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的身份,越來越成迷了。
但是同樣的,他的身份也開始清晰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老人,應該就是白沐的太爺爺無疑。
而所謂的“真不愧是”的東西,實際上應該就是傳說中十三聖器之首,該隱的左手,藏着災禍和世界之秘的聖器。
屍手……
如果老頭是白沐的太爺爺的話,首先最不正常的一點就是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其次,他操控蠍子的力量怎麼來的。
還有,他,爲什麼會失憶。
我和白沐當初在密室中爲何會獲得前幾張日記,那幾張白沐的太爺爺是如何弄丟的?
都是謎團。
誰都不知道。
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就藏在丟失的日記之中,但是……
但是連他本人都找不到的日記,我們更加像是無頭蒼蠅了。
看來這隻能夠作爲一個謎團埋在地下了。
“屍手在這人的手中嗎……”
我遲疑的問道。
張道陵搖了搖頭:“艾琳娜是血族,對血族聖器的感應比我們更強,當時艾琳娜找着人商談事情都沒有感應到,想必屍手已經不在他的手中了。”
“不在他手中,那在……”
“屍手這東西……其實很奇怪。”張道陵摸着下巴,“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是很瞭解。”
樊噲起身說道:“那就問問了解的人唄。”
我一愣:“瞭解的人?”
連張道陵都不瞭解,還有誰能夠了解?
張道陵卻也點了點頭:“嗯,跟我來吧。音音,這事兒還要靠你。”
“靠……我?”
等我見到他們說的那個“人”之後,我就徹底明白了。
夜沐,或者說……
文森特。
他靜靜的躺在牀上,和當初在湘西時沒有什麼兩樣。
的確,是需要我的。
或者說,需要我手上的魂戒。
我聯通了夜沐的屍體,回答我的是文森特。
“來了?”
文森特的聲音沒有什麼波瀾。
“我以爲你可能都死了。”我回道。
文森特不做表示,只是問道:“所以,你想問什麼?”
“屍手。”
“屍手?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
“屍手有意思,你,也有意思……”
文森特笑了笑,然後說道:“屍手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嗯,該隱的左手。”
“沒錯,該隱的左手。而且其中蘊藏着血族和世界的秘密。”
我沉吟片刻後問道:“我想問的是,關於屍手的全部,不僅僅是這些人盡皆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文森特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屍手這個東西,當真是相當的奇妙……明明只是一隻手,裡面卻蘊藏着整個世界。你還記不記得,又一次你擁有了艾琳娜的意識,而夜沐,也擁有了我的意識,當時夜沐的目的,就是找屍手,而他也找到了,對嗎?”
我先點了點頭,隨後卻又搖了搖:“不,不太一樣。”
“哦?”
“夜沐是佔用了你的身體,成爲了你身體的操作主體,但是我並不是佔用了艾琳娜的身體,我只是有了她的記憶,她的……記憶……”
說到後面,我的語氣越來越遲疑,越來越緩慢。
而文森特似乎也察覺了什麼,疑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嗯,你沒有記錯,而是我……疏忽了。”
“這麼說來……”
“這麼說來,不只是多了一個‘夜沐’,還多了一個‘我’啊……”
我的眉頭皺起,心頭非常沉重。
沒錯,我全都想起來了。
那個主角是艾琳娜的夢裡的事情。
就在那個夜晚,文森特和年輕的艾琳娜在花園中,而當時發生的事情是……
“嗯……艾琳娜小姐,你有沒有覺得,我很眼熟?”
當時的文森特忽然如此說道。
“眼熟?不覺得啊。文森特先生,咱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吧?”艾琳娜笑笑,忽然覺得有些不自然——這是我的直觀感受,因爲當時的我,就是艾琳娜。
文森特看着她,眯起了眼睛:“你……確定想不起來嗎?”
“我……我確實……”艾琳娜後退了兩步,文森特向前了兩步。
“不要太早定論,比如我告訴你兩個人名,可能能幫助你記憶……”文森特笑的很詭異,詭異到……讓艾琳娜,也就是當時的我似乎真的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的聲音忽然變冷,冷得如同冰水一般。
“白沐,夜沐。”
“白沐?夜沐?”艾琳娜唸叨着這兩個名字,忽然呆住了。
“白……沐,夜……沐。”艾琳娜眯着眼,望着眼前白髮紅眸的男子,“你,是夜沐?”
而問題,就是出在這一刻。
因爲說這句話的,其實並不是當時的我,不是當時的艾琳娜。
當時的她,是被人控制的。
身體不再受控制。
而當時控制她的,是裴音。
是我,也不是我。
這話說的很彆扭,但是事實就是:當時的我是艾琳娜,而另一個裴音卻控制了現在這個我。
“我看到你的回憶了,果然如此……”
因爲我和文森特靈魂溝通,所以我所想的東西如果我想讓對方看見的話,對方肯定是能夠看到的。
我想讓他知道我想什麼,所以,文森特看到了。
“果然?”
“沒錯,果然……”
文森特的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就和多出了一個‘夜沐’一樣,不是嗎?”
我先是一怔,隨後緩緩點頭。
一樣,也不一樣。
但是毫無疑問的,就是多了一個“我”,另一個認識白沐夜沐的裴音。
我想了半天都完全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回事,又是問道:“所以……你懂這是怎麼回事嗎?”
“很遺憾,我不知道。如果可以,你不妨問問張道陵。”
“其實,我更應該問艾琳娜,對吧?”
文森特沉默了。
我知道他爲什麼沉默。
雖然我擁有了當時的艾琳娜的意識,但是說白了只是一場夢而已,真正經歷這一切的還是艾琳娜本人。
當時的艾琳娜更能知道她自己當時的感受。
而艾琳娜和文森特現在的關係……
確實是相當尷尬。
所以文森特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才沉默。
“嗯……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關於屍手的事情,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
文森特說道。
我知道他這是要轉移話題,卻也沒有過多糾纏,畢竟現在艾琳娜壓根就不再我們跟前,甚至不是一個陣營的,多說無益。倒是不如說說關於屍手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說說吧。”
“你夢裡的那個山洞,去一趟吧。”
“當初取屍手的那個山洞?”
“嗯。”
文森特嗯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知道他是不想說了,也退了出來,看着外面的張道陵等人,卻是拉住了張道陵的手,帶着他走到了外面。
“什麼事?”
張道陵問道。
“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語氣有些遲疑。
張道陵看着我:“知道什麼?”
“有兩個夜沐,也有兩個……我。”
張道陵聞言,眯起了眼睛:“告訴我,你爲什麼會這麼想?文森特說的?”
“你還用問嗎?”
“真的是他……好吧,我知道。怎麼了?”
我深吸了口氣:“誰是真的我?”
張道陵依舊眯着眼:“這個問題……問的很無聊。”
“但是我覺得如果我自己是個假的,那麼更加無聊。”
“你,就是你。你是裴音,你是真的。”
“夜沐呢?”
“……”
我看着他:“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不想說。”
張道陵說的很乾脆。
我咬着嘴脣,眼瞼低垂,沉吟了良久後才問道:“其實,你早就知道?”
“嗯。”張道陵點頭。
“你甚至一直在想後路?”
“嗯。”張道陵點頭。
“你忌憚虛僞分身而不出手的原因,就是因爲兩個我和夜沐?”
張道陵此時卻搖了搖頭:“這個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怎麼講?”
“因爲,還有些需要我防備的東西。虛僞分身根本不足爲懼。在密道里你應該看到金子的真正實力了吧?畢方,傳說中的火靈。控火的能力僅次於傳說中的四神獸之一的朱雀。他一個人就能夠和虛僞分身戰得平手。”張道陵的語氣很平淡,似乎這個什麼僅次於朱雀的畢方並不放在他的眼中一樣。
“樊噲,也有隱藏實力吧?”
張道陵忽然勾起了嘴角:“樊噲?那頭牛要是真的發起瘋來,我可能都牽不住。”
“……”
張道陵都牽不住……
這就是說,樊噲的實力至少和張道陵平級。
想來也對,樊噲畢竟是比張道陵還要老一些的人物,實力總不該差太多。
“那麼,你呢?”
我問道。
張道陵笑……
而不語。
他不說,我也就沒法問了,只能轉移話題:“那麼,你的想法是什麼?”
“走一步看一步,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下一步,你想要走哪裡?”
張道陵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邊,望着窗外:“蘭斯洛特家族,屍手洞,狼人城堡,還有你那個恩人唐城的屍體,都在歐洲那一片。等到白翎回來,我們就走下一步……”
“下一步,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