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鑑手執引魂幡,率先進壇跪下,高喊元始封誥。
子牙故作威儀,道:“今奉太上元始敕命:……”
一席大讚,而後,將清福正神之職奉上,讓其成爲八部三百六十五位天神之首。無疑,闡教封神,爲首掌權者,必定是自家人。
柏鑑受封退下時,子牙暗使眼色,傳音道:柏鑑,封你爲正神之首,你應該明白怎麼做。對於那些截教叛逆,無需留情。如有不服調遣,百靈幡可以用上……”
“屬下明白!嘻嘻,有什麼老頑固,依仗神通違逆旨意的,定叫他在世間除名!”
密語言畢,柏鑑喚來陰風,執拿百靈幡,而後,牽引無上封神之力,風雲簇擁之際,迷香、毒霧暗自盤旋而至。柏鑑至拜將臺外,手執百靈幡伺候指揮。
拜將臺下無數修士,望着臺上作孽世間,又自導自演封神壯舉的闡教衆人,憤怒無比,卻無可奈何,默默忍受着內心的煎熬!
當子牙命令柏鑑,引雷部正神上臺受封之時,內心暗淡的衆人不由心間一喜,等候着無限渺小的光明。因爲,即將受封的是截教中以忠勇節義著稱的聞仲。或許忠義之士,可以用其心,讓闡教的野心家略微收斂些私慾!
一絲希望,衆人翹首期盼!
衆人滿心期待的望向拜將臺,希望在接下來,看到闡教門徒的些許豪義,讓所謂的封神,不是闡教竊據世間、獨尊天宇的加冕儀式!
然而,很快,所有修士都失望了。不!是絕望!因爲失望,早已在商周爭戰之時,用盡了。
柏鑑一聽要引聞仲上前受封,頓時來了勁,雙目中隱隱綻放紅光。
“嘿嘿,老東西,那麼多神魂,就屬你最倔。這些年,在引魂幡裡,沒少給我搗亂。這一次,封過神職,我這衆神之首,一定叫你雷部,天天享受,夜夜歡騰,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嘻嘻!”
引魂幡在柏鑑手中來回飄舞,無盡陰風瞬時涌現,當先一道神魂立時被陰風裹進。
“老東西,叫啊……你叫的越大聲,本神越興奮!”柏鑑對着聞仲的神魂,傳音道。
“呵呵,老東西,不叫,就快點滾出來!馬上你就被封爲雷部諸神的首領了,咱們以後就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可得好生親近親近!嘻嘻!”
修士失去肉身,神魂最怕這陰風。任你生前如何風光,死後,神魂沾上些許,也是痛徹心扉。更別說,漫天陰風將神魂裹縛了!
好一個忠勇之輩!好一個義薄雲天的聞太師!
只見聞仲神魂在陣陣陰風中,竭力堅持。寧可受盡陰風撕裂神魂的痛楚,也不願離開引魂幡,接受闡教所謂的封神之舉,受其侮辱!
拜將臺下,無數自由、教派修士,或人或獸,或仙或靈,莫不在替聞仲吶喊,大呼其節義!
陣陣陰風中,聞仲神魂早已視死如歸,抱着寧可死,也不要幫着闡教門徒往闡教臉上貼金的想法,抵死不出引魂幡。
封神!得利的,只是闡教!
這是無數修士見到過、聽說過封神榜的共同結論。
趁着人道秩序力量增長之際,以私心抹滅大道,以私利取代公理。那些原本默默無名的闡教門徒,便是以私心,一己得利的私心,慢慢在商周大戰的血腥殺戮中,走上了權利與
慾望的巔峰!
試問封神榜上!哪個闡教門徒受封成神,不是雙手血腥,一路殺戮而來。哪個不是私心入腦,將大道拋諸腦後!
敢問封神榜上!哪個截教大能、獸修成仙受封成神,不是接受昔日仇殺自己的敵人的管束!
昔日仇敵,今日從屬!孰能忍受!
昔日,抹滅肉身的痛,還不曾望卻。往日,加諸身上的傷,還不曾忘卻。昨日,徹日煅燒靈魂的仇,還不曾忘卻!
今日,所謂的封神!
這般恥辱,哪個血性之人,可以接受!
聞仲不會,截教任何一個修成道果的修士不會!
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絕對不會!寧死,不受屈辱!
可惜,這拜將臺前,所有的生靈皆是修士。
何爲修士!
以身證道,以身入道,以身合道。
這些修成道果者,莫不是心誠志堅之輩,莫不是對心中的“道”有着崇高無上的追求。
爲了道果,他們日以繼夜的苦修,參悟!爲了道果,他們任憑歲月蹉跎,無悔終身!
而今,神道秩序尚未徹底崩毀,截教教主——通天至尊正在天外天商議大道前程。而今,道祖傳下旨意,元始的意願就是道祖的意思。
封神便是元始的意願!而元始的意願便是大道的代言!
徹骨陰風,幾乎撕裂神魂!劇烈的痛楚讓聞仲想起了昔日。當初被九龍神火罩生生煅燒至死的情形。無聲無質的淚水,流淌在心間!
“教主!聞仲這一生,一心追求大道,不曾計較過自身的得失,不曾與人爲惡,不曾違逆大道的意願!
自問,終此一生,上對的起天地道義,下對的起黎民蒼生!
今日,老夫便錯一回吧。教主,對不起啦,我不能遵從您的法旨!闡教這些混賬的侮辱,我實在無法接受!接受封神,老夫做不到!”
心中哀怨了無數回。引魂幡中,看着一個個道友,被打散肉身,神魂收納在引魂幡中,任由闡教門徒摧殘。聞仲的心中痛了無數回!
自己作爲商朝的臣子,爲國捐軀,接受失敗的侮辱與苦痛,也就罷了。這些一個個原本清靜修煉的道友,因爲看不慣闡教的屠殺手段,出手制止,最後,被殺的神魂俱滅。稍有名聲的,才被收錄神魂,放在引魂幡中,被那些闡教門徒蹂躪取樂。
元始爲了欺世盜名,更編纂出所謂的封神榜,想要以此掩蓋闡教的殺戮。爲闡教日後主宰世間,留下一個萬世長存的好名聲!
“元始匹夫,其心可誅啊!老夫只恨無力迴天,滅殺不了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混賬!但是,要我向你們屈服,絕對不可能!”
聞仲嘶聲吶喊。聲音被磨滅在陰風之中。豪情壯語,心中哀怨,未能傳遞、跌宕在天地之間。可是,心與心的溝通,誰也無法阻擋!拜將臺下,所有修士,都明白聞仲的心意。
暴政,或許一時無力反抗。人心,卻是悠遠透徹!
聞仲的抗爭,令得子牙十分憤怒。迷香、陰風一震,邪雲毒氣盤旋,旋即,神魂飽受摧殘的聞仲,心智被外力所迷失,神魂不自覺的飄了出來。
望着聞仲飄出,雷部餘下二十三位正神緊隨而至,合力衝破陰風,闖至拜將臺下。
恍惚間,一縷憤
叉的心緒洶涌澎起。聞仲霍然驚醒,立時明白了姜子牙的手段。頓時憤起。寧死不跪!
望着憑空虛立的雷部二十四神,子牙眼眸微眯,仙風道骨的外表下,陰森寒冷的心念,直上腦海。
左手輕輕擺動杏黃旗,一道念力直接傳向元始分身,手掌微微下切,一個“殺”的手勢應運而現,落在柏鑑眼中。
右手打神鞭一動,雷部二十四正神的神魂再度遭受創擊。承受這麼久的折磨,方纔又勉強突破陰風,僅存些許神念,此刻再也支撐不住。神魂越顯薄弱,神魂凝聚之軀在打神鞭的威壓下,再也站立不起,癱軟在虛空中,任子牙、柏鑑控制。
子牙執鞭大呼道:“雷部正神跪聽宣讀玉虛宮封號!”
聞仲剛欲張口辯駁。只見杏黃旗上,一幅幅圖案顯現而出,裡面盡是百靈幡裡困縛的生靈魂魄。
剎那,雷部二十四神魂俱是面上大驚,痛呼:闡教門徒喪盡天良!
然而,引魂幡裡的一旁元始分身景象卻是顯現而出。元始更是傳出了幾句話,令衆人徹底崩潰!
“人道秩序之下,我元始就是秩序,就是天。我說的、做的就是天良。就像神道之下的道祖一樣。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生者,聲名就是好的。死者,必將遺臭萬古。若不屈從,本天尊還有別的法子,讓你們屈從!”
熟知,元始手段的衆人,心頭一涼。
果然……
柏鑑手掌一揮,百靈幡中無數魂魄盡皆潰散,其中幾個略顯強大的魂魄,也被其捏在手中。生前的面容清晰可見,正是聞仲尚且倖存的幾名弟子。
柏鑑手指輕按,一道魂魄便是煙消雲散,僅僅幾下,其手掌便是空了出來,再度攤開,又欲揮掌殺戮。
細細看去,原來,百靈幡中,真有無盡魂魄,供其肆意殺戮,隨意凌辱!
“師尊,弟子沒有丟您的臉,也沒有對不起始祖!”
聽着幾名弟子的話,聞仲幾乎倒地不起。奈何元始就有讓其痛而不死的法力!
此恨只在心間,也只能放在心間!
“聞太師,自家弟子沒教育好,死便死了!可是這些旁人的,不相干的魂魄,要是也因你而死,嘻嘻……聞太師不是向來普救衆生的嗎?”
言辭犀利的威脅,肆無忌憚的殺戮。面對這樣的暴徒,這樣的勝利者,心智堅強如聞仲,又能如何?
“罷了,待得教主自天外天歸來,再言其他吧!我等且先屈服於他們,以滿足闡教混賬的變態虛榮心!”
言畢,聞太師方纔率衆神跪聽封號。
期間,當然多捱了幾下打神鞭,跪慢了嘛。誰讓聞仲太倔,惹子牙不高興呢……
拜將臺上的發生的細節,當然沒有別的修士知曉。可是隨着聞仲的下跪,所有修士都明白,截教徹底敗了。唯一可以反抗闡教毀滅神道秩序的大型教派被徹底打敗了。
“唉,這就是人道秩序的主宰,這就是現在的闡教啊……”
“小人得志啊,難怪道祖都曾說過,小人難養……”
“唉……這就是所謂的封神……天啊,您是在作弄追尋您足跡的生靈嗎?”
哀怨的嘆息,隨着封神的一幕幕進行,而回蕩在修士的心間。
痛到極限,原來也是無聲勝有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