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素琴姑娘

擎戰思慮片刻,顯然也是頗爲爲難,因爲倘若去焰魔山救承風,那麼虞慶城主便知道他們的意圖,一定會派兵攔截,更甚者會做出更爲恐怖的事來,倘若不去,又絕對不能放下白青二魔不理,這想來想去也委實不好決斷。

沉吟許久,他才站起身,對着婕藍,道:“此番前去焰魔山救承風,恐怕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只能讓潭棋與你一同前去,而我要留守城廷,以防發生不測。”

擎戰知道路途兇險,也擔心婕藍會出事,但是倘若自己跟着去,只怕會給婕藍帶來更大的危險,所以他必須留在城廷。

雖然感到很害怕,但是既然知道承風他們被關押在焰魔山,那麼就算那裡是龍潭虎穴,自己也要奮然前往,她毅然道:“放心吧,你不用擔心我,我既然能闖龍窟洞,那也自然敢闖這焰魔山,只不過,那城主可會讓我前去,我現在畢竟是罪人之身。”

“讓你前去倒並不愁慮,我所擔心的是你前往焰魔地時,路途上會受到虞慶城主的阻撓。”擎戰很少這樣擔憂,但是想到婕藍此番前往生死難料,兇險萬分,所以不得不如此憂心。

潭棋拱手道:“少君請放心,就算我對婕藍有何不滿,但也絕對會盡全力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半點損傷。”

擎戰拍了拍潭棋的肩膀,對他頗感欣慰,但是他依然神色凝重,道:“此番前去,並非只是面對那些妖魔,你要知道,妖魔雖兇狠,卻始終比不上人心的難料。”

潭棋懂了擎戰的言下之意,他點了點頭,慎重道:“少君提醒得是,我會多加小心的。”

婕藍想到一件事還是放心不下,她朝豫寧世子問道:“我有兩位朋友,在承風被抓走的那晚也一同失蹤了,我很擔心他們兩個,敢問世子你可知他們在何處?”

豫寧怔怔地瞧着婕藍,彷彿口中的話無法說出一般,良久,才緩緩道:“只怕你的朋友會凶多吉少。”

彷彿被人當頭一記,幾乎讓她有些反映不過來,崎雪和龍奕都是自己最親的人,倘若他們有什麼事,她又如何能夠安心,她忙問道:“他們…他們究竟怎麼樣了?”

豫寧神色哀傷,只道:“既然承風和青君被城兄藏避起來,那爲了逃避自己的嫌疑,必然是要找一些替醉之人,不然他又該如何向少君交代呢?”

婕藍面色慘白,不由‘啊’的一聲呼喚出來,纖細修長的手也在瑟瑟發抖她忍住自己的惶恐,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會拿龍奕他們來頂罪,那他是想將龍奕他們怎樣,殺了他們嗎?”

豫寧沒有再回答,只是這樣漠然地看着她,彷彿自己再說下去,只會給這個屢遭變故的女子帶來更大的傷痛。

擎戰走到婕藍身側,他也顧不得豫寧衆人在場,伸手緊緊握着她顫抖不已的雙手,道:“放心吧,有本君在,一定會護他們周全。”

婕藍緊緊握着擎戰的手,彷彿將所有對那虞慶城主的恨都要發泄出來一般,捏得擎戰右手紅印大起,隱隱生疼。擎戰絲毫沒有反映,只是任由他握着,深怕她因爲心中太過悲痛而情緒崩潰,過了片刻,婕藍慢慢讓洶涌起伏的心情平靜下來,她只道:“無論如何我要將龍奕和崎雪救出來,倘若他們要是出了何事,我會殺了他的。”

她言下所指的他自然是虞慶,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因爲他們感覺得到婕藍說這句話並不是因爲一時的生氣,而是真的會如此做,這樣一個固執桀驁的人,爲了自己的朋友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會在所不惜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末將一定會帶足一萬兵士爲婕藍小姐開道的。”說這句話的是豫寧身邊的銀弋統領,他剛一說,豫寧便舉手示意他住口,但是銀弋彷彿已經耐不住了,就直接說了出來。

擎戰和潭棋裂勃瞧着銀弋,看着這個冷硬的男子,彷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擎戰走到虞慶面前,淡然笑道:“我相信豫寧世子是一個深謀遠慮之人,定然也知道忍字何寫,凡事都是要看時機的,如果時機不對,只會適得其反。”

豫寧有些尷尬,但臉上的魄氣卻絲毫不減,他嘴角輕輕上揚,露出凜然的笑容,他只道:“剛纔是銀弋統領一時情急才貿然說出,他也只是不忘五年之恥,所以才這般,少君就當沒有聽見,不必放在心上。”

擎戰也傲然一笑,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已到夜晚,但想出來太久必然會引起那虞慶城主的懷疑,因此道:“看來我們該回去了,但爲避耳目,我們便先行告辭,就要委屈世子再待片刻。”

“先等等,初見少君,無好禮相贈,但知婕藍小姐即將前往焰魔山,那想必有一人對婕藍很有幫助,若不介意,便請少君收下。”豫寧恭敬道。

“哦?那本君倒要看看是何好禮?”

豫寧世子手一拍,便聽得從屋中的簾幕之後走出一個身着月荷色素淨裙裳的美貌女子,她略施粉黛,玉面猶如芙蓉花開,清麗高雅,她懷中抱着一白色古琴,芊芊玉手撫在琴身上,顯得柔美而絕然獨立。

這女子走到豫寧世子身前,微微欠了一身,隨後也朝少君欠身一禮。

擎戰見這女子雖在這煙花之地,卻一身帶着一種高貴之氣,同時她的全身有隱隱的白色光暈籠罩,顯然這女子並不一般,她一定身負高強靈力。

“小女無以爲禮,既然少君和世子即將離去,我便奏樂一曲,算是作爲相送作別。”那女子坐於前案前,將白琴放於案桌之上,隨後翩然坐下,伸出芊芊玉手,撥動琴絃,頓時間優美的旋律迴盪在這間小屋之中,讓人感覺彷彿清冽的泉水從山澗之間濺落,彷彿飛舞的蝴蝶遊弋在花叢之間,又彷彿靜幽的山林之中吹過溫柔的風。

頓時間幾人煩悶而悲痛的心情竟在這琴聲中漸漸平靜下來,他們徜徉在這琴聲中,只覺得無論前路多麼的兇險,都能夠坦然面對而無懼。

一曲作罷,幾人還沉浸在那琴聲之中,良久,擎戰才拍手叫好,道:“姑娘的琴藝果然超羣,本君放心讓你護送婕藍他們前去,途中便有勞姑娘了。”

那女子又恭敬地欠身作了一禮,道:“小女名素琴,既然受世子和少君所託,必然會盡心盡力,我會在明日清晨在城外三百里處的‘黃娥亭’相侯,靜等婕藍姑娘和潭棋少君前來。”

婕藍見這女子,款款有禮,端莊優雅,方纔那琴聲又用純淨的靈力演奏而出,心中早已佩服不已,心中對她也頗爲讚許,她朝她微微點頭,那叫素琴的女子也微笑以對,一時間兩個陌生的女子在這一微笑中彷彿彼此瞭解信任了許多,婕藍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溫言道:“明日清晨,我定會前往‘黃娥亭’,有勞姑娘一路相護了。”

素琴搖了搖頭,彷彿對自己認識了一位新的朋友感到很是高興。

擎戰朝豫寧誠然一笑,便出了房間,婕藍朝那女子點了點頭,隨後和裂勃潭棋他們一起朝花月樓樓下走去,豫寧世子遵照少君的囑咐,需等少君他們離開之後再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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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半月樓,便見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又笑着迎了過來,不停得說道:“幾位公子可玩得盡興?”

裂勃取出一錠銀子出來,那老鴇見到銀子,便高興得眉開眼笑,頓時整張鋪滿脂粉的臉彷彿凝結在了一起,讓人看着極爲不舒服。她想伸手過來取,但擎戰卻將裂勃手中的銀子往後一推,笑道:“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我還可多加一錠於你。”

老鴇甩了甩手中的藕色手絹,道:“問吧,問吧,公子問什麼我都願意相告的。”

“你們這裡的那位素琴姑娘是何來歷?”擎戰詢問起來。

老鴇以爲擎戰看上了素琴姑娘,便道:“公子真是好眼力,這位素琴姑娘可是我們這裡的頭牌姑娘,但是此位姑娘不會接客,只撫琴唱曲,公子若是喜歡我可以讓素琴姑娘爲公子唱上一曲,保證你聽後會流連忘返。”

“這倒不必了,她的曲我們已經領教過,我是想問她如何到這地方來的。”擎戰有些好奇,不由得問道。

那老鴇臉色瞬時沉了下來,彷彿並不願意在這種地方提起,但是她又捨不得那兩錠銀子,所以湊近擎戰身側,言道:“素琴姑娘的父親在五年前犯了死罪,她便被城廷賣到此處做了姑娘,不過她命好,後來不知是哪位公子每月花重金買下,所以她纔不用接客,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也不知公子聽後滿不滿意。”

雖然只說了這些,但是擎戰大致已經明白了這素琴姑娘的身世,他將兩錠銀子扔到那老鴇手中,隨後便帶着婕藍衆人出了花月樓,而那老鴇自然是緊跟在身後,不住吆喝着要常來之類的話。

剛出花月樓,但見樓閣之前多了頂華貴的轎子,這轎子紅簾掩蔽,左右有八人服侍在側,這八人腰中藏劍,顯然不是一般的侍從,擎戰見到不由緊張了一下,因爲轎中人顯然是因他們而來的,難道他們的蹤跡最終還是被虞慶城主知道了去,所以他一直派人守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