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元宵節,也稱上元節。這一天是正月中最後一個節。在這天,所有的老百姓都會上街放花,賞花燈。爲自己遠遊在外的親人們祈福。

今日,正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集鎮上人潮涌動,個個喜形於色,相互之間道着祝福的話。街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花燈鋪內更是人頭攢動。因爲這晚,遠近聞名的花燈大賽將會在鎮上舉行,所以大家都忙着買花燈來應景。

尹鳳攜帶着幽冥寶劍慢慢的走在街上,看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集市,忽然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

“湯圓,賣湯圓!又香甜又細滑的湯圓啊!”看到花燈鋪的擁擠場面,作麪點的鋪子也不示弱,扯着喉嚨不甘示弱的高聲叫喊,希望吸引更多的人來吃自己的湯圓。

“哎喲,這位姑娘,來吃湯圓啦!又大又香甜的湯圓,不x香不要錢啊!”看到尹鳳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店老闆急忙上前招攬生意。

“湯圓?”尹鳳停下了腳步。

“是啊,姑娘,今天可是上元節,大家都要吃湯圓的啊!姑娘,你看,我這湯圓又大又滿,而且特別細膩滑溜。姑娘吃完後,保證從嘴甜到心裡哩!”老闆沾沾自喜的誇着自己的湯圓。

“哦?是嗎?那我到要嚐嚐。如果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小心你這鋪子!”尹鳳坐了下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闆點頭哈腰地說道,接着便端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說道:“姑娘,請!”

“哎呀,老何,你怎麼還在賣你這湯圓啊?那邊花燈大賽已經開始搭臺了,你還不回家收拾收拾,晚上討個好彩頭?”

“哎!好好好!等我再拾掇拾掇,這就回去。”

尹鳳吃着湯圓,聽着遠處的鑼鼓聲,心中暗自想道:“湯圓,花燈。不知道現在水月洞天裡是不是也如此熱鬧呢?”

上元節,如此盛大的節日,水月洞天又怎麼會不熱鬧呢?

一清早,六大長老就早早的起來忙活開了,就連只知道採藥煉藥的隱修也沒有閒着。因爲今天不僅是上元節,而且還是水月洞天中,一年一度的由族長親自主持的加冠大典。

吉時快到了,從龍澤山莊趕來的童博與豆豆正在和童戰,童心談論着這次加冠大典。

“童戰,今天是上元節,等加冠大典一結束,咱們就去外面看看,好不好?豆豆說,每年的這個時候,所有的集鎮都會有花燈賽,還有什麼舞獅,舞龍的表演。我們可以一起去遊玩。”童博興高采烈地說道。

“大哥,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是應該去看看。不過,我身爲族長,族裡還有很多事務等着我處理。我看,還是你和大嫂一起去吧!”童戰看着童博說道。

“二哥,你平日都已經那麼辛苦了,現在當然應該好好休息休息啊!”童心附和着童博的話。

“童心,你知道,現在族中的事務繁多,我怎麼能休息呢?況且,到現在也沒有月牙的消息,尹仲一直很擔心。不管怎樣,月牙是因爲我的緣故,才離開的,我又怎麼能安心呢?”

“童戰,我們都很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們也都很希望月牙早點回來。但是這件事情是急不來的。你不能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啊!我們也可以幫你的!”豆豆說。

“就是啊!童戰,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找我和童心聊過天了!以前不論遇到什麼事情,你都會和我還有童心說的。但是現在,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心裡真正的想法,更看不出你心裡有多少煩惱,有多少不開心。童戰,我覺得我們兄弟之間好像越來越疏遠了!童心,你說是不是?”童博難過的看着童戰,問着童心。

“我。。。。。。!”童心低下了頭。

“大哥,怎麼會呢?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永遠是都童戰的大哥,童心也永遠都是童戰的三弟。我們三個永遠都是最親最親的手足啊!”童戰的眼眸中閃過些許的激動。

“哎喲,我說三位小祖宗啊!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在這裡閒聊!童戰,長老們都等着你呢!”隱修喘吁吁的跑進來打斷了兄弟三人的話。

“哦,知道了!我這就去。”童戰來不及再多作解釋,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回頭再看了看童博和童心,說道:“大哥,童心,請你們相信我!”說完便先行離去。

“相信童戰?哎,童博,童心,你們和童戰吵架了?”隱修納悶的問道。

“隱修,我們沒有吵架!”童博反駁道。

“唉,真搞不懂你們這三個小祖宗!”隱修搖了搖頭,嘆着氣走了。

“童大哥,別再難爲童戰了。你不覺得,這段時間,童戰又消瘦了好多嗎?他已經很累了!”豆豆嘆了口氣。

“我哪有難爲童戰啊?我只不過覺得。。。。。。!”童博辯解道。

“大哥,加冠大典就要開始了,咱們趕快去吧!二哥看不見咱們,一定會很難受的!”童心雖然心中也十分贊同童博的話,但是又着實心疼童戰,所以只能用這樣的話來提醒童博。

“是啊,童大哥。加冠大典如此隆重,咱們不能不去的!”豆豆看了看童博說道。

“我又沒有說不去嘛!”

於是,三人便一同趕往舉行大典的廣場。

此時,廣場周圍旌旗飄飄,許多帶着面具的族人們手舞足蹈的慶賀着即將舉行的大典。

“嗵!嗵!嗵!”三聲禮炮響起。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族人都把崇敬的目光投向了高臺上的族長童戰。

童心仰望着高臺上沉穩,肅穆又清瘦,且頗有倦怠之色的童戰,心疼不已。心中頓時有了主張。

三聲炮響,加冠。

五聲鑼鼓,禮畢。

眼看着族人們歡天喜地的接踵散去,童戰疲憊卻欣慰的走下了高臺。

“族長!族長!”還沒等童戰站穩,就見天行長老上氣不接下氣地從遠處跑了過來。

“哎呀,我說天行,你就不能讓童戰安靜的休息休息?你看他都累成什麼樣啦?”隱修慌忙攔住了天行長老,把他拽到一邊,看看憔悴的童戰,心疼地說。

“我知道族長很需要休息。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我也不會如此啊!”天行長老解釋道。

“天行,發生了什麼事?”童戰走過來問道。

“童戰,你沒事嗎?”童博擔心的看了看童戰。

“大哥,我沒事。天行,你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族長,是這樣的。剛纔各位長老研修法術的時候,發現靈鏡似乎有異像顯現,但是卻看不出是什麼樣的異像。他們恐怕水月洞天遭遇危難,所以讓我趕快來通知族長。”

“什麼?靈鏡竟然有異像顯現?靈鏡已有多日不曾顯像,難道這次?”童戰憂慮萬分。接着他看了看童博和豆豆,語含歉意地說:“大哥,大嫂,我必須馬上回去看看,你們。。。。。。!”

“童戰,靈鏡顯像,必有大事發生,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呢?童戰,我們和你一起去。”童博以不可質疑的口吻說道。接着又看了看周圍,叫道:“童心,童心!嗯?童心呢?”

“嗯?對啊,剛剛還看到童心呢!怎麼說沒影就沒影了?”隱修也**來說道。

“童心也許先回長老會了吧!”豆豆看到童戰微微皺起的眉頭,急忙搶着回答。

“天行,時間緊迫,我們走吧!”童戰無暇顧及豆豆對童博使着的眼色,和天行長老率先離開了廣場。

“豆豆!”聽見童博的叫聲,豆豆急忙攔住他,說道:“童大哥,小聲點啦!”

“嗯?豆豆,爲什麼啊?”童博果然放低了聲音。

“童大哥,我覺得童心可能出去了。”豆豆拉住童博說道。

“出去了?豆豆,你是說,童心出了水月洞天?”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覺童心看童戰的眼神很讓人心疼。”

“對啊,我也有這個感覺呢!”

兩個人正說話間,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震撼襲來,震得兩個人幾乎把持不住身形。

“童大哥,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啊?”豆豆緊緊地抓住童博問道。

“不知道啊!難道水月洞天真的出了事?豆豆,咱們趕緊去找童戰!”

“嗯!”

屋中,六大長老席地而坐,緊緊地將童戰圍繞在中央,護衛着童戰。

強烈的震盪像涌起的波浪不斷的向衆人襲來。

靈鏡發射出強烈的光芒,不斷的變幻着。緊接着,便顯現出了地獄巖的全貌。

“族長,是地獄巖。”天行長老看着靈鏡對童戰說。

“靈鏡!童戰,以族長的名義令你顯像,告訴我地獄巖所發生的事情!”

只見靈鏡中,火光涌動,岩漿四射。

“糟了,族長,是地獄巖中多年沉積的岩漿在噴發!”天行長老再次說道。

“什麼?岩漿噴發!天行,五大長老,你們速速隨我前去保護和轉移族人。”童戰站起來,果斷的命令着六大長老。

“是!族長!”

六大長老跟隨着童戰出了屋。

“童戰,童戰!發生了什麼事情?水月洞天怎麼會有震盪?”童博和豆豆迎面跑來。

“大哥,大嫂,靈鏡顯像,是地獄巖的岩漿噴發,所以纔會有強烈的震盪。”童戰無暇細說。

“什麼?岩漿噴發?那雪月洞?”童博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焦急地問着童戰。

“雪月洞?”童戰的心忽然抽痛了起來。

“是啊,童戰。難道你忘了,地獄巖和雪月洞是緊緊相連的啊!”童博提醒着。

“童大哥!”豆豆連忙阻止。

童戰又何嘗不知道地獄巖與雪月洞緊緊相連?地獄巖噴發炙烈無比的岩漿,首當其衝的便是雪月洞。

“族長,不如就由我和其他幾位長老一起去轉移我們的族人吧!”天行看出了童戰眼眸中閃動着的哀痛,急忙自動請纓。

“不行,保護族人們的生命是童氏族長應盡的使命和職責。我不可以看着我們的族人受到生命的威脅。天行長老,咱們走吧!”童戰收斂起心中傷痛,堅定地對天行長老說道。

“可是童戰,天。。。。。。!”童博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豆豆打斷了:“童大哥,咱們也應該去幫忙!”

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去保護和轉移受到衝擊的族人們。

終於,族人們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下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仍有少許族人受了傷。隱修和衆位長老們又忙着爲他們治傷。終於,一切安排妥當。

童戰看着完全安全的族人,這才欣慰的輕輕吁了口氣。

“族長,地獄巖那邊好像火光沖天!”探查情況的水長老從遠處跑來。

“什麼?”童戰的臉色蒼白了許多。

“童戰,我們快去看看啊!”童博着急地看着童戰。

“對啊,族長,你快去看看吧!”衆位長老一致說道。

“童戰,快去吧!這裡有我隱修和天行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快去啊!”隱修推着童戰催促道。

“好吧!隱修,衆位長老,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童戰,你就放心吧!”隱修拍了拍童戰。

童戰再一次看了看族人和衆位長老,轉身走了。童博和豆豆緊隨其後。

童戰心急如焚的趕往地獄巖,心內不斷的喊着:天雪,天雪,我來了,等着我!你一定沒事的!

地獄巖外,岩漿不斷的噴發着,火勢更是大的厲害。

火勢隨風颳過,直蔓延到了雪月洞周圍。

“童戰,怎麼辦?我們如何進去?”童博三人剛到達雪月洞,便被迅猛的火勢所震住。

“大哥,大嫂,你們不要進去了,這裡太危險!”童戰嚴肅地說道。

“我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呢?童戰,我們一起進去!”童博搖頭說道。

“大哥!天雪是我的生命,我絕對不會丟下天雪!但是大哥,你不一樣!你還有大嫂啊!”

“童戰!你肩負着守護水月洞天,保護族人的重任,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童博反駁道。

“童大哥,不如我們在外面接應童戰好了!”豆豆看了看童博說道。

“這樣也好!童戰,我們在外面接應你!”

童戰看看童博不容置疑的表情,只好點頭同意。緊接着便再也顧不得任何安危,直衝進了雪月洞。

岩漿繼續噴發,火勢繼續蔓延。

雪月洞中,那被封住的冰棺滴滴嗒嗒融化着的水在寂靜的洞中顯得格外響亮。

“天雪,天雪!”童戰不顧一切得直衝向了冰棺。

天雪靜靜的躺在冰棺中,恬靜的面容在冰水的洗滌下更顯得格外動人。

“砰!”童戰運用掌力使勁的擊向了冰棺。

冰塊碎裂,冰水嘩嘩的直流向了地上。

“天雪,天雪!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童戰抱起了棺中的愛人,欣喜的喊道。

就在這時,“嗚”的一聲,大團大團的岩漿夾着冰塊席捲而來,似朵朵火雲直撲向了天雪和童戰。並且迅速將雪月洞封了起來。

“天雪,我不會讓你有事!”童戰顧不得身上被岩漿所濺起的累累傷痕,抱着天雪找到一處大石後面暫時棲身了下來。

眼看着雪月洞被封,急得童博和豆豆在外連連呼喚,卻不見童戰有任何回答。

“天雪,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就算我們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們也還有來世之約。我以爲我們真的只能等待來生。但是現在,你看,我們不必再去求下輩子,下下輩子,下八輩子,也依然可以相守在一起。我真的好高興!”童戰看着眨眼間便被岩漿封住的洞口,竟然開心的笑了。

時間悄悄流逝,童戰緊緊的摟着天雪,輕輕的擦拭着她面容上的岩漿,深深的吻着她的額頭,靜靜的享受着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寧靜和溫馨。

“童戰!童戰!你在裡面嗎?你聽見嗎?回答我!”

“童戰!”

一陣陣焦急的呼喊從洞外傳來。

聽到童博和豆豆的呼喚,童戰心中一凜,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責任,自己的使命,還有水月洞天內的萬千族人,不禁怒罵自己不配做族長。

他看了看懷中的天雪,苦笑着說道:“天雪,難道我們真的不能享受片刻的美夢嗎?”接着他又輕輕的放下天雪,內疚的說道:“天雪,對不起!我們必須要出去!”

岩漿噴發的勢頭似乎微弱了些,童戰走到洞中央,四處環視,希望能夠找到另外的出口。

突然,‘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雪月洞開始搖晃不止,大塊大塊的岩石紛紛碎裂。

童戰被眼前突如其來的晃動震的趔趄不穩,但卻仍然顧念着天雪,當他踉踉蹌蹌的走到天雪身邊時,只聽‘咔啦’一聲,他腳下的地面開始迸裂。一陣天旋地轉,將他震倒在地。

安放天雪的地面開始下沉。

“不要,天雪!天雪啊!”童戰強撐着想要站起來,卻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不可以!老天爺,你不可以這麼殘忍!你已經奪去了天雪的生命,怎麼可以連她最後的,僅有的一點也要奪走?不可以!”童戰大叫着,撲上前,緊緊地拉住了天雪直往下沉的身子。

岩石繼續碎裂,地面繼續迸裂,天雪繼續下沉。

“不!”童戰被拖在地面上隨着縫隙的擴大來回摩擦着,卻仍然堅毅的,死死的拉住天雪。彷彿,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再關心,因爲此刻他的眼裡.心裡,甚至骨髓裡只容納着天雪。

地上的冰水融化了血,同時更融化了被岩漿封住的洞口。

“轟隆!”洞口解封,一陣旋風夾着重重熱浪將童戰和天雪狠狠的推了出去。

“天雪!”童戰狂喊了一聲,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