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領北部領地的這場小雨連續三天都不見停歇。
10月10日,維斯克爾村,這座靠燒製木炭和幫助貴族管理叢林資源的村子原本還算熱鬧繁華,但此刻已是一片廢墟。
不過,沉寂的灰塵和泥土依舊掩蓋不住這裡往日的喧囂…廣場上村民們聚會時篝火焚燒的痕跡、房屋裡外磨平的牆邊菱角、泥淋街道上深深的車輪痕跡,
這一切都在述說在這座村子原本安詳而平靜的生活,戰爭毀掉了這裡的一切,毀掉了這裡原本平靜的生活。
而今天,獸人遠征軍最高指揮部與克魯領的停戰談判就在這裡舉行。
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獸人兩個百人隊便已經抵達維斯克爾村的北部入口,但並沒有進入村子。
隨後,克魯領近二十名騎士帶着他們各自扈從出現在村子的南面。
兩方人馬隔着橫穿維斯克爾村的一條小溪遙遙相望,雙方戰士都在極力剋制着自己拔出武器的動衝動。
上午十點,獸人督軍巴戟在一衆獸人將領的拱衛下出現…
今天的老督軍精神煥發,臉上保持着紅潤,發白的頭髮和長鬚按照獸人的傳統編制城長辮,四對象徵着督軍權利的銀環擦拭的乾乾淨淨掛在他的長鬚上。
就在獸人督軍出現的同時,培迪和他的代表團也及時的出現,趕來的軍情處長丹門男爵、財政長官伊蒙德男爵、外務官畢普爵士赫然在列,但不見博文萊特爵士的蹤跡。
作爲這一次談判的牽引者,唐萊特一直跟隨在培迪的左右,他此刻正在給培迪介紹對面獸人的具體身份,他和他的人要承擔兩方談判的翻譯工作。
培迪一邊聽着唐萊特的解釋,一邊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在進入村子之前,巴戟督軍攔下獸人軍官們繼續前行的步伐,他只帶着幾名祭司和他兩名幕僚走進村子。
十點四十五分,
雙方在村子廣場上臨時搭建好的帳篷內坐定,兩邊都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而就在唐萊特准備說點的時候,叢林中一陣冷風呼嘯而過,雨突然變得更大…
“獸神在憤怒。”有獸人祭司低語着。
老督軍巴戟聞言立刻冷眼望去,頓時嚇得那名獸人祭司冷汗直冒,身體也是一陣哆嗦。
唐萊特聽到這話雙手也本能的微微一抖,但很快,他就很理性對培迪和他身邊的一衆官員點頭微笑,不過,他不會蠢到把這句話翻譯給培迪等人。
而精通世故的克魯領老貴族們,臉上的笑容也是‘真誠無比’。
就在唐萊特准備說點什麼挽救這種尷尬的氣氛之時,巴戟老督軍突然用不怎麼流利的帝國通用語說道:“我們的要求並不多,所以我希望我們的談判能夠儘早結束。”
“這正是我們所期望的。”培迪望着這位老得連路都走不好的獸人指揮官,語氣中帶着一點敬意,但更多的是古板和公式化。
“我們可以開始了…”巴戟督軍臉上如枯樹皮一般的皺紋舒展開,並對他左手邊的一位祭司打扮的獸人說道:“貝多,把我們列出來的要求拿出來吧。”
貝多祭司長默然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卷用枯黃草紙撰寫的文案。
培迪也不喜歡拖沓,他立刻示意他的外務官畢普爵士依照慣例翻看對方的提出來的條件。
…
獸人提出的要求確實不多,畢竟他是戰敗的一方,他們甚至做好淪爲勞工的打算,但他們提出的很多投降後的生活保障以及地位待遇等問題,遇到了外務官畢普爵士和財政長官伊蒙德男爵的一致反對。
“恕我直言…”畢普爵士臉上帶着微笑,“如果按照你們的要求,你們的戰士不但在戰後可以免除一切罪責,甚至還可以比你們在西大陸過多更好…不要否認,我很清楚你們在西大陸的一切。”
“我們的戰士可以爲你們免費充當勞工五年,這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
“我們的民衆無時無刻都在爲他們自己的生計忙碌着!”財務長官立刻打斷了唐萊特的翻譯,他盯着剛剛說話的獸人,“就像畢普爵士所說,你們投降後擁有的權利幾乎和我們的領民對等,這可不是一個投降者開出的條件。”
“那你想怎麼樣,永遠奴役我們?”祭司長貝多沉言道:“爲了表現出我們的誠意,遠征軍指揮部已經向整個大陸宣佈退出獸人部族。”
“你想表達什麼?”丹門男爵明知故問,臉上帶着他特有的壞笑。
“你不應該嘲笑你的對手,閣下,那怕他們現在是失敗者。”兩名獸人祭司猛地站起身,怒視着丹門男爵。
“哦,你們還知道誰纔是勝利者嗎?”
…
談判的初期雙方的火氣都有些大,因爲他們在這場戰中所積累的怨氣需要得到發泄,而此刻,當着對方指揮官的面咒罵和侮辱明顯是最好的選擇。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雙方都在漫無目的的扯東道西,指責對方的過錯,嘲笑對方在戰爭中愚蠢的指揮和失敗。
剛開始的時候,唐萊特還會爲兩邊翻譯,到後來他乾脆閉目養神,雙方居然就可以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用不同的語言‘交流’着!
在整個爭吵的過程中,作爲雙方最高長官的培迪和巴戟均沒有說過一句話,當然,也沒有阻止各自部下的咒罵,他們兩人就好似透明人一般坐在各自座位上沉默着。
下午一點,吵累的雙方官員在唐萊特的建議下暫時休會。
一個小時後,就在談判即將再次開始的時候,唐萊特突然找到培迪說道:“巴戟督軍想要和你單獨談談。”
培迪愣了愣,“可以,你來安排。”
唐萊特立刻建議道:“會談的帳篷足夠大,我會把談判桌的位置稍稍向門口移動,您和巴戟督軍將位置會相對靠內,您應該陣地,這場會談需要你們兩人,不然我擔心他們會真的打起來…我會讓魔法師準備隔音魔法,不過,我認識的魔法師不多。”
“考利爾跟着我一起來的,你可以叫他幫你。”
就這樣,因爲這個臨時的安排,原本計劃兩點半的會談推遲到三點半。
時間在連綿的小雨慢慢流逝,會談繼續。
帳篷內改變的格局並沒有讓人意外,經過幾個小時的修整後,上方會談代表都有明顯的改變,他們再也沒有爭鋒相對。
終於,被遺忘幾個小時的條款,被重新推上談判桌。
而在另一邊,巴戟和培迪的談話也進行得非常愉快,不過,內容大多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也許與帝國開戰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老督軍臉上帶着恭維,他端着一杯唐萊特事先準備好的奶酒,“獸人部族所有的東西你們都有,甚至更好,比如我手中的這被奶酒,獸人部族沒有的東西你們有很多,多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舉例。”
恭維的話誰都喜歡聽,培迪當然也不會例外,但他保持着應有的警惕,在老獸人的話音落地後他淡淡一笑表示同意,接着便說道:“如果你們的統治者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或許這場的戰爭就不會發生。”
“不,你錯了。”巴戟督軍睿智的目光盯着培迪,“正因爲我們三位大酋長看到了這一切,所以纔有了這場戰爭。”
培迪一怔,“你的想法很奇特…”
“這是事實,事實往往都充滿戲劇性和意外。”巴戟督軍用他乾枯的手指在奶酒中輕輕滑動,“年輕的統治者,你的眼中充滿着迷茫,但我看得出您是位充滿智慧的人,所以,您不必着急尋找你的人生答案,也不必着急劈開迷霧尋找道路,您所有的疑惑會在您以後的歲月中得到答案。”
突然被自己的對手說教,讓培迪有些惱怒,於是他說道:“您就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學院的學者,他們總是自以爲是。”
“我可以把這當您成對我的恭維嗎?”巴戟督軍並不在乎培迪的惱怒,他此刻的樣子就好像一名寬容而豁達的老者,“如果是的話,我很樂意接受。”
培迪聞言,只能不置可否的微笑。
這時,談判桌上好像又因爲一件事情而爭吵起來,但巴戟和培迪都沒有在意…老督軍的目光下意識看向談判桌上爭吵的雙方,突然問道:“戈登艾爾,認識吧?”
培迪一怔,顯然非常意外對方的話題。
巴戟繼續問答:“黎明之塔,你也應該聽說過了吧。”
“你想說什麼?”培迪也在問。
老督軍好似陷入回憶中,他用充滿感情的語氣說道:“黎明之塔,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幾十年前我也是這個組織的一員,那個時候我們什麼都不懂,纔剛剛接管父親留下來的部族…”
接下來巴戟和培迪的對話是重要的劇情,請不要跳看另外,非常感謝衝冠拔劍爲紅顏,墨海覓書香的打賞,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