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加爾各答,曾一陽他們乘坐的這艘隸屬於東印度公司的‘約克’號,緩緩的駛過馬六甲海峽,在新加坡短做停留,然後直接穿過中國的南海,向下一個目的地香港駛去。weNxUemi。Com
如果說,人的性格中,最大悲劇是習慣的話,曾一陽正好體驗了這種習慣是多麼的可怕。
阿爾弗雷德身上的臭味,已經可以和殺蟲劑相媲美了,更可怕的是,曾一陽已經習慣了阿爾弗雷德身上的氣味。
原本按照阿爾弗雷德的習慣,他是每天都有着洗澡的好習慣,但船上尤其是遠洋船隻,哪裡有富餘的淡水供客人揮霍。
船過印度的時候,他想過印度的澡堂,而曾一陽卻沒去,還拉住阿爾弗雷德不讓對方去。他覺得有必要讓阿爾弗雷德瞭解一下亞洲各國的風土人情,當然印度是首當其衝,因爲他們最先在亞洲靠岸的就是印度的加爾各答。
滿心期待的阿爾弗雷德,被曾一陽拉住,低聲在他耳邊說:“其實這個季節,在河裡洗澡也是一種享受,要知道印度的姑娘都是很有風情的,也很漂亮。夏天都是在河裡洗澡,說不定,英俊瀟灑的你,可以找到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
在忍耐了半個多月後,向來是風流的阿爾弗雷德已經要管不住自己的**,女人真是降火的好辦法。激動的說:“真的嗎?”說完,臉上出現了些許的潮紅,他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隨即,曾一陽就給他潑了盆冷水。“可惜了,印度人有水葬的習俗,在河裡洗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飄來一具腐爛的屍體。而且澡堂裡的水也是河水,不過看上去幹淨些罷了。”
被曾一陽拉住的阿爾弗雷德還有些不樂意,但聽了他的解釋後,臉刷就白了。連連在胸口划着十字架,懺悔道:“哦,上帝啊!這些野蠻人,願主早日將您的榮光照耀到這片野蠻的土地上。”
曾一陽看着阿爾弗雷德的樣子就好笑,於是絕對給他爆個猛料,疑神疑鬼的環視了四周,然後說:“而且印度人的餐館,都是在河裡用河水做飯和洗菜,他們一點都認爲他們使用的水是髒的,反而認爲的聖潔的源泉。”
“該死的,他們都該下地獄。”阿爾弗雷德最後惡狠狠的走了,嘴裡不乾淨的罵罵咧咧着,像是個到街頭尋仇的打手。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下船,以後的航行中,他往往會看到遠處飄來的烏雲,就拿着香皂和毛巾,脫的只剩下一條褲衩,站在甲板上滿是期待的等着下雨。
可惜,印度洋上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往往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一般都是剛擦好肥皂的他,就只能一臉幽怨的看着漸漸遠去的雲,欲哭無淚。
好在幾天後,他們終於穿過馬六甲海峽,成功進入南中國海。
上世紀30年代的香港,其中最漂亮的建築,就是港督的別墅了,除了在其周圍屈指可數的歐式建築可以稱道外。曾一陽很難對香港這個城市和國際大都市相聯繫起來。事實上,這時的香港,確實不是什麼國際大都市,而是一個提供給英國當局海權的一箇中轉港口,香港的地位,不能和新加坡比,其繁榮程度和人口更不能和上海,註定成爲一個魚龍混雜的大雜燴。
說此時香港是一顆璀璨的明珠,其實在當時的亞洲,連個出名的城市都排不上號。香港的騰飛在70年代,她還需要等待。
面對破破爛爛的港口,曾一陽和阿爾弗雷德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失去了領略一番當地風情的興趣。貓在船上,都期許的等待着船到上海的那一刻。
對曾一陽來說,進入了中國的領土,他的生活將徹底改變,鬥爭將是他生命的主旋律。很想去廣州看看,也許他也會在一次戰鬥中和父親一樣,可身份敏感的他,要是一意孤行,很可能滿腔的報復,再還沒有找到組織的時候,就成爲一泡影,等待他的或許是牢獄之刑,或許乾脆是死亡。
駛過伶仃洋,曾一陽怎麼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傷,潸然淚下,曾讓是個好父親,他用引導的方法,讓曾一陽樹立了自己的信仰,這在舊中國中,父母教育下一代是絕無僅有的。
他想到,曾經他問一些軍事問題,就是爲了難住他那個被冠以學貫中西的父親。很不幸,曾讓一點的都不明白,打仗和打槍的區別,被問住那是必然的。晚上起牀上廁所的時候,卻發現,曾讓累的睡在書桌上,手上還拿着水筆,記着什麼。給曾讓拿過一件棉衣,蓋到了曾讓的身上,記得那時候還是早春,北京的天氣還是很冷的。
‘啪嗒——’從曾讓懷中掉下了一本書。
好奇之下,翻開一看,原來是那本他當成德語課本的《戰爭論》。曾讓的筆記本上,記得密密麻麻,都是一些粗淺的戰爭術語。
來到這個世界,強給自己按上個父親,曾一陽怎麼也習慣不起來,一直和曾讓在置氣中,度過了他和曾讓之間父子之間的數年時光。直到那天后,他才把曾讓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一個寧願熬夜也要弄明白兒子的問題,以便第二天再告訴兒子。
迅速擦過眼淚,等待他身後的腳步停下的時候,一隻寬大的手掌搭上了曾一陽的肩膀上,顯然是阿爾弗雷德。
“記住,一陽·曾,遠離祖國,即便是一個穿上了軍裝的軍人。也不會有人來要求你像個戰士一樣,戰鬥在生與死的邊緣。一旦你回到了祖國,滿目瘡痍的祖國,你就是一個戰士,一個只留血不流淚的戰士。”阿爾弗雷德從骨子裡都是一個戰爭狂熱者,他的狂熱來源於他對祖國的愛。
阿爾弗雷德的話讓曾一陽對他的態度徹底的改變了,以前,他一直以爲阿爾弗雷德是個投機者,將命運的鑰匙投機倒了納粹身上。現在他才明白,阿爾弗雷德是一個很可愛的人,一個只想爲了改變國家的命運的熱血青年。
曾一陽轉過頭,眼睛紅腫還帶着血絲,臉上已經沒有哀傷,而是帶着一絲笑容,對阿爾弗雷德說:“這句話,我來說更合適,畢竟我纔是一個軍人,你是一個新兵。”
阿爾弗雷德指着自己的胸口,愛顯擺的他,早就換上了他一直捨不得穿的陸軍軍官服,即使沒有肩章和佩劍,也顯得英氣逼人。可眼神出賣了他,商人的心眼活,他的眼睛就無法像軍人那樣淡定。
“我,黨衛隊的旗隊長,是貨真價實的上校。我從一年前,黨衛隊的小兵成長爲一個上校旗隊長,那是我的能力出衆,我是金子,在大庭廣衆之下,閃光了。”
曾一陽被阿爾弗雷德的認真勁給逗樂了,撲哧一笑說:“好了,上校先生。你不覺得穿夏天的軍服,在寒風中有點冷嗎?
‘阿切——’
沒想得到,阿爾弗雷德很配合的打了個噴嚏,臉皮奇厚的軍火商人臉上也掛不住了,羞紅着臉,但嘴上還在逞強說:“即使是凍死,我也要穿着它,下船。”
事實上,他的軍服還沒有配發,連他的任命都只是希特勒個人的允諾,還沒有報備,原則上說,他還不是一個軍官。還需要考驗後,他纔會成爲真正的軍官,到時候,他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軍服,軍刀等配飾。這身衣服是他問約瑟夫借來的,聽說中國的南方很熱,約瑟夫這個只有在北京呆過的假中國通,借了一套夏天的軍服給阿爾弗雷德。
“好了。”曾一陽拍拍阿爾弗雷德的後背說:“我們還是回到船艙裡去吧!生病了,你還怎麼開你的洋行,做生意。”
阿爾弗雷德早一步離開甲板,他聽到增一陽在他身後,小聲的說:“謝謝!”
“不,該說謝謝的是我,如果沒有你向元首推薦我,我在拿着募捐箱在柏林街頭傻站着呢?”說完,自嘲的哈哈大笑。頭也不回的往船艙走去。
等曾一陽回到他們的船艙的時候,頓時愣了一下,才比他快幾步的阿爾弗雷德,在幾秒鐘內,就給自己套上了大衣,把人裹的嚴嚴實實的。
帶着臉上的震驚,他關上了艙門,坐在了阿爾弗雷德的對面,打量着對方。被人在近距離,眼都不眨的盯着的感覺一定不好受,阿爾弗雷德甚至低下了眼睛,已經不敢正視對方了。
他從大衣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曾一陽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張。是一張手寫的貨物清單,包括價值2萬美元的藥品,還有一批槍械,最重要的是有一套小型的子彈裝配線,生產子彈不行,但復裝子彈卻是可以。
曾一陽看後,詫異的對阿爾弗雷德說:“這是什麼意思?”
“送給你的。”
“送給我?”
阿爾弗雷德認真的點頭說:“醫療設備和藥品我帶的不多,主要是軍火,我可以給你一些,不要錢。”
他眼角斜視,想了想,高興的說:“用你們中國話說就是,‘白撿的’。”
“哈哈——”自己還會用中文表達意思,阿爾弗雷德自豪的大笑。
“謝謝!”
“不,我們是朋友,不用說謝謝。如果你想讓你今後的士兵用大刀和機槍對抗,用鹽來消毒傷口的話,你就拒絕吧!”
曾一陽咬着牙根,等了幾分鐘,才平復心中的激動說:“我確實無法拒絕,但我們中國人有種習慣,就是禮尚往來,希望你不要拒絕。”
“哦。”阿爾弗雷德瞪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曾一陽,他知道曾一陽除了一個大號的行李箱之外什麼也沒有帶。脫口說:“不會是中國戲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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