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乾坤
排風等一干禁軍將士遠遠矗立在雨中無不爲之泣然,瑩瑩若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她死後三郎給了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可以永享笑家香火,這對於一個下人,一個青樓女子,可以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三郎矗立在瑩瑩墓前久久不忍離去,排風上前溫柔道:“三郎哥,人死不能復生,何況瑩瑩護主而死,我們也圓了她的心願,節哀順便吧,不要傷了身子纔好!”
三郎任憑那雨水如簾般在下巴上、髮絲上滾落,面無表情道:“你們先回去,我要多陪一會瑩瑩!”
排風無奈,如果是她自己,她定然會陪在此地,可後面還有這麼多弟兄在飽受風吹雨淋,真宗趙恆還在等着她回去交旨。
她向後擺了擺手,率領禁軍緩緩而去,身影慢慢被雨幕遮住,消失不見。
待禁軍去後,幾條窈窕的身影穿過雨幕靜立在三郎身後,“大人,我來看看瑩瑩妹妹,見大人最後一面。”
三郎頭也不回,她如今已經夠慘,他不想說什麼埋怨的話,只平靜道:“你還回來幹什麼,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過去的事永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真宗面前我和排風定會保你無事,你走吧!”
林舞兒率領三個婢女盈盈而拜:“大人,奴家走了,你……你自己保重!”
她髮釵凌亂,臉上佈滿了水簾,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深深三拜後再次起身帶領三個婢女蹣跚而去。
待她們的身影消失,三郎緩緩轉過身來,淚水長流:“瑩瑩、舞兒,你們都是我的女人,我對不起你們,沒有盡到保護你們的責任,舞兒,我希望你能過上平淡的日子,幸福地過好下半生,祝福你們……”
三郎在雨中矗立半晌,突然想起了許豔珠,四處未見到她的影子,剛纔自己因爲瑩瑩的死太過悲傷,倒是把同樣無限委屈的珠兒忽略了,她不會再想不開吧。
他驚出一身冷汗,四處不見珠兒蹤影,也許她已經先回府了,於是只能先回府看看。
回到府內,許南蓉率先迎了出來,寶鏡公主緊隨其後,三郎的心立時一沉,二人方欲爲他換下早已被雨水澆透的衣衫,三郎急道:“珠兒不曾回來麼?”
許南蓉邊幫他解長衫邊道:“豔珠姐姐回來取了隨身衣物就走了,說是丐幫有事需要處理,去丐幫總舵了,說是忙完了就會迴轉。”
三郎終於放下心來,她既取了衣物當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如今汴梁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到處傳,她確實需要避一避,也需要安靜一下。
連綿的細雨下了一夜,豎日,雨過天晴,天空一碧如洗,他卻心情依然沉重,早早到了天上人間,進了林舞兒的書房,處景生情,坐在椅子上出神。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雪媚嬌分簾而入,她本是來替林舞兒收拾房間的,見三郎也在喜道:“大人也在啊,奴家正擔心你呢!”
“哦,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雪媚嬌眉目流轉,嫣然道:“大人,夫人的事奴家已經知道了,聽說舞兒姑娘因爲夫人的事也走了。”
她走到三郎身前,吐氣如蘭道:“大人,奴家早就看那個林舞兒不是個好東西,如今果然做出陷害夫人的事來,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啊!”
三郎被她凝重可愛的表情逗樂了,笑道:“那麼雪姑娘可有事瞞着大人嗎?”
雪媚嬌連連搖手道:“大人說的哪裡話來,我雪媚嬌雖是青樓女子這麼多年在京城可做過如此有背常倫的事麼?再說即使有那份心思,也絕不會用到大人和大人的家人身上來,大人可是冤枉奴家了。”
“哎!”三郎嘆口氣道:“雪姑娘自然不是那種人,我是知道的,不過林姑娘她也不是如你想象的那般,此事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提了,你傳下話去,我不允許有人再在背後議論林姑娘,若有人明知故犯休怪我對他不客氣。”
雪媚嬌嚇得吐了吐舌頭,作個鬼臉道:“是大人,奴家知道了,稍後我便傳下話去。”
“哎,林姑娘走了,瑩瑩也不在了……”他說到瑩瑩表情又有些黯然,雪媚嬌知他有話要說,只靜靜地聽着,閃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言不發。
果然,三郎接着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越發覺得感情是需要珍惜的,明日我即要去華山一趟……”
“大人!”雪媚嬌聽他說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插一句嘴。三郎望了她一眼,“怎麼,姑娘可有話講?”
雪媚嬌狐疑道:“聽大人的口氣好象在華山還有一位紅顏知己啊,請問她叫什麼名字?比雪兒如何?”
三郎明顯感覺到了她話中酸酸的醋意,在她的鼻子颳了一下笑道:“確實是有一位,我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很是擔心她,若說和雪兒比嘛,呵呵,你們都是冰雪般聰明,算是各有千秋、各有所長吧!”
雪媚嬌撅着小嘴道:“大人,奴家問你一句話!”
“說吧!”
“大人可曾將奴家做過你的紅顏知己麼?”
三郎愣了愣,轉爾道:“我們算不得紅顏知己……”
“啊,你……”雪媚嬌險些沒哭出來。卻聽三郎又道:“我們雖不是紅顏知己卻勝過紅顏知己,因爲大人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做。”
雪媚嬌剛剛作出的哭的表情立刻又收了回去,那玉面上表情的瞬間變化可謂豐富,走到三郎跟前,明眸善睞道:“大人可說是何事?”
她想的明白,比紅顏知己更近一層,那交給她的任務也定然是極重要了,可見自己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她焉能不高興?
三郎凝望着窗外,淡然道:“林姑娘走了,我明日也要啓程去華山,天上人間不能沒人搭理,大人慾將這副擔子交給你,我相信以雪姑娘的經驗和閱歷一定能夠把天上人間發揚光大,更上層樓!”
說完自己淺然一笑,他孃的,自己的發言怎麼越來越想現代世界時那些大人物的講話啊。
雪媚嬌高興萬分,上前挽住他的臂膀道:“大人放心,奴家一定不辱使命,保證完成任務!”
“嗯?”三郎疑惑地望了望她,這不是在現代吧?這丫頭怎麼象娘子軍上戰場一樣啊。
“你肯做我就放心了!”三郎起身欲行,雪媚嬌卻緊緊挎着他不肯鬆開。
三郎不忍拂開她,勸慰道:“雪姑娘,明日大人就要起程,總要作些準備吧!”
雪媚嬌撅着小嘴,“大人,天色還早吶,大人不能多陪奴家一會兒,說說話嗎?”
“今日本大人心緒不寧,恨不得一步趕到華山,等大人接回蘭兒定然多留出些時間來與你說話!”
“哎呀,那得多久呀,再說那蘭兒姑娘來了,你只顧陪她,哪還能記着人家嘛!”
三郎無奈道:“那你說怎麼辦,我總得有所準備呀!”
雪媚嬌扭捏了半天,忽然臉色緋紅道:“大人……人家……人家還想讓你在那裡題詞!”
“啊!”三郎嚇了一跳,上次是趕到那了,意興使然,這次他可沒那雅興了,忙推卻道:“使不得,使不得!”
雪媚嬌不滿道:“這不行,那不行,這樣吧,你寫首詞送給人家,這樣總行了吧?”
三郎略一思忖,好吧,大人就題首詞送給你,給大人研墨。
雪兒雀躍着準備好了筆墨,三郎揮筆一蹴而就,臨時起意寫了一首飽含相思之情的閨怨詞《鷓鴣天》,詞曰:
遙掛天狼山海東,誰流清淚過腮紅。
不彈別曲陽關下,只撫相逢麗夢中。
三載願,幾時重,西江月裡共玲瓏。
翩躚把袖薰香內,醉向巫山第一峰。
這首詞是他想到了杜曉蘭,換位思考而作。同時也表達了希望與她能夠早日重逢,共舞月下,同赴巫山的滿腹相思之情。
雪媚嬌將詞抄在手裡,細讀了一遍,忽然粉面嫣紅,明知故問道:“大人,人常言共赴巫山雲雨,共赴巫山已將男女之……男女之間的事說的很清楚了,爲何又作第一峰呢?”
跟一個大姑娘探討這樣的話題,她臉不紅,三郎臉都得紅,訕訕笑道:“啊,這個這個,這第一峰嘛當然就是最高的山峰,此中深意……待姑娘出閣就會明白啦!”
雪媚嬌不依不饒,“大人,你說嘛,人間現在就想知道!”
“嚓,你堂堂才女不會連這都領悟不到吧!”可人家雪兒一臉求知若渴外加一副崇拜的表情,自己總不能再繼續打馬虎眼。
無奈之下,三郎乾咳兩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稱爲巫山雲雨,如果在這巫山雲雨中能盡享那****的美妙滋味,身達欲之極限,則可稱爲第一峰也!”
雪媚嬌突然咯咯嬌笑,直笑的花枝亂顫。笑得三郎莫名其妙,疑惑道:“雪姑娘,你因何笑得如此燦爛?”
雪媚嬌笑聲仍停不下來,“大……大人,奴家早就知道了!”
“他孃的,你這不是耍我嘛!”三郎在心裡埋怨着,想着自己剛纔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