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你說我應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輕嗅她的髮香,心中充滿着甜蜜的花香。
“不要放棄,不要退縮,也不要拋棄我!”
貝兒伸出纖長的食指,抵住他的脣瓣。
他的脣是紫紅色的,很漂亮的月牙型,透着渴望愛與溫暖的溼度。
曼華的眸子透出月光般的皎潔希翼。
“我從未放棄過你。但是你要懂得,有時候……”
她搖了下頭,說道:“我不要什麼但是,我不要你的理由!我只要我們在一起!努力地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讓你死!這纔是最關鍵的。”
“難道在你的心中,我一直是一個只會逃避的怕死的人嗎?還是我的形象在你心中,就像是嬌弱的花,經不住一夜的寒露與風霜?我就這麼不堪嗎?”
她的手指,像彈鋼琴一般,撫在他的嘴角上,輕輕地撫摸,輕輕地傾訴。
宛若,水露滴入花蕾上,泛起一陣的香氣。
很淡很淡的香氣,像一條絲綢,輕輕地纏繞在脖子上。
她的櫻脣瓣,如綻放的玫瑰,有着利刺一般的驕傲:“就算我是一朵嬌弱的花,我也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如若有人要搶奪我的意願與自由,我就自毀!我的生命,我的人生,應該由我自己做主——那就是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嚮往我自己的生活,選擇我自己最愛的人!這纔是我最想要的!”
他想說話的時候,已沒有機會。
她的脣就這樣直接落了下來,一陣沁人的薔薇之香直侵鼻翼而來。
她的脣如此的柔軟,就像含着一顆香甜的水*糖果。
彷彿兒時一直珍惜到現在,一直念念不忘的糖果味道。
舒沁的,迷人的,珍藏的,這種味道源源不斷地滲入到骨子裡。
一滴淚,從她的心底裡熱燙燙地涌了上來。
再深情地滴入到他們相吻的脣瓣之間。
所有的愛,所有的回憶都在這個脣裡展現。
她吻得很努力,很堅韌。
彷彿是一朵開在午夜的白色薔薇,努力地尖起腳尖去追求自己的所愛。
那滿月,如圓盤一般的透亮,迷漫。
而白色的薔薇只爲接近那遙不可及的皎月。
雖然,不可實現,可是心中一直嚮往。
有種夢想,就像陰陽兩極的火與冰。
他們互相產生愛戀,卻因爲種種的原因而分開,而不得接近。
就像花與葉,永不相見的曼珠沙華。
誰也不知道那冥河上的妖冶之花,爲什麼會一直死心塌地地守護在冥河畔上。
誰也不知道那冥河上的妖冶之花,爲什麼一離開冥河就會枯萎凋殘,失去生機。
誰也不知道那冥河上的妖冶之花,爲什麼它的花與葉,就像月亮與太陽不能同生在一片天空之下。
因爲,冰與火的詛咒嗎?
還是因爲,冰與火,陰與陽的註定有緣無份,無法相守,相守就會自毀?
因爲這滴淚,讓曼華的心沉淪了,在海底裡,一直沉淪……
彷彿是看不到未來的沉淪。
有種吻,是生死之吻。
是離別之吻。
是看不見天涯與天角的吻。
一吻成別。
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衣袖在顫抖,在提醒着他,敵人在接近。
在急速的接近!就像一束光,極速的行駛。
兩枚薰衣草,都在告訴他——敵人已經包抄過來。
一個巨大的黑色之網,漫天地灑了下來。
他們的時間少得可憐,少得幾乎沒有逃脫的機會。
這個吻,傷得他的心,一刻都不能呼吸了。
危險如洪水,洶涌而至。
曼華的眸子,由一片清碧的湛藍色,轉化成火焰般的豔紅。
他拉着貝兒開始逃亡。
這一條逃亡之路,佈滿着利刺與兇險,可是時間的緊迫性已經沒有讓他考慮後果的餘地。
他只能咬着牙,繼續在險峰上前行。
險峰,一下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額上的汗水,如潑染的畫,一滴一滴的傾泄下來。
狂奔,在末路上狂奔,沒有盡頭地奔馳。
四周沒有風聲,好像暗夜之下的沼澤。
只有彼此的呼吸聲音,在恐懼中顫抖。
無數的蘆枝劃過臉龐,割得臉生疼如麻;腳底之下彷彿包裹着沉重的泥濘,邁開的腳步變得越來越困難。
他們狂奔着路過無數座山,跨過無數條河,爬過嚴酷的沙岩。
可是,他們發現,他們的世界,縮成小小的一團。
被人爲地裝進水晶球中,任人觀賞和宰割!
他們的腳底下變成浮冰,彷彿是一塊沉浮在海面之上的冰塊,隨時會有陷下去,葬身海底的可能。
曼華的嘴角變得紫黑,力氣的大量潰散,已經讓他嚴重地虛脫;他的呼吸變得越來稀薄。
一道閃電,從天際劈落下來。
硬生生地把他和貝兒的手給劈開了。
一下子,他撲倒在地上。
他回過頭髮現,貝兒離他越來越遙遠……
那抹淡粉色,嬌柔的粉,被大海所吞沒。
就像一朵無根的薔薇,被拋入深海,隱沒不見。
他急促地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猶如一隻被扔上岸的魚,睜着絕望的雙目,在陸地上掙扎着,拼命的,拼命地掙扎。
可是,掙扎的結果就是氣力全部潰散,而他最想保護的人,最終離他遠去……
他的腦海疼痛迷亂,只是奮力地把手伸向遠去的她。
她溫暖的吻,似乎還在他的嘴角上蔓延,可是下一秒,他就落入冰窟之中。
他付出的努力,最終還是失去了。
一口腥氣從他的胸前翻滾——撲,吐了出來。
血淋淋的,沾着撕心的痛。
曼華忍着傷痛,硬從浮冰一般陰冷的地上爬了起來。
他一直追着那抹遠去的粉紅色,跋涉過高山,穿越過海峽,攀爬過火山……
可是,他發現即使他再怎麼樣追都徒勞無益,她依舊離他越來越遙遠。
就像天與地,之間相隔的十萬八千里。
冷汗淋漓,頭暈目眩也要堅持。
他曲蜷着身子,在泥流沙中爬行,彷彿爬不過去,就沒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可能。
風沙遮蓋了他雙眸的時候,從天空之下,有一條人影飄落下來。
那人影降落到曼華跟前,挑着金色長眉,眸光裡透着利劍般的嘲諷。
“你跟天神鬥,真是膽大包天,自找死路。”
曼華的頭深掩在黃沙中,他喘息地說:“把貝兒還給我!”
仙辰大笑了起來,他笑的同時,滿頭的長髮全飛揚了起來:“這個笑話真是好笑。還給你?憑什麼要還給你?我們捉住了她,她自然就是我們的!你有什麼資格來叫我們歸還呢,你現在就是一個階下囚。自身都沒有自由了,還有臉要求我們放人,真是可笑!再者,伊紗貝兒是自由之身,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曼華從沙土中擡起臉,他眸子透着殺戮之氣。血紅之眼,如同一把擎天之劍,直刺天穹。
“你們纔沒有資格來過問她的歸屬!她本來就是我的!”
仙辰冷笑着,冷眼睨着他,大踏步走上前,一個大大的腳掌就盯着曼華的手指狠狠地踩了下去。
吱啦一聲,手指骨發出的悶生脆響。
“你還是省點力氣救自己吧。安葵曼華,伊紗貝兒從此將從你的世界永遠消失。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