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魚不知不覺睡着了,夢中有個黑影,他一臉陰惻惻的笑出現在她面前,“蘇小魚,那晚,我們什麼都做了,你怎麼還能睡得這麼安穩呢?窒”
“啊——”
蘇小魚忽然驚醒了,滿頭大汗。
“大白天的,做惡夢嗎?”許西城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此刻正把手探到她的額頭,蘇小魚忽然間躲開了他的手,眼中那驚悚到極致的恐懼讓人擔心。
“你怎麼了?”
許西城很擔心,手依然落在她的額頭,溫度正常,他手指輕柔地幫她擦試汗珠。
蘇小魚臉色很白,“沒事,做惡夢了。”
許西城樂,“傻丫頭,大白天的也做惡夢。跟我說說,夢見什麼了?”
他身形斜倚着桌面,她依然還坐在書桌後面,他含笑,望着她低垂的臉。
“我夢見……”
蘇小魚想起夢中的黑影,他的話迴響在她耳邊,她的鬢角又開始冒汗,“我……戛”
“怎麼?”
許西城看到她眼神呆呆的,甚是擔心。
“我……”
蘇小魚很怕很怕,那天晚上真的發生過什麼,雖然這幾天,她一直讓自己不去想那個晚上,可心裡頭卻像住了個惡魔,時不時地會出來嚇她一嚇,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到底怎麼了?”許西城問。其實打他從南京回來,見到她的第一個晚上,他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兒,總是一個人發呆。他的手托起她的臉,眸光擔憂。
蘇小魚凝視着他那雙深沉而擔憂的眼睛,皺眉道:“可能被惡夢嚇着了。真的沒事。”
許西城微微舒展眉眼,含了笑道:“傻丫頭,一個夢都能嚇着。好了,起來活動活動,忘了那個夢就好了。”
他打開衣帽間的門,從裡面把兩套泳衣拿了出來,“換上,我們去游泳。”
他說着,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服,蘇小魚遲疑了一會兒,也換上了泳衣。
淺淺的紫色泳衣,襯得她皮膚越發白淨,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
許西城把她摟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走吧。”
蘇小魚跟着他來到院子裡,泳池是今天早晨放的水,水面清澈而乾淨,許西城先跳了下去,那躍起的身軀像一尾大魚,動作帥氣而利落,當他從水中站起來的時候,向着她招手,“來,下來。”
蘇小魚猶豫了一下,雖然買了泳衣,可其實她不會游泳,游泳那是一種很燒錢的運動,她家條件一直都不好,她上不起游泳班,也遊不起。所以她看到水,其實有點兒怕怕的。
看她站在岸上滿臉驚慌,想跳卻不敢跳下來的樣子,許西城身形向前,手伸過去,拉住她的,往下一拽。
蘇小魚身形掉下去的同時,被他雙臂一攏,抱住了。
蘇小魚的雙手立即摟住他的脖子,“你別把我放下去,我害怕。”
許西城呵呵笑,笑容閃亮,“傻樣,水又不深,淹不着你的。”
他沒聽她的,慢慢把她的身形往水裡放去,蘇小魚的手臂依然緊緊地纏着他的脖子,眼神驚恐,臉色發白。
許西城不得不放低了身形,讓自己的身高與她基本持平,“放鬆,我會保護你的。”
“對,放鬆。”
看她慢慢鬆了摟着他脖子的手,他鼓勵她。
蘇小魚的手緊緊地攥着他的手臂,慢慢放鬆了身體,兩腳站在水中的那一刻,她鬆了一口氣。
許西城道:“我教你游泳吧。”
他兩手將她身形托起來,“你試着撲騰看看。”
蘇小魚試着兩腳撲騰了幾下,他的手穩穩地託着她的身體,讓她感到很是踏實。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陳嫂跑過去開門,許志城將車子開了進來,許西城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時,他皺了皺眉頭,將蘇小魚安全地放下水,“我上去一趟。”
蘇小魚看着他長腿邁上岸,將一條浴巾裹在身上,走向許志城的車子。
許志城已經下了車,也向着許西城走過去,目光越過許西城的身影,投射在水中蘇小魚的臉上。
那一瞬間,她的眼中浮現出某種驚恐和不安。
許志城收回視線,笑呵呵對許西城道:“跟你說說,新頂目的事兒。”
蘇小魚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兩道同樣高大,帥氣的身影相對站在草坪上,許志城溫文含笑,不改往日儒雅,許西城背向着她,看不到神情。她站在水中,潛藏在心底的陰影又浮上來,她晃了晃頭,讓自己不去想,可是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疼。
她抽筋了。
“城哥……”蘇小魚驚恐的喊聲傳過來,許西城猛然回了身,她看到她身形幾乎全部埋進水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立即拔腿跑過去。
飛身躍入水中,將她身形從水中抱住,“怎麼了?”
“腿抽筋了。”
蘇小魚疼得出涼氣。
許西城抱着她走到岸邊,把她放到岸上,他也邁了上來。
然後擡起她那條抽筋的小腿幫她做按摩。
“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小腿上的不適在他力度適當,又恰到好處的按摩中慢慢地消失了,蘇小魚緊繃的神情才慢慢放鬆下來。
許志城已經走到他們身旁。
“抽筋了?二弟最會處理這種狀況,以前如燕遊泳腿抽筋的時候,都是二弟幫她按摩好的。”
有意無意的聲音,慢悠悠傳過來,蘇小魚心頭生出幾分彆扭,擡頭,她看到許西城眉間蹙起,神情已經有了幾分不悅。
“總提那個時候的事做什麼?你就沒有過去嗎?要不要我去幫你挖出來再抖落抖落?”蘇小魚不滿地說。
許志城臉上的溫笑僵了一下,“呵呵,小魚嘴巴真是伶俐,是大哥錯了。好了,我回去了,二弟你好好照顧二弟妹吧。”
許志城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身後就傳來車子的聲響,許西城站了起來,“能走嗎?我扶你進屋。”
他把蘇小魚扶了起來,看她腿腳仍然有幾分不得勁的樣子,便說,“我揹你吧。”
他彎下身形,把她背了起來,往屋裡走去。
“是不是生氣了。”
他邊走邊問她。
蘇小魚喃喃說:“沒有,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要的是現在和將來。”
許西城道:“那就好。”
他把她背上了樓,讓她坐在牀上,然後洗澡換衣服。
晚上,葉綿和自己的同學在外面用餐,家裡只剩下蘇小魚和許西城,許西城拿了一瓶已經開封的酒走了過來,“陪我喝點兒,想喝酒了。”
蘇小魚卻在他爲她倒了小半杯酒的時候,皺起了眉。
她想起那個醉得一塌糊塗的夜晚,如果不是她喝那麼多酒,就不會被許志城撿了去,也就不會有現在心懷憂慮的生活,她搖了搖頭,“我不喝酒了,我戒酒。”
許西城好笑,“爲什麼?你不是挺喜歡喝的嗎?而且越是不讓你喝,越是喝得厲害。”
蘇小魚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當時使勁兒地搖頭,“我真的不喝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許西城有點兒難以相信,“你到底是怎麼了,喝個酒反應這麼大!”
蘇小魚眉尖蹙緊,一片憂鬱浮現在她一張圓圓蘋果臉上。
“就是突然不想喝了。喝酒會亂性,尤其是我這樣不會控制自己的人,喝醉了又會給你惹禍。”
許西城舒展了眉眼,笑得溫朗,“傻瓜,這是在家裡,又不是在外面。”
說是這麼說,他已經把酒瓶移到了自己的酒杯上,開始給自己倒酒。
許西城心情好像很好,一個人喝了一杯酒,眉眼清亮地看着蘇小魚,蘇小魚也看着他。
“來,過來。”
他向她招了招手。
蘇小魚起身,走了過去。
許西城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親了親她的額,“說心裡話,小魚,我很知足,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兒,善良、單純,雖然有時候會犯二,但也不能影響你在我心裡的感覺。”
他頓了頓,“有時候我也會氣夠嗆,也對你動過手,可是冷靜下來,我都會很後悔,既然要了你,我就得包容你所有的不好,你說對不對?”
他溫醇的語聲輕輕地在她耳邊滑過,蘇小魚把臉頰貼在他的臉上,感受那酒後,微微發熱的皮膚,“我會盡量改的。”
她摟住了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眼睛裡忽然就含了淚珠,“老許,如果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你會不要我嗎?”
聽出她語氣裡低低的哭音,許西城笑着,捏她的臉蛋,“傻瓜,你又做了什麼?我都說了,我以後會努力包容你所有的不好,也會盡我所能,幫你解決你所有惹下的麻煩。你還想怎麼樣?”
他喝過酒了,而且他以爲,她還在爲那天爭吵的事情糾結,所以笑着安慰她。
可是她的心頭卻越發難過了,如果醉酒那晚真的發生過什麼,她不如就死了算了。
葉綿和國學課上的同學一起去爬青霞山了,同行的還有宋楚河,他是被他的學生們鼓動了一個晚上,才同意去的。
宋楚河一身白色修閒裝,看起來極是年輕,葉綿也恰巧穿了一身白色,站在宋楚河的旁邊。有同學起鬨,“葉綿你和宋老師穿的該不會是情侶裝吧?”
葉綿囧。當時很不好意思,這身衣服是蘇小魚從網上幫她買的,誰知道,宋楚河也買了一身同款的,只不過宋楚河這件是真正的專櫃貨。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開始爬山。
雖然這裡面中年人比較多,但是大家的勁頭都很足,爬山爬得也很有勁。葉綿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腳蹬在石階上,向上望去,綠樹掩映中,可見居雲寺的影子,她想起了蘇文卿。
宋楚河回頭望了一眼,看到葉綿正伸手擦汗,笑道:“怎麼?累了?”
葉綿笑笑,“還好。”
她繼續往上走去。
宋楚河一直到她走過來,纔回轉身形跟她一起向上走,葉綿說:“前面那個就是居雲寺,我進去上個香,祭奠個故人。”
“好。”
宋楚河應着。
兩人邊說邊走,一起來到了居雲寺前,葉綿請了香,走進寺中,虔誠地拜過,把香插進香爐中,正回身要走,卻一眼看到從大殿中走出來的許江平和趙芳佳。
在這個地方,居然遇到這兩個人,
許江平和趙芳佳也是一愣,趙芳佳臉上升起濃濃嘲弄,眼含不屑地瞅着葉綿,許江平道:“你怎麼在這兒?”
葉綿冷冷回道:“來祭奠個故人,抱歉,不知道你們會來,礙着你們眼了。”
葉綿說完,拔腿往外走去。
寺廟門口,宋楚河不明所以地瞅瞅許江平和趙芳佳,又看了看葉綿,在她擡腿邁出廟門的時候,伸手扶了她的胳膊一下。
“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
葉綿隨着他離開居雲寺。
許江平回頭,看到宋楚河時,他正伸手扶葉綿邁過門檻,他當時皺了皺眉。
“看什麼看,已經走了!”趙芳佳惱怒地說。
許江平臉上的顏色變了變,但卻什麼也沒說,跟着趙芳佳往外走去。
葉綿跟宋楚河已經走出十餘米遠了,兩人都同樣的白色休閒服,同色鞋子,簡易揹包,邊走邊說話,前面不遠處,李姐和張姐停下來,喊了一聲,“宋老師,您跟葉綿幹嘛去了?不是去求姻緣了吧?”
他的話換來宋楚河哧笑,“你想哪去了,葉綿去祭拜故人,我等了她一會兒而已。”
李姐哈哈笑道:“宋老師,葉綿是單身,您也是單身,不如你們就兩單湊一對吧!”
葉綿當時紅了臉,想要嗔李姐和張姐幾句,可又不知道說什麼,紅着臉,那個窘迫。
張姐笑說:“葉綿你別不好意思,我們說真的呢,咱們班上這麼多學生,就看你和宋老師般配。”
葉綿越發窘迫,“張姐你別亂說!”
張姐說:“我沒亂說,我們私下裡還把你跟宋老師配對過呢,你們兩個呀,無論身材長相、氣質,無一不配呀!”
“張姐!”葉綿又氣又惱,紅着臉直跺腳。
那樣子就像二八小女生被人提了親似的羞窘。
宋楚河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別亂說,我哪配得上葉綿。”
回頭衝着葉綿說:“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葉綿越發窘迫,一跺腳,邁開步子就走了,“我爬山去,不理你們了。”
張姐和李姐都呵呵笑不停,“瞧瞧,我們葉綿跟個小姑娘似的害臊了。”
宋楚河咳了一聲,“我也去爬山了。”
他邁開步子也走了,張姐和李姐這才收住笑聲,也跟着一起往上走去。
許江平把這一幕都看進了眼裡,葉綿又羞又窘的樣子,也落入許江平的眼中,他的心裡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彆扭感覺。
趙芳佳罵道:“一把年紀了,還跟男人眉來眼去,真不害臊!”
許江平沒理她,顧自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葉綿他們回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必竟是中年人,爬了一天的山,累得靠在座椅上不想動了。
葉綿找了一個離宋楚河很遠的位子,閉上眼睛休息。張姐李姐的話迴盪在她耳邊,那之後,她一直與宋楚河刻意保持着距離,就是怕給他一種,她喜歡他的感覺,也爲了不讓別人再誤會。
下車的時候,葉綿差點撞上已經下車站在外面的宋楚河,宋楚河伸手要扶她,但她卻閃開了身形,讓他扶了個空。
宋楚河有點兒尷尬,但還是囑咐道:“小心一點兒。”
葉綿嗯了一聲,逃開幾步距離。
大家都互道再見後,各自離開,葉綿沒跟宋楚河打招呼,直接打車走了。
宋楚河看着葉綿匆匆上車的身影,心頭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