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劍城看出她目光裡的堅定,他點了點頭,又對許西城道:“二哥,副作用並不是百分之百,只是有那個機率,也說不定二嫂運氣好,不會遇到副作用。添”
許西城沉思,目光又望向蘇小魚,他看到她在向他眨眼睛,那眸光更是十分堅定。
良久,許西城終於點頭。
葉綿來了,看到許劍城便跟他打招呼,“劍城在呀”
許劍城回頭,向着葉綿笑了笑,因爲葉綿和自己母親那對立的身份,他也不知道應該稱呼葉綿什麼,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儘可能避免和葉綿見面,即使迫不得已見面,也並不言語。
而葉綿,她厭惡趙芳佳,痛恨許志城,可是對於許劍城,她卻是帶有一絲疼愛的,因爲這個男孩兒跟他的母親和哥哥真的不同。
“你們在說什麼”
葉綿溫聲問。
許劍城道:“我們在說給不給二嫂用藥的事。”
葉綿驚道:“已經找到合適的藥物了嗎”
許劍城點頭,葉綿道:“用,一定要用的屋”
在這時,許劍城手機響了,他轉身接電話。
“劍城啊,你過來一下。”
趙芳佳的聲音傳過來,“醫生在找家屬呢”
許劍城說:“等下。”
他掛斷電話對許西城和葉綿道:“我去那邊一趟,醫生在找家屬。”
許西城知道他要去哪裡,但葉綿不知道,她問道:“什麼找家屬”
許劍城道:“是父親那裡,醫生要找家屬商量他的治療方案。”許劍城走了。
葉綿愣住了。
許江平病了嗎她怎麼不知道
她吃驚地望向許西城,許西城這才說道:“已經快一個月了,腦出血,昏迷不醒。”
葉綿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這麼多年,她恨許江平入骨,但是突然聽說他病成那樣的消息,葉綿心裡還是震驚到久久不能平靜。
她呆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腦出血了呢”這一段時間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許志城被捕,也沒有看到他過來找他們母子算賬,原來是這麼回事。
病了,所以什麼都顧不上了。
葉綿的震驚漸漸變成了一種極異樣的滋味,說不出來的一種,她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姜志皓過來的時候,在電梯口碰到了趙芳佳,趙芳佳一臉的魂不守舍,電梯門開了,也不知道往裡進,還是電梯管理員提醒了她一句,她才驚醒過來似的,趕緊走了進去。姜志皓來到蘇小魚所在的病房,年輕的容顏帶着一抹陽光。
他走到蘇小魚面前,仔細端祥她的臉,“氣色好多了。姐夫你給我姐多弄點營養品,一定給我姐把掉的肉補回來。”
許西城道:“那是自然。”他拾起蘇小魚的手輕輕地擱在脣下,吻了吻,用自己溫柔的眼神望向她,那眼睛裡深刻的情意緩緩流動。
蘇小魚也望着他,雖然心頭仍然有個疑問在糾結,但卻暫時被壓在了腦後,有他在,她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許西城的手機在響,他掏出來看了看,說了一句,“是劉靈。”
然後,他開始接聽話,蘇小魚看到他眉眼略有驚訝,“你要來醫院那好吧,911病房。”
許西城把電話掛了,向着蘇小魚道:“劉靈要過來看你,一會兒就到。”
蘇小魚的心頭有一抹憂慮劃過。
劉靈很快就出現在病房門口,手裡拎着一個很精美的果籃,輕叩了叩房門,許西城說:“進來。”
劉靈便拎着果籃走了進來,“西城哥,小魚嫂子。”小靈顯得有點兒拘謹,眸光不安地望了望葉綿喚了聲“伯母”又看了看姜志皓。
姜志皓沒說話。
葉綿道:“真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
劉靈道:“沒關係我應該來的。”
她水靈靈的眼睛看向蘇小魚,“小魚嫂子,你現在好點兒了沒有”
許西城道:“她還不能說話。”
劉靈道:“哦,對不起。”
這個山裡長大的女孩兒,眉眼間有一種山川孕育的靈秀,身上衣着樸素,一雙大眼睛忽閃着關心。
“我幫你削個蘋果吃吧。”
劉靈把果籃放下,從中拿出一個蘋果,又從身上的樣子過時的挎包裡,拿出一把摺疊小刀出來。
葉綿把一把椅子放在她身邊,“坐下慢慢削。”
“謝謝伯母。”
劉靈沒有客氣,在椅子上坐下,一下一下認真地削着蘋果皮。
許西城的手機又響了,那是新任秘書打來的電話,他說:“我出去一下。”
然後拔腿就走了。
蘇小魚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望向坐在一旁
tang認真削着蘋果皮的劉靈,她低着頭,額前一片劉海遮住飽滿的額頭。
劉靈把蘋果皮削完,又把蘋果切成了若干小塊,然後用小籤子紮起來,遞到蘇小魚的嘴邊,“來,你咬一口。”
她眼神很溫和很耐心。
蘇小魚輕輕咬了一口,蘋果很甜也很脆。
許西城回來了,“我得離開一會兒。媽,你留下照顧小魚。”
葉綿說:“你去吧。”
許西城又走到蘇小魚的身邊,兩手撐在她身旁,身形拉低,眸光溫柔,“小魚,警局那邊需要我去一趟,我很快就回來。”
他輕拾起她的手擱在脣下吻了一下,又輕輕放回,這才起身離開。
許西城一走就是一個多小時,轉眼到了晚飯時間,陳嫂過來了,端着她精心熬製的雞湯。
姜志皓對着那保溫盒吸吸鼻子,“嗯,還真香。”
陳嫂笑道:“帶的挺多的呢,回頭你也嚐嚐。”
陳嫂把雞湯從保溫盒中端出來,劉靈說:“我來喂嫂子喝湯吧。”
她自告奮勇地端起了雞湯碗,用小匙輕輕舀了一點兒,輕輕呵了口氣,然後送到蘇小魚的嘴邊,蘇小魚嘴脣微啓,把小匙中的雞湯喝了。
姜志皓站在旁邊,看着劉靈喂蘇小魚,他覺得這女孩兒看起來挺熱心的,這時,恰好陳嫂跟葉綿告辭要離開,姜志皓便喊了一句,“等下”
姜志皓說:“陳嫂我送你。”
陳嫂奇怪地看看他,“我自己走就行了,你留在這裡陪小魚吧”
姜志皓道:“還是送送您吧,這屋子裡太悶。”
姜志皓顯得很熱情地跟着陳嫂往外走。
出了病房,姜志皓便低聲道:“陳嫂我跟你回家一趟。”
許西城回來時,劉靈還在。她和葉綿一起呆在房間裡,葉綿手支着頭,一個人在出神,她想起了許江平,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而劉靈,她在等着許西城回來。
蘇小魚睡了一覺,夢中又見到了許志城,他拿着刀子對着她的脖子,模樣猙獰,蘇小魚激靈靈醒來了,滿頭的大汗。
卻見兩道溫柔目光拉近,許西城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很溫和很迷人。
“做夢了”
他用自己的手幫她擦去額頭的細汗,關心地問道:“夢見了什麼”
卻又忽然意識到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便在她身邊坐下了,執起她的手,“別怕,有我在呢,許志城在看守所,估計下個星期審判,他這次出不來了。”
他又吻了吻她的手背,“劍城說的那種藥,會在三天後運達。估計吃個三五天,你的身體就會慢慢有知覺。”
他又吻了吻她的手指。
蘇小魚凝視着他,眼神安靜,千言萬語都在這默默無言中了。
“哎喲。”身後忽然傳來劉靈的一聲低叫,蘇小魚眸光向着她望過去,卻見她把手中的暖壺放下,一手攥住了另一隻手。
好像被燙着了。
許西城起身走了過去,“燙到手了”
他站到劉靈面前,那頎長身形和皎皎如月的面容讓她心臟一跳。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劉靈低了頭,心跳有點兒不穩。許西城卻道:“我幫你去拿燙傷藥。”
劉靈道:“不用,我用涼水冰一下就好了。”
她轉身往衛生間走去,把燙紅的手指擱在水籠頭下,嘩嘩衝起來。鏡子裡,她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飛起了一抹紅暈。
葉綿跟了過來,“怎麼樣了,劉靈”
劉靈忙回道:“我衝一會就不疼了。”
葉綿這才走回來,許西城道:“媽,打電話讓小寬送您和劉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葉綿道:“我留在這裡照顧小魚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今天就回家去休息吧”
許西城道:“我不會離開小魚的,您還是帶着劉靈走吧。”
這時,劉靈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兩隻手垂在身側,被燙過的手指雖然還有些發紅,但疼痛已經不再明顯,臉上的菲紅也已退去。
“我也留下來照顧小魚嫂子吧”
“不用,我自己照顧她就好了。你跟我媽一起回去,我讓小寬送你們。”
許西城開始打電話給小寬。
很快,小寬的車子就到了,葉綿叫劉靈一起走,劉靈回頭看了一眼許西城,他的目光正凝落在他妻子的面上,目光柔柔,含着說不出的一種情意。
劉靈轉身往外走去。
因爲許江平這幾天的治療是個關鍵期,許劍城一直守在病房裡,趙芳佳雖然也在,但心不在焉。
“吳律師,只要志城能出來,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她站在病房裡打電話,滿面焦灼和憂心,吳律師說
:“試試看吧,不過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容易。”
吳律師把電話掛了,趙芳佳站在那兒發呆。
忽地又對許劍城道:“劍城,無論如何你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志城是你親哥哥,打斷了骨頭連着筋,你要是不幫他,就沒有人肯幫他了”
許劍城深斂了眉,“媽,哥他都做了什麼奶奶怎麼死的二嫂現在還在牀上像個廢人一樣躺着。您讓我去救他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還有爸爸,爸爸是怎麼病的傭人都能證明,是大哥往爸的水裡放東西,這樣的哥哥,你讓我去救他把他救回來,繼續害人嗎”
“劍城”趙芳佳臉色忽地煞白,她知道,她的二兒子是不會救他的大兒子了,她心中難過,轉身就走了。
“志城,媽媽會救你的”趙芳佳一邊走一邊想,一邊尋思着自己和許江平的賬戶有多少錢,許志城的賬戶早就被警方給封了,現在,她也只能從許江平和自己的賬戶往外拿錢。
夜裡的重症區走廊,十分安靜,光線也很黯淡,趙芳佳一個人心亂如麻地往電梯那裡走,眼前似有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趙芳佳擡頭瞅了一眼,她看到一個老年的、身穿灰色印花毛衫的背影,低着頭,手中拄着柺杖,就在她面前不緊不慢地走着。
趙芳佳愣了一下,定睛瞧了瞧,那背影卻緩緩轉過身來。白髮滿頭,鮮血滿臉,“趙芳佳還我命來”
趙芳佳嗷的一聲就嚇暈過去了。
姜志皓對着倒在地上的趙芳佳哼了一聲,轉身匆匆走了。
找到一個監控照不到的地方,姜志皓把外面那身衣服脫掉,裝進袋子裡,扔進車子中,這纔來到蘇小魚的病房。
蘇小魚已經睡了,許西城坐在她旁邊,手心握着她的手,眉眼安靜地看她沉睡。
姜志皓輕輕地把門推開了,伸手在額頭抹了一把,那假髮太厚,他額頭都出汗了。
許西城望向他,“這麼晚還過來明天不是要上班的嗎”
姜志皓卻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低了聲道:“沒事兒,過來陪陪你。”
許西城道:“最近公司又簽了幾筆單子”
姜志皓莞爾一笑,“兩單。不多,但利潤可觀。”
許西城眸中露出讚許,“那就好。”
此時,外面忽然一陣動,幾個陪牀家屬匆匆跑過去了。
許西城從門上的窗子向外望了一眼,他看到那幾個家屬一臉惶惶然的神情。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許西城蹙眉問。
“誰知道,管他呢”姜志皓不以爲意地回。
這時一個護士進來了,她是過來給蘇小魚打針的,許西城站起來,“我喊醒她,”
他怕護士打針會驚到睡夢中的蘇小魚,便輕聲喚道:“小魚,打針了。”
蘇小魚慢慢睜了眼,哦了一聲,姜志皓別過身去,許西城把簾子拉上,又幫着蘇小魚慢慢翻了個身,讓她的臀部露出來,護士一針打完,許西城按着那棉籤,直到針眼不再流血,他才鬆開,又輕輕地幫蘇小魚翻身,平躺回去。
回身,他看到姜志皓臉向外面站在門口,一身悠閒地斜倚着門框吹着口哨。
許西城走了過去,他順着姜志皓的目光望過去,見走廊裡幾個病人家屬一臉惶惶然,不知在說着什麼。
“哎,你們聽說沒有,九樓鬧鬼了。”
“胡說吧你,這世上哪有鬼”
“怎麼沒有啊,那女人都嚇暈過去了聽說她兒子還是個醫生呢,現在正找想辦法給他媽媽定神呢”
許西城皺皺眉頭,心想,這不定是誰的惡做劇,可是回頭,卻看到姜志皓臉上笑意深深,笑得那個得意。
“你笑什麼”
他狐疑地問他。
姜志皓道:“沒笑什麼。”
說話間轉了身,又進屋了。
許西城也跟着進來,姜志皓在椅子上坐下,眼角眉梢猶自有笑意,看起來心情很美。
許西城在蘇小魚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滿腹狐疑地問道:“你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姜志皓搖頭,“不知道,我就是聽着可樂。”
這時許西城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看號碼,接聽。
“劍城”
“二哥你過來一趟,這邊有點兒急事。”
許劍城聲音焦灼,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回頭看了看牀上滿臉驚懼的趙芳佳。
“有鬼呀,鬼”趙芳佳瞪着眼睛,滿臉恐懼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