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國王

“哈哈!”杜魯騎士大笑着走過來與塞西爾擁抱,“雖然我很想給你慶功,但事實卻是你得先離開一段時間,相信我…你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知道,一切…都是爲了陛下的事業,也爲了我們的未來。”塞西爾豁達的聳聳肩。

“博文萊特將軍本來想要親自來的,但…你知道的,他現在忙得抽不開身。”

“我知道…”塞西爾重複着。

杜魯騎士說着便拿起塞西爾帶回的頭顱,在仔細確認之後丟進旁邊旺盛的火爐中。

“碧恩領駐軍大營軍部代表,你現在是王國的陸軍上將,軍部次官。”杜魯騎士注視着血淋淋的頭顱被大火吞噬後拍了拍塞西爾的肩膀,“我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再次回到軍營和我並肩作戰,也許那個時候你會成爲我的長官。”

‘死亡要塞’外克魯里亞駐軍大營。

震動整個軍隊高層的刺殺已過去一個晚上,王帳內什麼命令都沒有傳出,國王陛下在天亮後沒有如同往日一樣召開高層例會。

雖然接管軍營管理權限的倫丁-里根將軍命令,刺殺事件必須嚴密封鎖在軍隊高層,但依舊慢慢向軍隊中下層傳播。到目前爲止,已經有五名高級軍官因爲散佈流言,被倫丁-里根逮捕入獄,並很快就宣佈其叛國的罪行。

當五顆血淋淋的頭顱高掛在營區大門口的時,明面上的流言被阻斷,但暗地裡的細語卻更爲猖狂。

營區王帳,

附近的守衛和巡邏力量增加了兩倍,豎立的法陣閃耀着魔法能量,組成的奧術法陣擋住一切外來力量的侵入。

營帳內損壞的頂部已經修復,旺盛的篝火讓營帳內部保持着舒適的溫度,培迪此刻就坐在篝火旁邊,篝火上架着一支被烤的金黃的野鹿腿,護衛隊長威利-喬恩正認真翻轉着烤架,嘴裡唸叨着:“這可是東邊哨塔駐地的騎士,特意在附近叢林給您捕殺的獵物,讓您保重身體。”

“這話怎麼感覺像是在對老人說。”培迪故意板着一張臉,“我應該讓那名不會說話的騎士去餵羊。”

“那您可得小心,他的饞嘴可是出了名的。”威利-喬恩大笑。

附近騎士也跟着大笑,很快笑聲就連成一片。

“陛下,聽說您看過許多書籍?”穿着深藍色家族戰袍的騎士護衛在玩笑之後詢問。

“都是一些無用的書。”

“那您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巨龍嗎?”

“怎麼?”培迪上下打量着騎士,“你還幻想着屠龍嗎?”

“誰小的時候沒有幻想過?”

“你現在還是小嗎?”附近的一位騎士起鬨,他口中的‘小’咬得特別重。

“哈哈”

衆多騎士包括培迪和威利爵士又都轟然大笑,他們的大笑讓說話的那名騎士漲紅了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在笑聲中門口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和帶着厚重鼻音的詢問聲,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擡眼看了過去。

是倫丁-里根,他顯然是在寒風中趕了一段路,頭髮以及嘴角的鬍鬚佈滿冰渣子在帳篷內燈火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過來坐吧,東部哨塔駐地送來的鹿腿,難得的好東西。”培迪說話的時候,他身邊的騎士立刻讓出一個座位。

“確實是好東西,自從出征後我就沒有再吃過新鮮的烤肉。”

“東部哨塔駐地的騎士爲了這可是違反軍令,已經捱了五十軍鞭。”威利-喬恩輕笑一聲,“爲了那五十軍鞭,給將軍倒滿一杯酒。”

起鬨的聲音響起,倫丁-里根被連灌三杯麥酒。

在四溢的酒香中,國王和他的護衛們分食那根烤的不怎麼樣的鹿腿。

休閒和歡樂的時光很短暫,護衛們吃飽喝足之後在威利-喬恩的示意下先後退出營帳。

營帳內只剩下培迪和他的叔叔倫丁-里根的時候,輕鬆恰意的氣氛慢慢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寂靜。

“王都傳來消息,貴族叛亂已經被壓下,但沒有徹底解決…”倫丁-里根拿出隨身攜帶的一份文件,“如今,叛軍正聚集在第七街區,利用第七街區各處莊園嚴密的防禦系統與警察局和守備兵團對峙。”

“根據軍部分析,如果按正常情況,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徹底擊敗第七街區的叛軍,恢復那裡的秩序。”倫丁-里根彙報的時候不時觀察國王的表情,但國王的表情一直都沉靜如一潭死水。

“什麼叫做‘正常情況’?”培迪認真的翻閱叔叔遞上來的文件,上面記載的官方術語讓他煩躁不已。

“第七街區有許多古老的建築,那都是我們歷史的見證,所以…”

“恩?”培迪皺了皺眉,第七街區連同周邊所有街區與卡瓦爾堡是克魯城最早的建築羣,這片街區不僅僅是貴族莊園區那麼簡單。就如同倫丁-里根所說的,第七街區許多古老的建築代表着克魯領的歷史。

“王后是什麼意見?”培迪輕輕忍不住想要去拿雪茄。

“王后陛下決定強攻,爭取在三天之內掃除叛軍殘留勢力。”倫丁-里根如實彙報,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沒等國王表態,又繼續說道:“陛下,我覺得…以叛軍目前的處境,已經毫無退路可言,他們…他們沒有勇氣死戰到底,所以…並不一定要通過武力來解決這一事件。”

“你是說處理主要領導者,對其餘人不予追究?”培迪依舊是如一灘死水的表情。

“叛軍中大多數不過是被蠱惑,而且貴族中大多數人對王國新的法律根本不瞭解,現在我們的勝利的一方,您不是說過嗎,勝利者應該豁達…”

“這場動亂沒有勝利者,我纔是最大的失敗者。”培迪忍住沒有去碰雪茄,他合上倫丁-里根遞交上來的文件,然後扔進燃燒的篝火裡,“你難道沒有看過送來的情報嗎?他們拿着武器衝擊城堡的大門…”他盯着叔叔的雙眼,“如果有一羣強盜拿着武器在你的家門口揮舞,你會坐下來和他們談判嗎?”

“我給過這些人無數次機會,但他們從沒不曾把握,他們把我的仁慈當成軟弱,把我的寬恕當成理所應當,所以…這一次只有殘暴和殺戮!”培迪指着叔叔說道:“回覆王后,就說…我不要任何性質的談判,對於強盜而言沒有仁慈可講。”

倫丁-里根聽着國王不容拒絕的態度暗自無奈的嘆息一聲,但他並沒有覺得國王太過無情,因爲他很清楚國王之前對貴族的寬恕,不過就如同剛纔國王說得那樣,許多貴族並沒有把這當成寬恕。

“陛下,博文萊特爵士傳來消息,亞摩斯爵士遭遇刺客刺殺身亡,參謀長塞西爾重傷,第六重裝步兵集團軍需要新的領導者。”倫丁-里根彙報這則消息的時候充滿公式化。

培迪-里根也並沒有顯得很吃驚,他平淡的點了點頭,“儘快把這件事情通報給馬恩子爵…希望這一次他能派遣一名讓人滿意的指揮官。”

“是!”倫丁-里根語氣更爲平淡,他從來都對地方貴族不感冒。

“對面的要塞今天有什麼反應?”培迪終究是沒忍住,拿起雪茄點火。

“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平靜。”

“進攻計劃準備得怎麼樣?”

“一切如常,可以在接下來的兩天內完成。”

“很好,這纔是重點…”培迪說着從隨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塊雕刻有奇怪花紋的木牌,“進攻之前,你可以試着聯繫對面的穆韋特-菲勒,我就不再參與進去…我只看結果。”

倫丁-里根聞言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他很不想接下眼前這個看似很精美的木牌,但他無法拒絕國王的意志,“我會竭盡全力…但陛下,您真的打算放過穆韋特-菲勒?”

“他對我還有其他用處…”培迪想了想解釋道:“我們需要了解死亡魔法,而穆韋特-菲勒的記憶可以幫助我們瞭解這些,王國宮廷法師團和法師塔準備在艾魯克堡組建一個聯合實驗室,以研習魔法新的知識。”

‘比如死亡魔****丁-里根在心裡加了一句。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複雜,精靈的歷史也不一定是正確的。”培迪看着被遺棄在火堆旁邊的鹿骨頭,“我與精靈王國‘第一將軍’聯繫過,他告訴我‘混亂之序’本不應該存在,但卻出現了。”

漆黑的天邊又一次的浮現出朝霞,初春又一個漫漫長夜結束,克魯城雖然在昨天流言的傳播下出現短暫的混亂,但當城門的吊橋按時落下之時,依舊有無數的商人和旅客涌入城市。

城市外十字路口左邊平原的一處不大不小的農場別墅內,澤羅丁-馬恩如同他在科溫德堡一樣,準時在早霞升起的時候起牀,在扈從的陪伴下沿着一條田間小路散步。

早上八點,當天色徹底大亮,田間瀰漫的濃霧漸漸散開的時候,一騎快馬從農場大門快速向別墅奔馳。

十分鐘之後,澤羅丁-馬恩接到來自科溫德堡的一份重要情報。

看完情報這位年近七十的老領主沉思兩個小時後,對身邊的親信低語道:“這一次又是陛下獲得了勝利,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克魯城內城,

第七街區街口軍部設定的臨時指揮部,軍務大臣茜拉-馬恩接到來自卡瓦爾堡王后的確切的命令:即刻對第七街區發動強攻,不惜任何代價在最短的時間裡掃滅一切叛軍。

一個小時後,在一陣陣連綿的號角聲中,守備兵團三個大隊,以及昨天晚上集結的兩千地精火槍兵,在宮廷魔法師大隊魔法和無數重弩的掩護下,對第七街區發動強攻。

戰鬥持續十二個小時後,第七街區內部突然殺出另外一股武裝力量攻擊叛軍側翼,讓膠着的戰鬥立刻急轉直下。

第二天下午三點,叛軍留下一片廢墟退守第七街區內一座防禦堅固的莊園。

三點半,就在茜拉-馬恩准備下達總攻的前一刻,莊園內走出一隊手持白旗的叛軍,在這隊叛軍的最前列,顯然就是之前叛軍的領袖偉茲-伯斯特。

不過,此時此刻的偉茲-伯斯特早已沒有昨天的意氣風發,他是綁縛着被兩名叛軍強行推着向前走。

“啊…呀…”偉茲-伯斯特張開嘴想要咒罵,但他發出的聲音就如同嬰兒的夢囈,他擺動着被綁縛的身子,頭髮擦抹的香油沾滿了泥土,身上靚麗的皮甲已經不知去向,單薄的內杉讓他在冷風中不住的發抖。

“我們也許可以談一談,馬恩爵士。”躲在偉茲-伯斯特身後的中年人高喊,“我叫泰倫斯,前城堡騎士團成員,過去兩天裡發生的一切都是誤會,我們都是被偉茲-伯斯特欺騙,現在…”

“閉嘴!”茜拉-馬恩冰冷的聲音透過魔法傳聲器傳達至附近區域每一個角落,“你看看你的周圍,無數的士兵爲你們發動的叛亂而犧牲,這片地區因爲你們的私慾化成火海,無數美好的家庭因爲你們而破碎,你們的罪行簡直可不傾述。”

“這是誤會…”

“嗖!”箭矢劃破虛空準確無誤的射中掙扎中的偉茲-伯斯特。

偉茲-伯斯特痛苦的彎下腰,嘴裡夢囈般的叫聲更瘋狂,掙扎的身體在其身後泰倫斯等震驚的目光中緩緩的倒下。

茜拉-馬恩壓下身邊休妮騎士的弓箭,“現在,你們回去,像一個真正戰士一樣迎接我們的進攻,至少你們還可以像個戰士一樣倒下,否則只會在無數人唾棄的目光中被絞死!”

泰倫斯聽到茜拉-馬恩的話,在短暫的震驚之後恢復了平靜,他沒有理會向身後莊園高牆內逃離的同伴,很是莊重的對茜拉-馬恩行了一個騎士禮。

“你應該現在就射殺他。”漢妮娜望着泰倫斯的背影皺着眉。

“王后陛下已經把指揮權交給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情,你現在的職責是記錄叛軍的罪行。”茜拉-馬恩沒有解釋,而是用冰冷的語言像駁斥下屬般駁斥着漢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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