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七八對舞伴正在舞池那柔和的燈光下隨着一曲《望春風》慢慢地走着“四步”。其中既有舞步嫺熟者,也有舞步生澀者。一曲終了,有的人走回旁邊的座位;有的人站在原地望着控制音響的工作人員;還有的人則在場邊演習舞步。
大音箱中傳出了《一路平安》的樂曲。鄭建中讓朱麗陪洪鈞去跳舞,朱麗起身相邀。洪鈞的腳底已經有些發癢,便欣然與朱麗步入舞池,跳起了華爾茲。洪鈞有着標準舞大賽的功底,朱麗也是多年的“舞星”,再加上兩人身材修長,很快就成了舞場上衆人矚目的舞伴。不過,洪鈞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着他。
接下來是“快三步”,上場的人多了。鄭建中也找了一個舞伴。雖然他身體粗壯,但腳步還挺靈活,看來也是個舞場老手。人多,旋律又快,舞場上不時傳出因碰撞而發出的叫聲和笑聲。
下一支舞曲是《送我一支玫瑰花》。大概探戈舞在這小縣城裡頗有些“陽春白雪”,所以舞場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剩下的幾對舞伴跳了一會也覺得相形見絀,所以當舞曲放到一半時,舞池中就只剩下了洪鈞和朱麗。洪鈞跳得很投入,他身體挺直,動作瀟灑。朱麗跳得很認真,她動作舒展,神態大方。二人舞步輕盈,快而不亂,身體旋轉,蕩而不歪。他們的舞姿不時招來一些略帶妒意的讚歎聲。當舞曲結束時,兩位舞廳服務員給他們送上兩支鮮花;控制音響的工作人員也不失時機地宣佈他們爲今晚的最佳男女舞星。舞廳內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並摻雜着一些怪聲怪調的叫聲。
當舞曲再次響起的時候,洪鈞和朱麗沒有上場,坐在桌子旁喝着飲料。洪鈞看着舞場上的人,對朱麗說:“鄭總跳得挺好!”
“和洪律師比,可差老鼻子啦!”
“你們經常去跳舞嗎?”
“都是應酬,沒勁!”
“我聽說哈爾濱人跳舞水平很高。你們這次在哈爾濱沒去跳舞?”
“哪有時間啊!我們在哈爾濱才住了三天。我得在家陪着爹媽。鄭總天天去會朋友,幾乎見不着面。”
“這麼說,你們沒住在一起?”洪鈞隨口問道。
“洪律師這是啥意思!”朱麗板起了臉。
洪鈞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們沒住在同一個旅館,鄭總每天去哪兒你也不知道,對吧?”
朱麗“撲哧”一聲笑了,“洪律師還挺會開玩笑的!不過,你就是有那個意思我也不在乎。我知道你們男人,見面說不了三句話,就得往那事兒上扯。沒啥,我聽得多了!”
洪鈞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問你,鄭總在哈爾濱那幾天,有沒有去看原來農場的老朋友?”
“看了,還不止一個呢。”
“那他有沒有去找過一個叫李青山的人?”洪鈞知道這個問話有些唐突。
“李青山?他好像提過這個人名,但是找沒找,我就不知道了。”
洪鈞轉頭去看鄭建中,卻發現在門口的黑影中好像有一對目光在注視自己。他定睛一看,有個人影一閃就不見了。他的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洪鈞他們走出舞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鐘了。外面的冷清與舞廳內的熱烈氣氛形成鮮明對照。街上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只有路燈投下一個個昏黃的光圈。他們沿着人行道向旅館走去。由於行人在積雪上踩出來的小路很窄,所以他們三人不能並排走。洪鈞在前,朱麗在中,鄭建中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