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便是曉色朦朧中百官上朝的真實寫照。
大臣兩三點鐘起牀準備上朝是很常見的。因爲大臣的府邸普遍離皇宮都不近。坐轎子的速度也不可能很快。三郎相比於那些文官已經算是起的晚的了,因爲他騎馬上朝,而且他住的本是許世儒的舊宅,離皇宮很近,因此又佔了路程上的便宜。
待許豔珠穿戴完畢,三郎已要出門了,至於早膳,因爲上朝時間本就早,是完全可以回來再吃的。
許豔珠爲他戴上官帽,披上官衣道:“相公,你不經常上朝,朝堂險惡,你要見機行事,莫要逞強,知道了嗎?”
“我的小美人,你家相公知道了。”三郎壞笑着。以他的脾氣又怎肯看別人的臉色行事,如此說只不過是爲了讓許豔珠放心而已。
“波一個!”三郎將嘴湊了過去。
“壞蛋!”許豔珠嬌嗔着,不過還是將小嘴湊了過來,在他的朱脣上輕輕一吻。
“真香!”三郎滿足地誇讚一聲,舉步出了房門來到馬廄,待看到那匹絕影馬時,他忽然又響起了排風,“哎,自己剛剛回來,尚未來得及通知排風,今天是大朝之日,想必她已經在巡邏守衛了吧。”
心中想着,牽着馬出了府門,飛身上馬,馬蹄得得中往午朝門而來。
午朝門外紗翅展動,已聚集了不少百官,金鑾殿下本有用於百官暫等上朝的休息室,不過多是品級較高的官員方有資格在裡面休息,而那些官階較底的自然要給上司上路,只能在殿外等候了。三郎到了殿外與朝臣們打着招呼正要向裡行。
休息室內走出兩人,向他迎了過來,三郎一看正是丁謂與劉美。
劉美搶先幾步到了跟前拱了拱手小聲道:“昨日大人所提之事下官已告知娘娘,娘娘已全部應允,丁大人與下官也會全力幫笑大人周全,大人放心便是。”
說話的同時劉美握了握他的手,向他使了個眼色,三郎明顯感覺到劉美將一張折起的紙箋塞到了自己的手裡,忙手指一彎將紙箋彈入自己袖內,拱手笑道:“劉大人辛苦了,改日定當登門拜謝!”
“笑大人,聽說你大顯神威自大理救回了夫人,可喜可賀啊!”
丁謂諂笑着向他抱了抱拳。
三郎笑道:“沒想到丁大人消息倒是靈通,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天上人間蒙丁大人照料,下官還要謝謝你呢!”
丁謂壓底聲音道:“大人不必客氣,我們都是娘娘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扶娘娘登上後位纔是我們的當務之急,朝中之事想必劉大人已和大人說過了,朝堂上我們可要同心協力啊!”
三郎知道丁謂也是素娥的人,而且此人爲人雖然圓滑,卻並無大惡,爲官倒也公正,況且自己確實得了人家不少好處,助素娥登上後位扳倒王欽若等人也需要他的幫忙,忙也拱手笑道:“正是,呆會聖上那裡丁大人可要多多美言啊!”
“不妨事,不妨事,應該的!”
幾人說着話往殿內而來。
正在這時,只聽內侍官喊到:“上朝!”
一干大臣紗翅展動,魚貫而入,文東武西,分兩廂戰立。
三郎沒發現,就在他入朝之際,排風正率領一隊御林軍自殿前經過,看着三郎進入大殿,她停了下來,呆呆的望着三郎消失的身影愣了片刻,才快走幾步趕上了御林軍。
副將阮翠華道:“將軍與笑大人的事還沒有定下來嗎,末將可聽說明日公主就要與笑大人大婚了呢,介時即使太君答應了此事也難免位居人後,將軍可要抓緊想辦法啊!”
排風幽怨道:“只要三郎哥不辜負於我,大小我倒不在乎,只是此事實在難辦,八姐九妹幾次在太君面前提起此事,太君皆未表態,我也沒辦法啊!”
“郡主之意如何?”
“上次他上門提親,郡主本來是反對的,可自那次射箭比武之後郡主的口氣也有所緩和,卻仍未應允,郡主身份尊貴,若她答應此事也就好辦了,哎……”
排風秀眉微蹙一聲長嘆道:“你可有什麼辦法嗎?”
阮翠華雖是副將,可兩人甚爲要好,用現代人的話說“閨密”,可以說無話不談。
阮翠華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是說柴郡主口氣已有所緩解?”
“不錯,確是如此,她雖未說同意,卻也並未再反對,只說一切聽太君的意見。”
阮翠華一拍大腿:“我有辦法了!”
“哦?真的?”
“嗯!”
排風面現喜色道:“快說是何辦法!”
阮翠華得意地望着她道:“在你楊府中除了你還有誰對三郎最爲了解?”
“這個嘛……哦,我想起來了,是六哥,當年他們曾共守遂城,正是在三郎哥的幫助下六哥才凝冰築城迫退了遼兵,也正是遂城的勝利才導致遼軍南下的失敗,怎麼此事還跟六哥有關嗎?”
“將軍,你是當局者迷啊!”
“哎呀,你快說是何辦法,急死人了!”
排風連連催促。
阮翠華面現得意神色道:“將軍何不找六爺幫忙呢?若是六爺答應了這門婚事,那郡主必然偏向夫君,六爺夫婦同意了,太君還會堅持麼?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啊……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可是……”
“可是什麼?”
排風爲難道:“六哥仍在邊關,遠水怎能解得了近渴呢?”
“這個……若是寫封信如何?”
“好辦法!”排風欣喜異常,轉爾臉色又黯淡下來,“人家一個姑娘家又怎好向六爺提起此事呢?”
“哎喲我的傻排風,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及這些,不過只有你一個人同意肯定是不行的,你可以找笑大人想辦法啊,如果他心裡真的有你又豈會不修書向六爺提親,你在附書信一封同時交給六爺,依六爺對笑大人的看重,他又豈能不允?”
阮翠華小嘴啪啪啪一頓擺事實講道理,排風立刻眉開眼笑道:“好辦法,我這就去找三郎哥!”
“哎呀,我說楊將軍,笑大人正在上朝呢,你如何見得到他?總要等他出來吧。”
“那……那我去等他!”
排風轉身就要走,卻又被阮翠華拉住,“哎吆,我說楊將軍,你堂堂殿前指揮使,一個大姑娘巴巴站在那裡等人家豈不被羣臣恥笑?別人還以爲我們排風嫁不出去了呢?”
“那你說怎麼辦?”排風嬌嗔起來。
“你且到前面紅亭內等候,我去殿前等他,把他給你喚過來不就行了?”
“翠華,你太有才了,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排風抱住阮翠華又跳又笑,就差沒在她臉上親一口了。
“行了,行了,別肉麻了,你去那邊等他,我這就過去。”
“嗯,多謝!”
眼看自己的部下都朝這邊偷偷看,排風臉一紅,低着頭緩緩向紅亭內行去……
金鑾殿內,真宗皇帝到龍書案後坐定,羣臣伏地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
“謝萬歲!”
百官撩袍展帶又分立兩廂。
真宗向金殿下掃視一眼,不悅道:“鄭大奈貪贓枉法,自盡而死,如今各省奏摺不斷,奏請朝廷速解鹽荒之急,衆位愛卿有何高見啊!”
王欽若手持象牙笏出班道:“陛下,鄭大奈收受金銀自知難逃活命才自縊而亡,此事人證物證俱在,臣以爲應立即竟鄭府抄舀,財產充公,至於那沉鹽一案臣以爲是天災所致,可先行疏通河道,再行漕運不遲!”
“臣附議!”
“臣附議!”
戶部尚書林特,鹽鐵蔡賀等人立即上前附和。
真宗高坐朝堂之上哪能知曉此案真假,一時沒了主意,他忽然望了望一言不發的三郎,笑道:“笑愛卿即將爲朕東牀駙馬,今日難得上朝,此案你有何見解?”
“陛下,鄭大人受賄一案臣以爲疑點頗多,想鄭大人剛剛上任又如何收受那麼多銀兩,而且偏偏放在如此明顯之地,豈非若人懷疑?若鄭大人真的貪贓枉法,即收了賄賂事件未發就自縊而亡,於情於理更是說不通!”
丁謂出班道:“笑大人所言甚是,此案疑點頗多,還請聖上三思。”
兩班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持己見,真宗一時也沒了主意,忽然他想起了與德妃的賭約,轉爾道:“朕欲派欽差再查此案,衆位愛卿以爲如何
?可有人選?”
見皇上執意要查此案,王欽若再次出班道:“臣推舉林特林大人,林大人曾爲鹽鐵副使,對於漕運素有見地,林大人定能勝任此案!”
真宗看了看林特,不斷點頭。
三郎高聲道:“王大人,你不覺得賊喊捉賊是愚弄聖上嗎,你以爲滿朝文武皆是三歲孩童嗎?”
王欽若喝道:“大膽,你一個三品大夫竟然侮辱當朝大臣該當何罪?”
說完轉向真宗道:“陛下笑三郎公然污衊大臣,應以治罪。”
“呃……”真宗沉吟起來,暗忖道:“笑三郎你也太不給朕面子了,竟然當着朕的面辱罵重臣,是該給些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