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艾蘭大陸混亂不堪,我們需要一個強大的秩序來對這種混亂進行壓制,否則混亂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可妮莉婭雙手按在沙發的扶手上想要站起身,但最終又沒有站起來,“想一想在過去三年裡發生的一切,再想想現在培迪-里根在各國之間維持的平衡關係,我實在找不出任何拒絕他統治蘇克平原的理由。”
“抑制不死軍團的擴張,克魯里亞王國的力量必不可少,邪能很明顯是與魔法完全不同性質的能量,但同樣依附於魔網存在。”齊博特瞪大眼睛看着反對克魯里亞王國入主蘇克平原的理事,“你們的反對,將間接助長邪能的擴散。”
“砰砰”安多用手掌拍擊着桌面,“不要把培迪-里根包裝成救世主,艾蘭大陸還是活人的世界,就算沒有克魯里亞王國的力量,卡倫領的不死軍團也只有滅亡一條路!”
克利夫蘭立刻附和道:“不錯,卡倫領現在被矮人、精靈以及獸人包圍,我相信不管是矮人還是精靈,亦或者是獸人,都不會放蠢到把不死軍團放出卡倫領。”
“我看你們是真的蠢!”可妮莉婭作爲女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說話,“矮人、精靈以及獸人雖然包圍着卡倫領的不死軍團,但他們卻只是各自爲戰,到目前爲止只有精靈集結重兵並言明要與不死軍團奮戰到底,獸人原本不打算介入這場戰爭,但因爲克魯里亞王國的原因,他們答應參與這場戰爭,並出兵對特瓦克高地進行援助。”
“至於矮人…”可妮莉婭環視在場所有人,“他們自始至終都把自己當成局外人,封閉了洛丹山脈的大門,謝絕除克魯里亞王國之外的所有人。”
杜肯恰到好處接過話,“需要一個人來帶領他們,而培迪-里根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看是你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效忠培迪-里根!”克利夫蘭這句話帶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也帶着令人很不舒服的諷刺。
“你的腦子因爲幾天前那場失敗的試驗被炸壞掉了嗎?”可妮莉婭“唰”的一下站起身,瞪着克利夫蘭用一種鄙夷的語氣說道:“我很難相信這是從一位長者口中說出來的話,如果不是這個房間裡絕對不可能出現邪能,我都會懷疑你是否被邪能控制!”
“克利夫蘭閣下,先輩們很早就有過規定,各組織成員之間討論問題的時候,不得用任何語言對任何人進行侮辱性的攻擊。”齊博特皺着眉說道:“作爲我們在座所有人的前輩,這不是您應該有的態度。”
“不要讓狹隘的心胸擋着視線,前輩。”杜肯立刻說道:“我們應該向前看,不能一直回憶過去。”
“克利夫蘭閣下…”
“我並不覺得我有說錯了什麼。”克利夫蘭也站起身,“你們難道忘記唐登理事長是怎麼死的嗎?一個皇帝位可以改變很多人!”他並沒有因爲這些人的話語而顯得很憤怒,他依舊保持着剛纔的冷漠表情,並踱步走到就近的窗戶邊,望着高樓下來往的人羣,“現在東大陸的格局非常好,不需要做出任何改變。”
“我們的文明需要進步。”可妮莉婭把一隻手按在一份文件上,“我們需要一個人來結束艾蘭大陸上的爭鬥,克魯里亞王國的培迪-里根就是最好的人選。”她的聲音越來越大,“結束大陸的爭鬥,用魔能改變這個世界,不正是你的願望嗎?”
克利夫蘭慢慢轉過身子靠在窗沿上,擡起頭看向有些激動的可妮莉婭,看着她那種年輕的臉龐輕輕搖了搖頭,低語道:“這件事情如果真的如同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就好了。”他說話間好似無意的瞟了一眼正在帶着頭閱讀文件的理事長特洛克,然後非常認真的看着可妮莉婭,“你認真想過你是在做什麼嗎?”
“老傢伙,你…”安多聽着語氣有所變化的老人,忍不住站起身並走向克利夫蘭的身邊。
“我現在很好。”克利夫蘭看了看參與會議還不到一半的理事會成員,最終把目光落到特洛克身上,“特洛克,你作爲理事長,不可能一直都沉默吧?”
“我再認真聽取的你們的想法。”特洛克慢慢合上他翻閱的文件,擡起頭帶着一副嚴謹的面孔迎上看向他的衆位理事。
“我相信,我們的想法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杜肯語氣顯得非常的生硬。
“你是唐登理事長挑選的繼任者,雖然你並沒有做出什麼值得稱讚的事情。”克利夫蘭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看着特洛克說道:“我相信唐登理事長,所以我也相信你…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特洛克端起冒着熱氣的清茶喝了兩口,然後一絲不苟的翻開另外一份文件,說道:“艾蘭大陸正在面臨邪能的侵蝕,我偶爾把思想寄託於魔網之中,感受到一種我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混亂的負面情緒,這種情緒正在影響我們身邊每一個人。”
“我們都是有序的生命,雖然我很想保持中立的態度,但我在魔網中感受到一種強大的敵意,這種帶有針對性的敵意讓我明白,在這場生存戰爭中我們無法保持中立。”特洛克落地有力的聲音在這個房間內迴盪,“根據情報顯示,蘇克平原的潘妮-里根已經與卡倫領的不死軍團展開合作,我們不能放任這種行爲,不能放任任何活人信仰邪神的行爲。”
特洛克看了看會議桌上的所有人,用一種平淡的聊天語氣說道:“所以,我支持培迪-里根對蘇克平原的戰爭。”
“你總是有辦法把你想做的事情說得那麼的…富麗堂皇。”克里蘭夫低笑之後露出很嚴肅的表情,問道:“這就是你的決定?”
“是的,我會支持培迪-里根,直至不死軍團被全完被掃滅。”特洛克挺着背與克里蘭夫對視,“在這期間,我可以答應他的任何條件。”
“我們好不容易纔脫離帝國的統治…”
“砰”特洛克拳頭砸的會議桌上,打斷這句話的同時說道:“我的這個決定並不是要併入克魯里亞王國,‘永恆之翼’會保持永久的獨立,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會記住你剛纔的承諾。”克里蘭夫站起身,“我發過誓,不會再對任何皇帝卑躬屈膝。”老人這句話帶着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情緒,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
“我的試驗正在關鍵時候,請允許我離開。”安多立刻跟隨着克里蘭夫的腳步。
“所有的對錯,都需要用時間來證明。”可妮莉婭的聲音在兩人離開後迴響在這個房間裡。
“但願我們的選擇的正確的。”杜肯聳聳肩後也站起身走向門口。
“對與錯取決於我們怎麼看待這件事情。”齊博特也站起身,“進退的選擇總是那麼的有趣。”他輕笑一聲也杜肯的腳步走向門口。
“赫魯茲堡傳來消息,賽維亞拉夫人已經從城堡出發,你代替我去迎接她。”特洛克快速整理桌面的文件同時說道:“她會在法師塔待一段時間,這期間你負責她的一切。”
“我立刻去準備。”
…
德瑞克城西北平原曠闊的商道上一隊隊插着各家商隊旗子的馬,車一輛趕着一輛排着隊往德瑞克城緩緩前行。
在這些來往商隊中,一隊鮮衣怒馬的騎兵非常的顯眼,騎兵隊掌旗官手中在陽光下獵獵飛舞的鑲着金邊的玫瑰花戰旗,讓道路兩邊趕路的商隊馬車自覺的停靠在路邊。
“我以爲德瑞克城沒有所謂的特權。”菲麗絲皺着眉看着道路兩邊脫帽致意的商人和傭兵,對着身邊的導師小聲嘀咕。
“我們的特權並非是沒有代價。”可妮莉婭笑了笑說道:“想想你每天在實驗室裡的試驗,想想書架上需要學習的知識,同時…我們還必須無條件參與領地內發生的每一場戰爭。”
“而他們…”可妮莉婭毫無不及的指着道路兩邊裹着錦袍的商人,望着那些麻木的傭兵和僕從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話。
“導師,不要在我最開心的時候提到試驗!”菲麗絲一聽到‘試驗’兩個字,腦袋就發漲一般的疼痛,兩隻手就忍不住要像待在實驗室裡一樣去抓她的頭髮。
“放鬆身體,菲麗絲!”
可妮莉婭此刻的聲音彷彿能夠直擊人的靈魂,讓即將陷入混亂中的菲麗絲瞬間清醒過來。
“你最好停下你的試驗休息一段時間。”
可妮莉婭表情很嚴肅,最近她忙着法師塔的內務沒什麼時間照看菲麗絲,卻沒想到菲麗絲居然出現法師們經常出現的狂躁症狀。
“我沒事,導師…我只是牽掛我的試驗。”菲麗絲不想就這麼中斷試驗。
“火系魔法傀儡的研究課題並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足夠的休息可以幫助我們開拓思維,否則你的思想會變得很侷限,甚至到最後連最基本的邏輯關係都分不清楚。”可妮莉婭的態度非常堅決,“這是我給你的另外一個課題,你什麼時候忘記你的試驗,什麼時候才能繼續你的試驗。”
“導師,都忘了還怎麼試驗?”菲麗絲腦子裡又本能的想起自己進行到一半的試驗,各種複雜的公式和法陣構建剎那間一股腦的侵入她的思想,讓她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實驗室。
“照我說的做,菲麗絲…不用多久,你就會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可妮莉婭伸出手在菲麗絲的額頭輕輕一按,“還有,這也是我給你的畢業課程,如果你不能做到,你永遠都只能是魔法學徒。”
菲麗絲感覺到一股舒爽的涼意從頭部猛然間傳遍全身,混亂的思緒因爲這股舒爽的感覺剎那間便消失不見,全身的疲憊也在這一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驅散。但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瞬間之後的菲麗絲只感覺她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比上一刻要更加清晰。
“導師,再來一下!”
菲麗絲伸出手想要去抓身邊騎馬並行的導師,但她的手剛剛伸出來就被法杖給打了回去。
“你知道德瑞克城瘋院裡面那些瘋子爲什麼瘋的嗎?”可妮莉婭側過頭問道。
“爲什麼?”
“就是因爲貪念剛剛那種魔法帶來的短暫舒爽感覺。”可妮莉婭彷彿是嚇唬小孩的母親,臉上帶着些許猙獰的表情,惡狠狠的說道:“你想變成他們那個樣子嗎?”
菲麗絲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瘋院那些瘋子噁心的樣子,並跟隨着導師的引導想象這把自己代入到這些人身上。很快,她全身忍不住顫抖,帶着心悸低語道:“我註定要成爲一名偉大的魔法師,怎麼可能會變成他們那個樣子!”
“很好!”可妮莉婭笑了笑,“你再把我們的教條背誦一遍。”
“現在嗎?”菲麗絲有些不願意。
“現在!”
“恩…”菲麗絲咬了咬嘴脣,低聲吟誦:“第一,在非戰爭狀態不得在任何城市使用三式結構以上的攻擊性魔法;第二,不得用魔法蠱惑任何有序的生命,奴役任何有序的生命;第三,不得爲研究魔法進行任何性質的邪惡祭獻;第四,不得因爲自身的貪婪而濫用魔法;第五…”
菲麗絲的背誦的聲音持續近半個小時,那一條條從法師塔十二組織成員幾百年裡慢慢完善的組織教條或者法律,迴響在喧鬧的商路上。
當菲麗絲背誦完成之後,可妮莉婭遞給她一壺清水,問道:“現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嗎?”
“知道了…”菲麗絲此刻心境平和,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看着她的導師,“聽說羅新港口旁邊的海灘很美麗,我想和母親去那裡看看。”
“是黃金海岸線嗎?”可妮莉婭反問了一句雙眼中帶着追憶。
“是的,師姐告訴我去了那裡什麼煩惱都可以忘卻。”
可妮莉婭看了看官道兩邊的農場,笑着說道:“那裡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特別是在現在這個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