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個老頭的表情,心裡又是一陣陣的好笑。
老頭看來也是知道搗鬼的就是張道陵,此時看着他的目光好似要殺人。
我心裡奇了,這老頭好歹也是一門之主,怎麼說也不應該這點涵養和心性都沒有吧。就算是沒有涵養,就算是心性,但是張道陵的實力現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那這就是沒帶腦子了啊。
不過他們帶沒帶腦子還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我靜靜的看着張道陵演戲就好了。
張道陵此時面對老頭的怒視,卻是擺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樣,連連擺手:“哎呀哎呀,掌門大人該不會是要把罪名推到小人頭上吧,小人承受不起啊。”
小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張道陵這麼稱呼他自己。
“哼!別以爲自己手下有兩手就能夠逞能了!這裡是我們吳家,我們不歡迎你!”
那吳夫人此時指責張道陵。
老頭捋了捋鬍子,盯着張道陵:“原本我還打算過兩天再去找你的麻煩,但是你自己執意前來送死,老頭子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我看着這二人,有些無語。
吳夫人分明是想要藉着自己是主家的便利來趕我們走,挽回一下他們自己的面子,結果這掌門拆臺的動作倒是快得很,直接把我們留住了。
吳夫人也是暗暗瞥了一眼那掌門,看得我又是心頭大樂。
這巴蜀門當真是個有意思的門派。
其實換成是做夢之前的我,未必能夠通過觀察想出這麼多東西,但是從做了夢,找回來了記憶之後,我想東西就變得格外輕鬆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變得聰明瞭。
張道陵看着那老頭連連拱手:“前輩啊,晚輩可不敢得罪您老人家,晚輩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還是希望您能夠手下留情……”
“哼!”
那老頭冷哼一聲,似乎一派高冷的模樣,可惜他眼中的得意出賣了他。
我大汗,這是個什麼掌門啊,自己演技不高,還偏要去裝,結果這麼四不像的多麼丟人。
張道陵繼續道:“晚輩覺得和前輩還有些差距,不知道前輩能否指點晚輩一二?”
“哼!指點你?你想的倒是好!掌門,快殺了他!”
吳夫人一看掌門老頭快要同意的表情,趕忙開口拉回局面。
這吳夫人還算是有腦子的,只不過就如同那日和張道陵分析的一樣,就算是有,那也極爲有限,頂多聊勝於無。
掌門老頭受了吳夫人的提醒,立刻恢復了仙風道骨的模樣,原本掉在地上的拂塵又飛回了他的手中,他緩步走上前來,對着張道陵說道:“你,出來受死!”
他舉步就要上前,一個小年輕忽然竄了出來:“師尊何必親自動手,讓小徒兒會一會這個狂妄的自大狂!”
說話的是一個染着黃毛,即便是穿着一身道袍看起來依舊痞氣十足的社會小青年。
他雖然長得很是社會,但是架勢卻有模有樣。
那掌門原本想要親自出手,小年輕一出來,他就說道:“好,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你是何人?”
張道陵裝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樣。
“嘿,小子,小爺我是巴蜀門掌門的關門弟子,江湖人稱黃毛李,原來是跟着城東王哥混的,王哥知道嗎?嗯?你敢打我,王哥弄死你!”
黃毛李這麼說着,手中原本“架勢”十足的拂塵甩的就和雙截棍一樣,朝着張道陵就衝了過來。
我靠邊了一些,怕被誤傷。
張道陵站在那裡,像是嚇傻了一樣,靜等着捱打。
那邊巴蜀門爆發笑聲陣陣。
我看了看那嚇得不敢動彈的張道陵,心裡覺得有些不對。
他……
剛想着,那黃毛李的一拂塵已經打在了張道陵的腦袋上,啪的一聲輕響,張道陵的臉上多出了一道紅印。
“哇哇哇!”
嚇傻的張道陵如夢方醒一般怪叫了起來,引得周圍包括巴蜀門的所有羣衆一陣陣側目。
“嘿,師尊,這小子不過如此,看我抽死他!”
黃毛李說着,手裡的拂塵一扔砸在了張道陵的臉上,卻是換上了一杆短棍,上下橫掃,都是街頭混混的招式。
我卻沒有出手。
我甚至沒有看着戰局。
我擡頭,望着對面某棵較爲高大的樹。
樹上,坐着一個人。
他衝我輕輕點頭,然後悠然自得的望着下面打鬥的二人。
張道陵。
沒錯,樹上那人,正是原本應該在捱打的張道陵。
而我回神過來,一看打鬥的二人,其中卻也有個張道陵沒錯。
看來……又是道法真身啊。
我對於張道陵這種分身的手段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可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黃毛李手中,短棍虎虎生風,看起來也確實是練家子,沒兩下就打得“張道陵”臉上血肉模糊。
對面樹上的張道陵忽然衝我使了個眼色,看了一眼那被打的倒在地上,還在挨踹的道法分身。
我瞭然點頭,然後故作焦急的衝了過去,抱着張道陵就尖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饒命啊!”
黃毛李可沒管,又要擡腳,那吳夫人卻是攔住了他:“李師叔,李師叔手下留情啊,這裡是吳家,而且今天……所以李師叔先壓壓火氣。”
“壓壓火氣?好說好說,一會兒你來我的房間,給我……消消火啊,嘿嘿~”
那黃毛李立時停了手,回頭一副豬哥像的摟住了吳夫人的纖腰。
吳夫人目露嬌嗔:“討厭了啦~一會兒,一會兒就去……”
他們這幅惺惺作態的模樣令我一陣陣作嘔,我扶着張道陵的道法真身,看了眼那邊樹上的張道陵,同時用魂戒和他聯通:“接下來怎麼做?”
張道陵回道:“退,出去之後我把計劃詳細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演技大爆發,拖着道法真身就往外走……
壓根也不需要什麼演技,巴蜀門那一羣人一個個就和二傻子一樣,我覺得我就算是腦殘了也完全可以玩弄他們於掌骨之間。
嗯,就和現在那戲弄的掌門黃毛李幾個團團轉的吳夫人差不多。
吳夫人有腦子不假,但是腦子不夠用也不假。
拖着道法真身一路往外走,在大院子外面的角落找到了張道陵。
“你搞的什麼鬼?”
記憶找回,之前的經歷疊加在一起,我此時早就沒有了對於張道陵的敬畏,說話相當隨意,就好像面對一個朋友一樣。
站得高了當初對我的所作所爲我並沒有忘記,相反,在做夢之後,那些記憶重新又過了一遍,我反而記得更加清楚了。張道陵藉着白沐的身子一遍遍的戲弄我,甚至傷害我,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沒有特別多的恨意。
相反,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我還有些感激張道陵。
如果不是有張道陵在,那麼我或許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張道陵有錯不假,但是他也沒有錯。
他是爲了自己的愛人,就如同文森特爲了艾琳娜,夜沐爲了我一樣。
這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是我處在了受害者的角度,所以才感覺到了不對而已。
之後和張道陵相交越來越深,他這個人我也瞭解的越來越多,這是個好人。或許有時候他很腹黑,很討人厭,但是他運籌帷幄的樣子讓人覺得格外瀟灑,他臉上淡定自若的神情,總會給人安心與平和。
認識的越深刻,恨意也就越發淺薄。
直到現在,我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恨意了。
怎麼說呢……理解萬歲吧。
而我現在對張道陵說話隨意了,張道陵也是絲毫不介意,他拍了拍手,趴在我肩頭的那個道法分身消失無蹤,我身上沾染的血污也瞬間消失不見,乾淨如初。
他輕輕拉起了我,一個縱身跳到了吳家大院的外牆。
因爲只是外牆,而且是偏角落的地方,幾乎沒人注意到這裡蹲了兩個人。
張道陵伸手,指了指院子內的一角,我望過去,發現吳媽正在那裡徘徊。
她的身邊站着個年輕男子,而男子的背後,揹着一個大大的木棺材。
“這是……什麼?吳媽怎麼會在這裡?”
我頗爲疑惑。
“那應該就是原本吳家的家主屍體了。”
“屍體……吳媽不是說……等一下,我明白了!”
我開始還有些迷糊,但是瞬間反應過來:“竟然是這樣嗎?看來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吳媽扶持的對象了。”
“應該是兒子之類的,不過無所謂,我們一會兒就要用他們二人當個擋箭牌。”
我一愣:“什麼意思?”
張道陵又拉着我從牆上躍下:“吳家稍後會舉辦個小型的比武大會,因爲吳家很多都是妖師,所以藉此評定家主歸屬也是正常,到時候那男子和吳媽必然有一個上場的,應該是男子的可能性大,屆時我去控制那棺材內的屍體,而你和我的道法分身就去吸引一下對方巴蜀門的注意力,明白?”
“但是……這麼做的目的呢?”
“如果我說揭穿吳媽和吳夫人的陰謀,還吳家一個朗朗乾坤的話,你會不會不相信?”
張道陵靠着牆,拍拍手,又召喚了一個道法真身,這一個看起來比他本人還要冷酷數十倍,與之前那活躍而膽小的分身完全不同。
“我信了就怪了。”
我犯了個白眼,卻沒有多問,靜待那比武大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