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之後，霍蕎親自開車到愷晟集團，上了二十二樓見安澤愷。
距離期限日子只剩下三天，現在的他肯定在辦公室裡忙碌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纔剛打開辦公室的門，便看見安澤愷在裡頭。只是，此時的他熬不過疲憊和倦意，坐在辦公桌旁邊的沙發，沉沉地睡着了。
這是霍蕎第一次看他衣冠不整的模樣。
不止是憔悴，安澤愷眼睛周圍的黑眼圈都明顯了。霍蕎看得滿是心疼。
她悄悄關上了門，踏着最輕的步伐走到沙發旁邊，再無聲無息地做到安澤愷旁邊。
原來靠近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會是如此美好。
靜靜看着安澤愷沉睡的樣子，彷彿時間靜止，地球不再轉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驀然，安澤愷那薄薄的脣瓣輕輕張開，“安太太，滿意我的美色麼？”
“……”
霍蕎完全沒有想到，安澤愷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察覺到她在偷偷欣賞着。被拆穿之後，她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進去。
過了一會兒，她恢復平靜，輕聲咳嗽幾聲，說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來的？”
若是早就發現，爲什麼一隻不睜開眼睛？
“在你一打開門的時候，我就醒了，只不過沒有睜開眼睛罷了。”安澤愷一邊說着，一邊睜開了雙眼。霍蕎能看見他那雙褐色的迷離雙眸，佈滿了血絲，一看就知道是好幾天沒有睡飽的樣子。
其實安澤愷向來都很容易被驚醒。特別是以前經常被仇家追殺的時候，一定要訓練自己的聽覺敏銳度。
只不過，這些霍蕎都不曉得罷了。
她聽了安澤愷的話之後，撇撇嘴嘟囔起來：“既然醒了又不睜開眼睛，怎麼就認得出我了？”
這一點都不科學。
接着，安澤愷看着她的眼睛，輕聲對她說：“就算你跟一百個人同時走到我的面前，我閉上眼睛都能認出你的腳步聲。他們的腳步踏在地上，而你的腳步踏在我心上。”
一字一句認真地吐露他的心聲，即使這一聽就知道是甜言蜜語，但霍蕎還是莫名地被感動了。
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便恢復了平靜的心。
“我今天是有事找你的。”
安澤愷一聽她這麼說，臉色忽然便沉了，“離婚的事我暫時沒有心情談。”
“不是離婚的事情，是關於十億資金的事。”
聽見霍蕎這麼說着，安澤愷向她投了一道詫異的目光。
她輕聲開口解釋自己上來的目的，“你之前說過，我爸在瑞士開了一個匿名戶口。我能不能知道，要怎麼把裡面的財產拿出來？”
雖然這些錢，霍蕎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動用，但在這種緊要的情形之下，她還是選擇拿出來救濟。
安澤愷i當然清楚她心中所想，只不過這一切她都想得太天真了。
“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讓霍蕎楞在原地。
“什麼沒有？”她一臉茫然地反問。
“當初瑞士戶口的事情，其實是我騙你的。”安澤愷別過頭說着。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騙了霍蕎。
而霍蕎則是陷入了呆滯狀態。“你、你騙我的？怎麼可能？秦坤不也是知道這事嗎？”
安澤愷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六年前，秦坤查到你父親在瑞士開了個匿名的戶口，我當時候用系統侵入，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而前陣子你回來的時候，我拿這件事來跟你提出條件，其實只是個幌子。”
他很少主動給霍蕎解釋。不過眼下這種情況，瞞着那種小事也沒什麼意義，所以他乾脆說出來。
霍蕎的臉色變得很黑。
“你怎麼老是瞞着我做事？”
“……”現在的關注點是這個嗎？
安澤愷沉默。
他選擇隱瞞都有自己的原因。
霍蕎平復了心中小小的怒氣之後，纔回歸到問題上。
“所以說，瑞士的財產根本就是個虛有的幌子。”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辦法湊夠十億來救濟。
那麼，眼下愷晟集團是真的沒有救了……
霍蕎有些沮喪，“所以說真的沒救了嗎？”
這個公司，曾經也是她父親的心血，她也很不捨得，不想要看着公司垮下來。
安澤愷抿脣，“也不是沒有機會。”
只是，需要付出代價罷了。
霍蕎再次看向他，試圖從那眼神中看出一絲痕跡，卻還是猜不出這個男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半響，安澤愷忽然開口對霍蕎說：“給我五天的時間。五天後，我們才離婚吧。”
五天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很夠了。
她頭一回從安澤愷嘴裡聽到離婚的提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裡。
原本還想開口說什麼，可是又覺得自己似乎無話可說。霍蕎難受地別過頭，輕輕回了一句嗯。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安澤愷會忽然主動提起離婚的事情。
但霍蕎有種不安的預感，恐怕這個決定，並不是件好事。而她最擔心的是，離婚之後，安澤愷是不是會面臨另一波危機。
她正想要繼續問下去，卻不料安澤愷率先開口。
“時間不早了，你先走吧。”
既然下了逐客令，那霍蕎也沒有什麼留下的理由了。
“保重。”
……
回到家中的霍蕎，對着昏迷中的母親發呆。
這些日子裡，她每天都在陪着媽媽，偶爾按按摩，偶爾說故事，或是找話題來聊天。
可是今天晚上的霍蕎卻完全提不起勁兒來跟母親說話。
腦子裡滿滿的都那些心煩意燥的事情，還有安澤愷最後用一把複雜的眼神目送她離開。
當時候霍蕎居然覺得他的目光彷彿就像是貪戀地看多幾眼。
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思索了很久，到最後還是得不出個結論。
不過現在更讓她掙扎苦惱的是，該不該跟顧旻俊進行交易？
用十億來換取她的終身設計著作權。從此之後她的名字就徹底消失在建築業裡。
這是個困難的選擇題。
霍蕎握住了母親
的手，用輕輕的語氣對着她訴苦，“媽，如果我這輩子再也做不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還有意義嗎？”
是啊。
做設計對她來說，是她的寄託和夢想。只有在投入的時候才能讓人忘卻一切。
“如果用我的夢想，換來安澤愷的事業。這個交易值得不？”
也不知道呢喃了多久，最後霍蕎沉沉地睡過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緊急情況忽然發生。
霍蕎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母親的身體發燙起來，趕緊打電話讓醫生過來檢查。
穆管家隨後也接到她的通知，立刻趕過來看。
醫生在房間裡進行檢查的時候，霍蕎滿臉着急，“穆叔叔，我好擔心。媽媽會不會有事？”
而穆管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但看見霍蕎緊張得快哭出來的表情，還是選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的。醫生在裡面看着。”
可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是覺得很不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從房間走出來。霍蕎一聽見聲音便立刻衝上前去。
“醫生，我母親怎麼了？”她緊張地抓着醫生的手臂問起來。
醫生臉上的表情很爲難，好一會兒都沒有說上話來。
“病人突然無故發燒，詳細原因我們也不太清楚，需要送到醫院去進行詳細檢查才行。”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可是醫生的臉色已經讓霍蕎知道，情況並不妙。
她難受地咬着下脣，放開攥緊醫生的手。
“醫生，我母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絕對，絕對不能有事！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之外，她已經沒有親人了。若是連母親都離開，霍蕎想象不到自己的日子會變成怎麼樣。
想到這裡，霍蕎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不會的，我媽不會有事。我最近給每天都給她講故事，說不定明天就醒過來了……”
醫生見她越說越激動，連忙開口安慰，“送進醫院去吧，或許很快就檢查出發燒原因了。”
長期昏迷的病人抵抗力相對來說比較虛弱，突然發燒也不是稀有的事。只不過引起發燒有各種原因，醫生必須查出了緣由才能對症下藥，否則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穆管家這時候也附和醫生的建議：“既然如此，那就趕緊送院吧，少爺那邊我來通知。最重要的還是病人。相信江女士會沒有事的，不必擔心太多。”
霍蕎冷靜了下來，也覺得自己方纔太沖動。
“抱歉，或許是最近壓力太大，導致我越來越消極。謝謝你們的提醒和安慰。醫生，這就安排住院吧。”
“好的。”
江女士被醫護人員送進了醫院。穆管家也通知了安澤愷。在他的同意之下，霍蕎的母親被安排進了高級病房，外面多了兩個保鏢守着。
醫生爲江女士抽血進行檢查。而霍蕎則是坐在母親的病牀旁邊，爬着睡着。
被折騰了大半天，她睡得很沉。
直到一通電話響起，才把昏沉沉的霍蕎吵醒。她疲憊地才撐起撐起，從包包取出手機，發現來電的人是秦坤。
“大事不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