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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五章 刀尖上的血(下)
如果戰爭只是一場殺戮,那麼就要看誰下手更快,下手更狠。
鬼子在這方面總是本着先下手爲強的道理,往往下手很黑,也很快。但當所有的十八般武藝都用了一遍,卻發現對面的對手毫髮無損,並識破了他的計謀的時候,鬼子也是時候的改變策略,用蠻。
蠻力之下,再不起效果,抱歉,鬼子這時候已經撞的一頭是包,正暈暈沉沉的時候,哪裡還分得清東西南北?
谷村少佐正是這種狀態,攻擊一次比一次猛烈,攻擊的手段越來越少,最後完全是一種以傷換傷的打法。而且,日軍是進攻部隊,相對於防守部隊來說,他的傷亡要多得多。
反而,在城西的作戰中,1營的進攻卻非常聰明。
不斷的利用周圍的房屋和院牆作爲依託,步步滲透,進攻也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擔負阻擊的部隊也在日軍增援的道路上設下了埋伏。在大部隊匆忙行軍的時候,突然來這一下子是很受傷的。
機槍,手榴彈,地雷組成的火力封鎖線,一下子將一箇中隊的日軍給吞噬了進去。
讓白興東完全沒有預料的是,在城市巷戰中,他的部隊竟然打出了只有雄關漫道上才能打出的圍點打援,並且是雄關漫道,夾關伏擊的戰鬥場面。讓他意外之餘,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要是這仗一直這樣打,小鬼子的一個旅團也不可怕嘛!
不過白興東也不過想想,伏擊只有一次的機會,這是戰場上的不變定律,一旦鬼子發現了對手的隱蔽方向,炮彈就會趕着趟的往這片區域落下,教導員王若普在伏擊之後,立刻命令部隊往回撤離了兩百多米,在另外一個街區設置防線,而隨後,就像他預想的那樣,鬼子的炮彈真的是從天而降,將剛纔戰鬥的區域炸成一片火海。
“教導員,好懸。”
心有餘悸的連長許振華看着一團團在黑夜中異常鮮明的火焰,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拍着胸脯說:“要是晚2分鐘撤離,我們這個連長至少有一半人回不來。”
“鬼子也就這些招數,多了他們也學不會。不就是欺負22團沒有重炮嗎?反正,我們打的是巷戰,鬼子的步兵和我們比沒多少優勢。尤其是三八步槍又細又長,街頭的遭遇戰,用起來就比人滿半拍。 (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王若普口氣很輕鬆,整個22團中,最適合城市內作戰的不是戰鬥力最強的1營,也不是彈藥充足的重機槍連,最可靠的卻是團部的警衛連,全團唯一的一個手槍連。
在城市巷戰中,手槍部隊射程較短的所有毛病都被戰場的環境所彌補了。
但手槍攜彈量多,反應快,在不需要射擊精度和距離的時候,完全是主導戰場的一支決勝力量。
“教導員,我們是去和營長匯合?還是就地阻擊?”
“現在我們應該進攻,給鬼子一個迎頭痛擊。機槍馬上爬上屋頂,組織十個槍法好的戰士,也爬上屋頂,只要發現鬼子的機槍響了,就射擊,一定要壓制住鬼子的火力點。”基層部隊的指戰員,別看是軍事幹部還是政工幹部,要是不會打仗,戰士們根本就不會服氣,王若普也是戰火中走出來的一員智將,不過誰讓他點背,多上了幾年私塾,這才被當成政工幹部培養,成了1營教導員。
“還有,把王大力給我找來,準備三挺捷克式輕機槍,作爲衝鋒第一梯隊,聽我命令。”
根本就不用宛王若普操心,22團雖然城市巷戰沒怎麼打過,但是也經歷過鬼子對根據地掃蕩作戰。
士兵也算是歷練過,不缺乏膽量和組織紀律性。
很快,一個由連長許振華領導的突擊小隊組織起來了,隨後作爲火力攻擊小組的手榴彈擲彈小組也緊跟其後,最後纔是一個連的步兵。
在戰鬥發起之前,日軍的炮火已經停息。
大量的日軍步兵踏着碎石瓦礫衝上了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接到,膠皮鞋底在碎石路上踩的嘩嘩直響。王若普瞅準了時機,揮手示意連長許振華靠近到他的身邊,說:“你帶着火力進攻小組,在手榴彈的一波攻擊後,立刻衝上街道,不用管其他的,見到鬼子就殺,這個辦得到嗎?”
“教導員,我一直不都是做着殺鬼子的活嗎?”許振華苦笑的回了一句。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我們兵力上,人手不足。進攻只能持續一小段時間,也差不都是三挺捷克式連射換三個彈匣的時間。我估算了一下,最多兩分鐘。也就是說,你們的攻擊小組能夠衝過一個街區,然後在那道院前邊上停止,部隊往後撤離。”王若普指着不遠處有一顆燃燒的樹的院落說着,看樣子,他是心中早就計算好的。
“爲什麼?”
“傻小子,鬼子是大部隊,人數是我們的幾倍,甚至十幾倍。要是兩支部隊打在一起,我敢斷定,用不了五分鐘,我們這百十來號人就會被鬼子包圍。”王若普得意的一笑,道:“我們這次打反擊,要用老林子的戰術,來去如風。讓鬼子判斷不出我們進攻的方向。”
“好咧。教導員您瞧好吧!”
戰鬥幾乎發生在日軍最想不到的時候,伏擊,之後的撤退,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術……是八路軍在山西太行山的招數,或者說是當年抗聯的招數。
可是在城市戰場,王若普又一次讓日軍領教了什麼要出其不意。搜索戰場的日軍沒有發現對手,正揮手致意身後的同伴快速通過的時候,十幾顆手榴彈在日軍中間爆炸了。
沒有任何的預兆,三挺捷克式機槍,四五駁殼槍組成的長短火力網,頓時又佔領了戰場,成爲戰場上最耀眼的強者。
進攻……
不斷的進攻……
日軍在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襲擊之下,頓時失去了章法,步兵的隊形在機槍的肆虐下,僅僅幾個照面,就出現了慌亂的跡象,臥倒在地上的日軍也沒有落下好。
機槍不惦記這些落單的小鬼,但機槍周圍保護的戰士們,不停的對可疑的‘屍體’射擊。要是被打中之後,跳起來的‘詐屍’的鬼子,頓時會引來更猛烈的攻擊。
似乎從戰鬥一開始,日軍就失去了控制權。
在黑夜的掩護下,日軍引以爲傲的夜戰戰術,也在殘酷的現實之下被撕扯的支離破碎,唯一能夠讓日軍值得欣慰的是,在綏化,27旅團在實力上還是佔據絕對優勢。
僅此而已。
1營攻擊順利,這對於日軍來說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因爲谷村大隊的進攻,已經被遏制了。在此之前,高品彪對谷村少佐開始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當期望變成了幻想的時候,高品彪心中那股難言的隱痛在胸口灼燒,就像是要將他的靈魂帶離軀殼一般。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會被世界所拋棄。
無能的人。
此時,谷村少佐在高品彪的心目中已經被打上了這樣的烙印。一個毫無建樹,只懂得運用在軍校書本上的戰列指揮作戰的人,能讓他寄予多大的期望呢?
“將軍,從軍營趕來的援軍已經被阻擊在城市北一帶,無法穿過貫穿全城的幹道。爲此……”
“爲此,服部大隊就用電臺和你聯繫上了是不是?”
“抱歉,將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正確的估計對手的戰鬥力,讓旅團蒙羞!”
高品彪的參謀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老好人,似乎總是在部下面前扮演一個慈母的角色。這讓高品彪在使用起來感覺非常順手,而且還不用擔心參謀長擁有太多的想法,搶他的風頭。
“這不是你的過錯。讓服部大隊立刻控制其周圍的街面,重火力上屋頂,封鎖周圍的街道。旅團部不需要增援,我再重複一句,我的旅團部永遠也不需要增援,永遠……”高品彪說話的時候顯得非常的激動,有種歇斯底里的偏執。
“是的,將軍。”
其實,一個日軍旅團總是會有一支精銳的部隊護衛,這支部隊的人數不多。就像是步兵聯隊中,戰鬥力最強的永遠是護旗中隊一樣。旅團編制內也有一支衛戍部隊。
這支部隊纔是保證旅團安全的最後力量。
隔開幾條街道傳來的爆炸聲雖然很近,但對於高品彪來說,威脅並不是那麼的迫切。因爲他知道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對手不可能將重型火炮推在進攻的最前列。
甚至,駐守綏化的**軍隊有沒有火炮都是一個未知數。
而1營中路攻擊部隊正如高品彪想到的那樣,被27旅團的警衛部隊阻擋在兩條街道之外,無法突破。
“營長,鬼子的重機槍火力太猛,而且還不止一兩挺,完全把整個街道都封鎖了。根本過不去……”
“操蛋的小鬼子,老子不甘心啊!”
白興東當然明白,遇到如此堅決的抵抗將意味着什麼。鬼子的重機槍陣地後面,一定是一條大魚,一條他不敢想象的大魚。
眼瞅着收網抓魚的時候,突然漁網被掙斷了,白興東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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