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魚想起了幾年前,她和許西城留宿在鎮子上許家老宅的情景,她想起了院子裡的核桃樹,想起了葉綿炸的糖葫蘆,想起了那個夜裡,她偷偷溜進許西城的被窩。
她摟着他,在他懷裡小狗似的睡了一宿,天未亮,又偷偷溜回自己睡的房間芾。
時光荏苒,晃眼都兩年多了。
姜志皓的車子停在了居雲寺前,兩人下了車子,先去進了香,蘇小魚去找了住持師太,師太還認得她,並且欣然同意她在這裡暫居。
姜志皓把行李幫她拎進了屋,又在屋子裡環顧了一圈說:“是個安靜居所,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謝謝你,志皓。”
蘇小魚眼中含着真摯的感情,姜志皓用手拍拍她的肩,“放心,不管什麼時候,你弟我,都在你身後當你堅實的後盾。”
他的一句話,讓蘇小魚心頭涌起一陣熱流,她點點頭,姜志皓又是一笑,“我走了,記得有事打電話給我。”
“嗯。”
蘇小魚目送着他離開樅。
許西城將車子停在居雲寺外面,邁步走進寺中,他雙手合十向一位正在清掃院落的比丘尼行禮,“請問,蘇小魚住在這兒嗎?”
比丘尼回禮道:“她住西面房間,請問施主和她是什麼關係?”
許西城道:“我是她丈夫,我是來找她的。”
比丘尼道:“她去後面山上了,施主去山上找她吧。”
比丘尼對着許西城又行了個禮,繼續清掃院落去了。
許西城轉身往外面走去。
他順着寺院後面的小路往山上走去,邊走邊尋着蘇小魚的身影。山中空氣清新,鳥兒啾鳴。
青霞山,他少年時期曾經爬過無次數,自然是輕車熟路。
遠處一條溪水叮咚,他信目望去,看到一道嬌小的身影,她光腳站在溪中,正彎腰向水裡摸去。
許西城走了過去。
“小魚?”
蘇小魚正捉水裡一條小魚,聽見喊聲回頭,她看到許西城欣喜的面容,以及矯健身影。
她直起身形望着他,“做什麼?”
許西城來到了近前,向她伸手,“來。”
他拉着她上了岸,然後熱切地把她擁進了懷裡。
滿是汗水的t恤貼着他的胸口,也讓蘇小魚感受到了一陣溼漉。
蘇小魚不舒服地晃晃頭,把他推開了。
許西城卻仍然捉着她兩隻手,“別生我氣了好嗎?我不能沒有你。”
看到他熱切懇求的目光,蘇小魚卻淡淡地道:“我們之間隔着一個劉靈,註定回不到以前了,我想你還是學會放手的好。”
許西城迫切地將她扯進了懷裡,再次將她緊緊擁住,雖然是早晨的山中,夏日的氣息仍然很濃厚,許西城的髮絲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溼,但他卻固執地摟着她不肯鬆手,“我不會放手的。我愛你,我也從來沒想過放手,劉靈處心積慮的一切都不會實現,我愛的只有你。”
他抱得她緊緊的,盛夏的天氣,兩個人都感到很熱很熱,有點兒出不來氣,但他卻不捨得放手,生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我出不來氣了,你放手!”蘇小魚皺着眉說。
許西城這才鬆開了她,但卻仍然攥着她一隻手。
“我幫你扇扇風。”
他用自己的手掌在她臉旁揮了幾下,又覺得不夠,鬆開她的手跑開,不一會兒拿着一大片不知名的樹葉走了過來,對着她連扇好幾下,可是樹葉終究不好用。
許西城不知如何是好了。
蘇小魚卻淡然地蹲下身形,雙手放到溪水中,去掬了一捧水澆在自己的臉上。
頓時就一陣清爽的感覺。
許西城也蹲了下來,雙手掬水洗自己的臉。
“你剛纔在做什麼?”
“捉魚。”
蘇小魚淡淡地回,邊把鞋子一一穿在光裸的腳板上。
許西城呵了一聲,眼中涌出笑意,“那邊有魚,我去捉。”
他把皮鞋和襪子脫了,褲腿捲起來,邁入溪水中,看準小魚游過來的方向,下手極快地撈去。
蘇小魚聽到他驚喜地聲音:“快看!”
蘇小魚望過去,她看到他乾淨白皙的手掌中,一隻可愛的小魚在擺動着身體。
許西城像獻寶似的把小魚捧過來,“諾。”
他以爲她會接過去的,可是卻聽到她淡淡的聲音,“放了吧。”
許西城有點兒失落,但還是慢慢地把小魚放進了溪水中。
他又走回來,在她身邊坐下了。
“別生我氣好嗎?小魚?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原諒我被豬油蒙了眼,沒有看清劉靈的真面目,讓她有機可乘,破壞我們的感情。”
“沒有原諒不原諒的,
我又沒有恨你。”
聽到耳邊淡淡悵悵的聲音,許西城心中一喜,“你不恨我?”
“我不恨你,我只是死了心。”蘇小魚回。
“你……”許西城愣住了。
一句死了心,那是比恨他打他,都讓他難過。
“對不起。”
他攬過她的肩膀,“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這樣好嗎?”
可是蘇小魚卻只是低着頭,並沒有說話。
許西城心頭涌上深深的懊悔,忽然照着自己的半面臉頰狠狠的一個巴掌落下去。
“叫你傻b,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叫你被豬油蒙了眼,傷害了自己妻子……”
蘇小魚聽到那啪的一聲響時,就已經擡了頭,此刻,臉頰抽搐地看着他自已罵自己。
“你罵夠了嗎?”她問。
許西城發現她在看他,便生氣地說:“沒有,我要罵醒我自己,看我以後還要不要那麼蠢!”
“那你就接着罵吧!”蘇小魚起了身,也不再管他是不是還在罵自己,顧自走了。
許西城想不到,蘇小魚會讓他接着罵,然後離開。
他愣了一下,起身,把腳伸進鞋子了,快步追上她。
“小魚?”
“我餓了,我要回寺裡了。”
蘇小魚面無表情。
許西城道:“我送你。”
他一邊說一邊提鞋。
話說,襪子被扔在了溪邊,現在他是光着兩隻腳穿在皮鞋裡,那種不舒服的滋味可想而知。
蘇小魚頭都不回地往前走,許西城快步跟上,雖然兩隻腳很不舒服,卻也來不及回去把襪子穿上。
蘇小魚走的並不快,早孕期,還是很注意安全的。許西城跟過來,拉住她的手,生怕她會丟了似的。
蘇小魚沒有甩開他,任他牽着手下山。
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居雲寺。寺裡是有齋飯的,蘇小魚直接去飯廳,許西城也跟了過去。
飯廳裡三三兩兩的遊客在進餐,清一色素食,但色澤很好,看起來味道應該也不錯。蘇小魚端了一份坐下慢慢吃着。
許西城也端了一份,坐在了她對面。因爲端的是不同的素食,許西城把自己盤子裡的東西往蘇小魚的碗中放了一些。
蘇小魚淡淡地說:“謝謝。”
許西城道:“你最近瘦太多,別吃這些素食了,跟我回家,讓陳嫂好好給你補補。”
“沒必要。”
蘇小魚頭都沒擡,語氣也有點兒冷。
許西城詫然擡眸,她的一句沒必要讓他心裡慌慌的。
蘇小魚道:“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這裡清淨,空氣也好,你還是,回去照顧劉靈吧。”
許西城滿眼真誠地望着她,“我不會再去照顧她了,雖然我很感念她和她爺爺的救命之恩,那也不代表在她處心積慮破壞我們感情之後,我還會一如既往的待她。”
劉崇明臨死前的那一刻,曾經親自把劉靈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讓他照顧劉靈,他也答應了,懷着一種感恩的心情。過往的這段時光,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對劉靈關懷備至,照顧有加,可是他沒有想到,劉靈會是那麼有心機的一個女孩兒,竟然利用他對他們爺孫的感激,企圖破壞他和蘇小魚的感情。
得知真相的許西城,不能忍受,他決定從此以後徹底疏遠劉靈。
蘇小魚沒說話,默默無聲地吃着飯,但很快,胃口就傳來了飽脹感,她把筷子放下了,“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