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以。”李青山想了想,才慢慢講道,“那天晚上,我喝了幾盅,天一黑就睡了。紅梅說,她收拾收拾就睡。我這人,睡覺挺死。夜裡,我好像聽見點兒啥動靜,就起來解小手。一出門,正看見一個黑影從我家門口往東走。當時,我也沒理會兒,又回屋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起來以後,見紅梅那屋裡沒動靜。她每天都比我起得早。我挺納悶兒,就叫她。叫了幾聲,她不應,我就推門進去了。可剛一進去,我就傻了,腿也軟了,後來鄭家兄弟就過來了。那後邊兒的事兒,你一準就知道了。”
“您看見那個黑影進鄭家的院子了嗎?”
“好像進了吧?我記不準了!”
“您看那個黑影像誰?”
“像誰?噢,我說過像鄭建國。不過,我也說不準,那黑燈瞎火的。”
“我聽陳豐路說,他跟您關係挺好。”
“我倆挺投脾氣兒。”
“他說在那起案子發生後,您曾經跟他說過,您心裡總覺得對不住鄭建國。是麼?”
“這話……我好像說過。”
“那您爲什麼覺得對不住鄭建國呢?”
“那啥……我覺着……我覺着我不該說那黑影像鄭建國。我們兩家是老鄰居了。”
“您覺得鄭建國是兇手麼?”
“這咋說?那血不是對上了嗎?”
“血型相同並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因爲血型相同的人多得很。比方說,您和紅梅的血可能都是O型。”
“這我聽說過,一家人的血都是一個型。”
“那也不一定。”洪鈞覺得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比較複雜,就轉了話題,“我聽紅杏說,那案件發生後,您說您還懷疑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我沒說過這話!”李青山矢口否認。
“那紅杏大姐爲什麼說您說過呢?”
“紅杏她瞎扯!”李青山突然提高了嗓門。正在這時,下課鈴聲響了,樓道里頓時喧鬧起來,那噪音猶如夏夜池塘邊的羣蛙“大合唱”。幾位老師到傳達室來取報紙或取信。10分鐘後,上課鈴聲響了,樓裡又恢復了平靜。
李青山似乎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語調過高,便對洪鈞說:“洪律師,我纔剛說那話可不是對你,我是說紅杏。她自己記差了,可也不能瞎說啊!”
“其實也沒什麼,您只是說懷疑嘛,又沒說就是誰。”
“那咱也不能瞎懷疑,是吧?這法律上的事兒,由政府定。”
洪鈞又勸說一會,但李青山終未改口。洪鈞見再談無益,便只好起身告辭。
回到旅館,洪鈞定好了當晚回濱北的火車票,然後回到房間。他覺得此行還是有收穫的。雖然李青山沒能提供他本來期望的情況,但至少承認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只是“可能”進了鄭家的院子,而且那不一定是鄭建國。他打算回濱北後和楚衛華商量一下,請楚衛華和他一起再來找李青山談一次。由法院的人出面找李青山,效果更好。另外,洪鈞總覺得李青山的話裡有話,但那只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他把李青山講的話又回憶一遍,但仍未能理清那種感覺,因爲眼前的一樣東西擾亂了他的思緒——電話機!
看着眼前的電話機,他的心底又升起了給肖雪打電話的念頭。他在心中說服自己——你爲什麼不能再給她打電話呢?只要你正大光明,怎麼會破壞她的家庭幸福呢?你只想瞭解她的現狀,只想向她問聲好。這有什麼不可以呢?你們畢竟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也許,你可以找個藉口,就說辦案中需要她幫忙,這不就名正言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