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點了點頭,然後領着我們走進了學校。
校內的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而教學樓的樓下則停着輛警車。
“怎麼查?”我問道。
張道陵看着教學樓:“先去和警察打個招呼吧,我覺得會有熟人的。”
說着,他已經先一步走上了樓。
“跟着他吧,他大概心底已經有了計劃了,只是不想說而已。”夜沐嘆了口氣,然後跟了上去。
計劃……
我也微微嘆氣,計劃計劃,我連頭緒都沒有,張道陵竟然已經有計劃了,真不愧……
真不愧是活了兩千年的老妖精啊。
我和尹落英一同走在最後,尹落英的情緒此時有些不對勁。
她在顫抖。
“怎麼了嗎?”我小聲問道。
尹落英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你這哪裡是沒什麼的樣子啊,到底……”我說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後又壓低了聲音,“是不是鬼魂有些多,所以……”
尹落英沉默着,片刻後卻點了點頭。
果然啊。
尹落英就算是平常能看到鬼,但是像鬼節這樣的鬼魂傾巢而出的日子她大概也見得不多,尤其是今日,按照張道陵所說的,今日由於旱魃的緣故,學校裡的鬼魂會越來越多,尹落英害怕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其實這麼一想,我還算是幸運的。
畢竟不用承受那種恐懼與痛苦啊。
“你……要不先歇一下?”看到尹落英這幅樣子,我有些心疼,輕聲對她說道。
尹落英卻搖頭道:“沒關係的,沒關係。我還沒有那麼弱,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殺害張紫欣的兇手,我希望我也能略盡綿力。”
夜沐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實在不行的話不需要勉強。”
“沒關係的,我可以。”
尹落英閉了閉眼睛,然後緩步向樓梯上層走去。
她的手心,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上,全都是汗水。
她的手在顫抖,她的腿在顫抖,她的眼神也在顫抖。
但是,她在向上走着。
一步一步的,扶着樓梯的扶手,扶着牆,或是扶着我。
從她的顫抖中,我甚至都體會到了那份恐懼。
她是,多麼的可憐。
而又多麼的勇敢啊。
當我和尹落英爬上樓時,張道陵與夜沐已經在和一個人攀談了。
那是一個賣相極佳的小夥,只不過與那些警察不同的是,他沒有穿*。
“這是我徒弟,林一笙。”張道陵說道。
然後他指向了我:“這是裴音。”
被喚作林一笙的小夥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來:“你好,我是林一笙。”
我也握了回去。
“一笙,現在調查的怎麼樣了?”張道陵問道。
林一笙苦着臉:“警方的進度很差,現在還在調查什麼兇器之類的。我想要進去看看,他們還說我破壞現場,簡直了……”
“從遠處看,你覺得這是人爲的案子還是鬼屋作祟?”
“當然是人爲的了。”林一笙回道。
張道陵忽然微笑了起來,然後衝着林一笙點了點頭。
這是……表示鼓勵嗎?
大概是吧。
林一笙撓了撓頭,然後忽然道:“對了師父,這學校裡有些不尋常的東西啊。”
張道陵點頭:“一個小殭屍而已。”
“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你所謂的小殭屍,大概是旱魃級別的吧?”林一笙說道。
“嗯,第二隻。”
“原來如此……怎麼樣?需不需要我……”
“不用,先處理這案子吧。”
林一笙轉過了頭,望向了窗外:“案子什麼的……你早就已經想的差不多了吧。”
張道陵笑着說道:“我就算是想的再多,又有何用。”
“嗯?”
“太簡單了,算計起來就沒有意思了。這件事情就讓你們這些年輕人做吧。”張道陵抿脣,也望向了窗外。
從縫隙中透過的風微微吹起了他垂在鬢邊的長髮,顯得瀟灑俊逸。
我和夜沐對視了一眼,夜沐搖了搖頭。
看來夜沐還沒有想到張道陵所想到的那些啊。
張道陵到底算計了些什麼,真正的結局,又是什麼啊……
“張道陵,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夜沐直接問道。
“噓,我也只是瞎猜。”張道陵微微回首,“真相揭曉之前,誰都只是瞎猜。”
夜沐說道:“那麼,你所猜的結果呢?”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猜了些什麼啊。”張道陵笑道,清越的聲音讓人着魔。
夜沐“嘁”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走向了被幾個警察圍住的屍體處。
“你是什麼人,幹什麼的!”一個警察冷聲問道。
夜沐揮了揮手,那警察便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不知是誰吐得一灘*上。
然後是第二個警察,第三個警察。
“如果兇手真的是孟晨的話,第一點,他需要攜帶着兇器,第二點,他沒有青雲高中的校服穿。”夜沐說道。
因爲尹落英之前就說了,那個叫做孟晨的少年是初中便輟學了的,因此肯定不會有青雲高中的校服。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關於兇器這一點,想必稍後學校自會通過廣播進行搜查,不過不排除兇手丟掉兇器的可能性。而關於校服……”夜沐看着操場上那一羣學生,“這也算是一個突破點吧。”
“不過兇手不見得就在操場上啊,而且還有一點,兇手是不是孟晨還難以確定,倘若不是孟晨的話,倘若兇手是陳局長的人的話,那麼……那麼對方搞到青雲高中的校服也並不稀奇。”我皺眉說道。
夜沐分析的的確沒錯,但是這件案子中的不確定性實在是太高了,無論怎麼考慮都總有漏洞。
“呼,現在只能一步一步來,要真是完全分析透再處理,說不定兇手早就跑掉了。”夜沐嘆氣道。
我挑眉:“對啊,從案發開始到現在過了這麼久了,兇手會不會跑掉!”
夜沐搖頭:“因爲發生了命案,所以現在的青雲高中對於學生的安全還是看得很重的,畢竟你說不準哪一個學生的背後就是達官顯貴。你剛纔沒有注意嗎,所有能夠出校門的,都是身後跟着家長的。還是在兇手就是孟晨的角度說,之前陳局長就有說過,孟晨的屍體沒人認領,他沒有父母,也沒有什麼親戚,想要出去……不容易。但是能不拖還是不拖的好。”
夜沐說着擡起了頭,看着天花板上的某處。
“現在最靠譜的,就是調取案發時的監控錄像。尹落英,你知道孟晨長得什麼樣子嗎?現在至少先確定了兇手是不是孟晨再說其他。”
尹落英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了手機:“我記得之前張紫欣有把她和少年的合影發過朋友圈,嗯,找到了。”
“好。”夜沐擡着頭,說道。
我也擡頭,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攝像頭。
“既然你們有計劃了,那麼我就不攙和了,我去看看那隻小旱魃怎麼樣了。嗯……林一笙,你去幫他們吧。”張道陵說着,轉身走下了樓。
林一笙對着張道陵的背影點頭道:“是,師父。”
“真是會偷懶啊。”夜沐冷笑道,“明明把所有計劃和算計都想好了,卻懶得去實踐嗎?”
林一笙走到了夜沐的身邊:“師父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不上心的事情,就算是籌謀好了一切,也不想親自動手。但是他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毫無頭緒,也會赴湯蹈火。”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林一笙的聲音小了下來。
小到就連站在夜沐旁邊的我都只能勉強聽清。
夜沐側了側頭,然後道:“廢話少說,先去監控室。”
林一笙忽然道:“去監控室也是可行的辦法,但是既然師父讓我幫你們了,我也要好心的提醒你們一句,選擇,可是會影響結局的哦。”
“張道陵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單純想說的?”夜沐冷聲問道。
“誰知道呢?誰都不知道呢……”
……
最後我們還是去了監控室。因爲死了人的緣故,那裡面的值班老師已經跑路了,只留下了空空的辦公室。
“會用嗎?”夜沐看向了我。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玩意太高級了,我連電腦都用不熟,這玩意更沒辦法上手了。
尹落英也攤了攤手,表示她也不會。
林一笙在一旁笑道:“就不想求我幫忙嗎?”
“如果你會的話……”夜沐挑眉。
“當然會,我可是個醫生。”
“我不覺得醫生和監控有半毛錢的關係。”
林一笙笑着:“當然沒有關係,我只是說着玩的。”
他說着,走到了監控的電腦前,然後操作了一番。
“案發的時間大概是上午十二點不到,我們調到十一點五十左右就好了。”林一笙操作了一番,然後退到了一旁。
無人的走廊,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個角度的攝像頭是拍的最清楚的,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屍體會進入鏡頭中。”林一笙解釋道。
我們點了點頭,而後繼續看屏幕。
林一笙似乎是調了調播放的速度,至少現在看起來現實時間與屏幕上的時間都是1:5流逝的。
也就是五倍速。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
一直到時間走到11:59分,依舊沒有人出現在屏幕上。
“等一下!”夜沐忽然叫了出來。
還沒等他說話,林一笙已經眯着眼睛將監控畫面倒退回去了。
“這……這是……”尹落英看起來也是一臉驚訝。
我盯着畫面,片刻後,也發現了端倪。
“這個影子……是誰的?”
沒錯,影子。
在畫面的最下方,突然多出了一個不太顯眼的小黑團。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
應該是一個人的人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