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昌見到此三人,剛纔的驚慌稍稍鬆馳下來,心道:“莫非那兩個娃娃突然失蹤是這三個人搗的鬼不成。哼哼,苗人就喜歡嚇唬人,嚇嚇別人也沒什麼,想把你路爺爺嚇跑,你們可想錯了。不過,此處是苗人禁地,莫說尋常苗人不得隨便出入,更別說漢人,阿科斯帶這兩個漢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什麼打算。”想到此處,他愈發奇怪,將身子躲在樹後,不敢露面。只見阿斯科到了剛纔路大昌呆過的石頭房前面,停住腳步,說道:“弘明貝勒,弘皙親王,你們清軍已經攻下清水江,我們若再不動手,等到你們清軍把我們全都苗人殺光,只怕到時你們的大事也難成。”
只見其中個子稍高的漢人道:“阿斯科首領,不光你急,我們也是急的很啊,不過我們現在要是動手,出師無名,”另一個人道:“不錯,弘明皇弟說的有理,只要從那人身上逼出十幾年康熙爺的真遺詔,我們便會得到民心,無論是在朝上,還是民間,都會得到道義支持,推翻雍正的皇位易如反掌。”阿斯科狠狠的用手在石壁牆上捶了一下說道:“不瞞兩位皇孫,我將那人關了十年,至今那人也不說真遺詔在什麼地方,我現在擔心那份遺詔根本就不在苗嶺。”
弘明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已命田太庸秘密聯絡江湖豪傑,並放出風說數月後京城便會發生大事,此時你還未逼問出遺詔下落,你急,我如何不急。”弘皙也嘆道:“我也派出我的人馬去追查那人的後人,也是一無所獲。阿斯科首領,此事事關重大,一旦開弓,便沒有回頭箭,此事你需要你早作準備,我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捏在雍正的手中,若此事失敗,恐怕我們兩家數百人的性命都將不保。”阿斯科一驚道:“怎麼,你的人殺了那人的後代了嗎?”弘皙聽到此言臉上顯出不滿之色,‘哼’了一聲道:“阿斯科首領,我們何等身份,提着腦袋想和你做大事,怎麼,到了此時,你還爲你那個未識面的外甥性命擔心嗎?”
阿斯科臉色微變,說道:“兩位皇孫說笑了,當初我妹趁我不知,下嫁給那人,我已將她驅逐苗嶺,他的兒子自然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弘皙道:“最好沒有,否則若沒有我們相助,單憑你們苗人,如何擋的住鄂爾泰的大軍,你剛纔也曾言道,鄂爾泰大軍已過清水江,下一步就直逼苗嶺,所以,既然那人在你這裡,那封真遺詔還需要你儘快從他的嘴裡探出其下落。”阿斯科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瞞兩位皇孫,這十年來我想盡各種辦法,都沒有從他口中得出真遺詔的下落。”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疑問道:“是不是兩位十四皇子搞錯了,根本就沒有真遺詔?”
弘明和弘皙聽了此言,兩人俱都大怒,弘明道:“阿斯科,你胡說什麼,難道我們的話你也不信,當時我爺爺歸天之時,我父王就在雍正身邊,你可知道,我父王和雍正可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之前二人關係甚好,他有什麼事會瞞的過我父王。”阿斯科聽了此言忙應道:“是是是,如果重要之事怎麼會有差錯。不過,若是逼問不出來,我們就不能僞造一封遺詔嗎?”
弘明搖了搖頭,說道:“僞造遺詔,阿斯科,你說的也太輕鬆了吧,你能想出僞造遺詔,難道別人就不會想到嗎,若將真遺詔公佈世人,天下所有眼晴盯着此事,自然會有人來識辯遺詔的真假,到時如果發現是假的,不光我們得不到人心,恐怕支持我們的王公大臣也會投向雍正,若造假的,我們還需等到今天。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你要加緊向那人逼問出真遺詔的下落,否則,阿斯科,到時你什麼下場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阿斯科點頭道:“此事我也明白,所以我才今晚將兩位皇孫請來,一起去見那人,若憑兩位王孫的身份,能給此人剖析其中的利害,說不定會將此人說動。”弘明道:“聽說此人可是武功高強,我們二人何等身份,你可不要讓我們兄弟隻身犯險。”阿斯科道:“兩位皇孫說的哪裡話來,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若不能保全兩位皇子身家性命,對我阿斯科有什麼好處嗎?”兩人點了點頭,弘皙說道:“你明白此理便好,走吧,快帶我們二人去見那人。”阿斯科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兩位皇孫,今晚天色甚黑,因爲兩位皇孫身份特殊,而且他關押之處是我苗人禁地,我也沒敢點燈,兩位皇孫可要多擔帶些。”說完,他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道:“兩位皇孫跟在我的後面就是。”
三個人說着,向前行去。路大昌在樹後聽到三人嘰裡咕拉的說了半天,自已卻一句也未聽的明白。不過聽三人說話內容,似乎與失蹤的兩個娃娃沒有半點關係。路大昌心道:“想必這三個人也是剛來此地的,說要去見一個人,莫非兩個娃娃失蹤和他們要去見的那個人有什麼關係嗎?此事不可不察。”思到此處,他身子從樹後閃了出來,偷偷跟着三人後前,躡手躡腳向前行去.見三個人走到當中一間石屋面前,阿斯科頭前帶路,推門而入。後面二人跟着走了進去,路大昌身子疾閃,快步奔到那間房子跟前,躲在門後向石屋瞧去,只見阿斯科用手在牆壁上摁了一下,只見地下的一塊石板緩慢移動,地面居然出現了一個地洞。地洞向下階梯俱是用青石頭所造。不知通向何處。 阿斯科把手一伸,衝兩人道:“兩位皇子,請。”二人鑽進地洞之中,阿斯科接着也下了地洞,路大昌見三個人下了地道,閃身進了屋內,還未到地洞口處,只見那塊大石緩緩移動,居然將地洞口快速合上了。
路大昌慢了一步,未能進入洞中,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他記的阿斯科打開地洞封口時曾經在牆壁上摁了一下,下意識的向他摁的地方望去,見牆壁上那塊石頭單獨突起,比旁邊的石頭光滑許多,顯然是有人經常觸摸所致。路大昌站起身來,來到那塊大石前,用手一摁,只見地洞封住的大石又向一邊移去。路大昌大喜,一個躍身便到地洞旁邊,想從入口處走下地洞,就在此時,他感覺自已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將頭向後轉過,突然之間蹦了起來,原來他的身後此時居然站着一人,紅臉闊口,面容猙獰,臉上塗滿鮮血,衝他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齒甚是駭人,其中兩顆上門牙比尋常牙齒長的尖長許多,一身白衣,似吸血鬼相仿。路大昌汗毛豎起,跳過一邊,從腰中抽出鑌鐵棒。守住門戶。就在緩這麼一會,那人身影似鬼,疾又飛身躍出門外。消失不見。
路大昌心跳加速,腦子一陣空白,心中思道:“剛纔那個人是人是鬼,若是人,怎麼裝扮如此可怕,若是鬼,瞧身形似練過功夫之人。”他一邊想着,一邊向門外走去。站在門口向四周望了幾望,門外似剛纔一樣寂靜無聲。路大昌呆了一會,見四周沒有動靜,想到剛纔之事,恍如做夢一般。他甩了甩頭,向地道望去,只見地道口現在又被青石封住。路大昌驚魂稍止,心道:“想必剛纔之人怕我進入地道,故才裝神弄鬼來嚇我,我豈會上當。”想到此處,他又到那塊機關大石之前,用手一摁,地道口青石又向邊處移開。他還未走近地道口前,只見門口一閃,剛纔那‘鬼’又從門口飄了進來。但那‘鬼’此時臉色卻不似剛纔吸血鬼模樣,而是臉色發黑,似鍋底一般,鼻子,眉頭處畫着紅叉,衣服也變了深黑之色,讓人觀之可憎。
路大昌早有戒備,將握在手中的鑌鐵棒用力向那‘鬼’頭上砸去。那‘鬼’身形飄浮不定,腳步移動甚速。在路大昌身前一閃而過,躲過他這一棒,等再轉過身子時,臉形又變,此時面容呈僵黃之色,臉龐處有兩處月牙,衣服也跟着變成黃色,給人陰森可怖之感。路大昌瞧到這張臉又嚇了一跳,心中思道:“此人到底是人是鬼,怎麼一會換一張臉。而且身上的衣服顏色也跟着更換,若是人絕不可能有如此快的手法,莫非是幾個鬼借一個人的身子還魂還成。”他此時心中生出三分懼意,出手也變的頗不自信。那人身形左右飄忽,一會在他身前,一會飄到身後,但每次與路大昌照面,都與剛纔路大昌所見的臉樣不同。表情神色冷酷恐怖。路大昌越打越是心驚。雖然此地陰森發冷,但路大昌身上的冷汗已將衣服溼透。路大昌雖然見多識廣,但哪經歷過如此怪異之事,打了一會,見那‘鬼’已變了不下五十種臉樣,他在心底已認定此人是鬼無疑,自已已使了十幾招,都碰不到此人身子。他越打心中越虛。心道:“此地果然古怪,我還是溜之大吉爲妙。”
想到此處,他身子一晃,便要向門外逃去,哪知他的身子一動,那鬼的身形,已搶先一步,攔在他的面前,路大昌幾欲嚇死。他也忘了躲閃,身子向那鬼撞去,但要撞未撞之際,那鬼伸出小指,在他身上點了一下。路大昌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那’鬼’將他的身子抗在肩上,來到那塊控制地洞機關的石頭之前,將洞口打開,然後抗着路大昌跳進地道之內。隨着臺階直入地下,到了平地之時,前面便是一條筆直地道。那鬼對此地形甚是熟悉。不假思索的向前行去。
向前行了十幾米遠,便是一道鐵門,因爲剛纔阿斯科三人剛剛進去,所以鐵門也沒有鎖,那鬼推開鐵門,徑直前行,向前是一間石屋,石屋門也開着,但那鬼到了石屋門前,並沒有進入石屋,而是向左一拐,來到與那石屋相挨着另一間石屋前面。此屋石門關着,那鬼用力將石門推開。石屋裡面亮着火把。屋內佈置甚是簡單,只見風去歸與青芽俱都躺在地上,微閉雙眼,已是人事不省。那‘鬼’把路大昌的身子放下,然後隨手一抹。居然又換了一副臉樣,不過此臉樣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頭髮白了一半。臉上皺紋縱橫。原來剛纔他在臉上抹下的不過是張恐怖可怕的面具而已。
那老婦將面具收在懷中,來到牆壁處,牆壁處有一處小孔,與鄰屋相通。老婦把眼晴貼向小孔,隔璧屋中諸人瞧的清清楚楚。只見屋中靠近後牆石璧處,一位披頭散髮,臉色白淨,身材高挑,頜下長着黑長短鬚的四十多歲男子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閉着雙目。似乎入定一般。在他面前,站着阿斯科三人,其中一位叫弘明貝勒的正衝着那中年人侃侃而談。他說道:“風念南,你居然剌殺了我皇爺,本來我應當早命阿科斯要了你的命,但是我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罷,只要你交出真遺詔,不但以前的死罪全免,而且等我事成之後,一品以下的官員隨你挑。你覺得如何?”
風念南如睡着一般,似乎並未感覺面前三個人存在相仿,面無表情,仍舊微閉雙眼,不發一言。弘皙怒道:“風念南,你別不識時務,雍正這十多年來可是到處在尋找你的下落,你以爲你躲在此處便可平安無事嗎,他已派大軍進攻苗嶺了,若你不和我們合作,他若攻下苗嶺之時,便是你死亡之期,我們給你開出的條件夠優厚的了,你還要怎樣。”阿斯科道:“風念南,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兩位皇孫何等身份,屈尊身份來到此地,你居然如此不通時務,勸你不要把我逼急了,若真的逼我沒有退路,我非殺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