覺得後面刀鋒似的砍下,就用三尖刀側過身來順手迎去,那知不曾擋着,臂膊上已吃了一劍。楊魁負痛站起,但見那道士又是一劍,迎面劈來。此時楊魁剩有一隻手能動,勉強用錘來迎,那是劉香妙的對手?見勢不妙,一躥步直奔船頭,劉香妙隨後追來。楊魁一望,四面皆水,自己又沒得水行的工夫,從何逃起?劉香妙寶劍又緊緊逼來,正在萬分危急,忽聽艙裡唸了一句“唵嘛呢叭迷吽”,掉頭一望,只見劉香妙泥塑木雕的一般,動也不動。那上船時所遇的一個和尚,一搖二擺的,從艙裡跑出來了。
看官,你道這和尚是誰?就是濟公!他在皇宮裡,因何到此地來呢?其中有個緣故。這日在慈寧宮二次進過丹鳳丸之後,依舊回到淥猗亭,還是狗肉同酒不離嘴的吃了一天。到得晚間,上起火來,濟公便問小太監陳洪道“你代我拿一支筆來,蘸飽了黑墨,我要寫字呢!”陳洪連忙跑出,濟公又在亭外燒茶的炭爐旁邊,揀了一塊四方木材,回到亭內。恰巧陳洪的筆,業已拿到,濟公接過筆來,在木頭上胡亂一寫,拿着便走至天然榻邊躺下睡覺。但是太監明明是見濟公躺在榻上,那知濟公先借這木頭用了個替身法,自己又作起隱身法出了朝門。來至西湖,收起法,就在那湖邊上晃來晃去。遠遠望見湖心裡有隻大船,忽湖堤上一個後生,身穿夜行衣,頭上紮了一個英雄結,腰間別了一柄八角錘,手上還抓了一樣物件,看不明白,匆匆前進,好像追那隻船的樣子,同濟公撞了一個滿懷。濟公順手一把就把他拖住,說聲“往那裡走?”但見那人發急,道聲“和尚,不要拖我,我要到那船上捉強盜呢!”濟公道“你何見得那船上有強盜?”那人就把日間遇見他們叫船,以及到湖口村市,該船又折轉回頭,說了一遍“我估量他必非好意,所以我也折轉追來。但是離岸太遠,不得上船,實在悶氣。”濟公道“你敢是要上船救人嗎?”那人道“是的。”濟公道“我送你上去,你把眼睛閉着就是了。”那人遵命,閉了眼睛,聽耳邊那和尚唸了一句“唵嘛呢叭迷吽”,覺得身子一起,睜眼再看,已到了船篷上面。心裡好生歡喜,就在艙門上做了一個倒掛珠簾式,看見裡面將要動手,接連便照準賊人發了三鏢,打倒三個,將身縱下來尋劉香妙。那知劉香妙用隱身法,楊魁不提防,便吃了一劍,負痛走至船頭。
正在被劉香妙逼得危急,忽見濟公由船艙走出,那道士便呆立不動,心中好生奇異,忙迎上濟公面前說道“和尚,你怎麼來的?”濟公拍着手哈哈的笑個不住,說道“我看你兩番進艙,忽然被人追上船頭,我曉得你就不妙了。我算定你同他有個小小的報答,我要直奔船頭,他搭眼看見我,必定逃走,所以我由船後進來,叫他不知不覺的,用定神法定住他,讓你好報他一劍之仇。你看怎樣去辦他罷!但我看他死期未到,終必逃走,我已寫一紙條在此,你將他結果了,再來看罷。”楊魁聽畢,惡狠狠拿了響錘,走到劉香妙面前,當頭就是一下。那知這個錘一舉手,剛剛被篷上腳繩絆住,往下落不下來,楊魁狠命一拖,那錘柄反把劉香妙帶倒。直聽撲通一聲,劉香妙由船幫上向水裡一栽,但見他手兒腳兒,霍踱霍踱一頓劃,便不見了。楊魁轉身入艙,忽見艙裡高燒紅燭,濟公在上面坐着,一見楊魁轉來,笑說道“俺說的話如何?你看這紙條上罷!”楊魁接來定睛一看,直嚇得目瞪口呆。未知濟公紙條上寫的何言,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