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減退,戰意漸消,長達三個月的戰爭終於結束了。從這一刻起,紛亂滄國和沐國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戰後經濟雖然沒有最初繁榮,可是在明君聖主的統領下,一步步穩定下來。
改朝換代之後,百姓茶餘飯後,最愛討論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滄國邊遠處,一個小村莊裡,一羣人正圍在一起閒話家常。
一個大黃牙的魚販,席地而坐,侃侃而談的講着近日來四國的變動。若不是他從小就在這個村長大,別人還會以爲他不是個魚販,而是個從哪裡退役下來的大將軍!
“你們是不知道,這晉國來勢洶洶,又武器精練,我們滄國能夠獲得勝利實屬不易啊。”
大黃牙魚販一邊說着,說道義憤之處往手邊的魚盆上拍了一下。盆子裡魚兒當即被嚇的一躍,濺起一灘水花。
一個賣菜的婦女,嘴裡還磕着瓜子,看見魚販賣關子,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聽說,這次晉國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我們滄國的佈防圖,據說是大將軍白鴻裡通外國。這樣的人,活該被殺。”
說完,還忍不住輕啐一口。
如今的將軍府,可謂樹倒猢猻散。
大將軍白前,涉嫌裡通外國,軍事佈防圖外泄了不止,更是在敵軍打來之時告病不出戰。引起了滄語和百姓的極度不滿,最後被滄語判處絞刑。
其實這種情況,完全可以判誅九族。但新帝滄語念在將軍府曾經的功勞上,沒有將族滅府裡的所有人,而是改判發配邊疆。
據說那白鴻剛剛迎娶的小妾,從府裡出來的的時候已經快要看不出人行了。
渾身是傷,就連臉上都還有細微的針孔。身子比紙還單薄,就好像一陣風都會飛走似的。
知道白鴻被判死刑,而自己將要被流放,簡直是感動的痛哭流涕。
臨時的時候,白鴻還囂張異常,甚至大聲嚷嚷說着什麼穿越穿越的,似乎無所畏懼。甚至辱罵低下圍觀的民衆和新帝滄語荒蠻,無知,不知所謂。
不過,他死的卻是挺冤枉。
他只是拒不應戰而已,裡通外國出賣佈防圖和軍艦的事情並不是他做的,而是她的女兒白菁。
這樣原本就極度不滿的民衆,將臭雞蛋西紅柿全都砸像他,死都死的特別骯髒!
魚販聽見賣菜婦人的話,神秘莫測的笑了。
“這位大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滄國之所以獲勝,也多虧了這佈防圖的功勞。”小販賣弄的講着,伸出食指輕輕搖晃,一臉得瑟。“你們知道白將軍府裡有一個不受寵的四小姐白薇嗎?”
賣菜婦人丟了一把瓜子殼,拍了拍手,繼續說道:“哦,知道,據說以前是個暈不啦吉的病秧子,怎麼了?”
“你是不知道,那是過去的事情了。這白四小姐現在,可是個才女,好女子!四國宴上,一舞傾城,引來各國皇孫貴族的垂青。”
“哦,有這樣的事情?”
“可不,這次我們滄國勝利也多虧了她。聽說這個白四小姐啊,知道了自己的父親勾結晉國,甚至要將自己嫁給晉國太子的時候,便逃婚跑了。而這走的時候,還僞造了一份佈防圖,將我滄國一處要塞的佈防給抹殺掉了。”
另一個賣肉的大老爺們也參上了一腳,一臉愧疚道:“哎,當初我還以爲這姑娘是個不顧國家利益的女子,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心思通透的義氣女子,慚愧慚愧啊!放棄他國皇后之位,看重國家大義!”
冒雨小販一臉得意,好像該佈防圖的人是他一般。
“可不是嗎!若是偷走佈防圖,白鴻那個老匹夫肯定會再繪製一張。她改動那麼一點點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又發揮了效用。”
賣菜的婦人又跟了一句嘴:“改動一點點,有效?”
“那是當然!”賣魚販子斜睨了了婦人一眼,好像在說她頭髮長見識短:“沒有佈防,那敵軍是不是大舉進攻?是不是會掉以輕心?這樣一去一來,我軍不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嗎?”
“哦,對了。我聽說沐國也出兵幫助了我們,是嗎?”
“可不是,也不知道的沐國爲何那麼好心。不過說起來,這沐國國主也是一個奇人,奪下的江山居然拱手送人。”
“是啊,據說他剛剛登位三天,將事情理順了就將皇位傳給了他弟弟。據說那位剛登機小皇子只有十四歲,卻是個英明仁慈的君王。”
“好像,是有這樣的傳聞。”
“聽說他愛美人不愛江山啊!”
“是是是,我也聽說了,還有啊……”
一說到那猶如傳奇的沐國太子,百姓們紛紛打開了話匣子。那噼裡啪啦的話語,就像倒豆子一般,紛紛而出。
其實一早,夜沫和離洛就在邊上聽着了。
這村莊離血蓮谷很近,他們大多時候都在這裡採買生活用品。他們今日是易容出來的,離洛易容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雖然滿臉皺皺的雞皮,但卻改變不了他溫婉的氣質。
而夜沫,則是易容成了一個老太婆。她又不愛笑,早上對着鏡子看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從山頂爬出來的老巫婆。
聽見百姓議論自己,夜沫也稍稍駐足傾聽,聽見他們說離洛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時候,不由得紅了臉,看了身旁的離洛一眼。
“他們說的沒錯,我確實只愛紅顏,貪慕沫兒的絕世容顏啊。”
說罷,還用手指扶了扶她滿是皺紋的臉。
“我現在都易容成這樣了,還容顏呢!”
夜沫嗔怪的說道,只是耳朵根微微發紅。
她自己早上看見自己銅鏡裡的模樣,都覺得倒胃口。他還摸她這皺皺巴巴的臉,就不覺得硌手嗎?
“沫兒,即使有一日你真的白髮蒼蒼,滿臉皺紋。在我眼中,你依然是最美的老太婆。”
離洛微微一笑,*上的皺紋全部堆在了一起。雖然看上去很礙眼,卻因爲那雙閃爍的眼睛變得無比明麗。
夜沫聽見這話,心絃被微微撥動了。那雙寒潭般的眼眸,也好像漸漸融化,升騰起一抹熱氣。她還沒來的感動,就被一句話無情的打斷了,更過分的是這個人狠狠的掰開他和離洛兩了。
“噁心!”一個白髮男子從硬生生的插在了兩個人中間,甚至還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膩膩歪歪個什麼。都易容成這樣一副老咯咯的樣子了,還在那傾世容顏什麼什麼的,真噁心。”
插進來的白髮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火蓮。
離洛從皇宮之中拿到了七色雪蓮就交給了夜沫,夜沫用這些藥材真的配製出了天絕的解藥。先是在老鼠身上試驗,然後再是猴子,最後纔敢給火蓮服用。
吃下解藥的火蓮沒過半日就醒了。
只不過那一頭如墨的青絲卻在清醒後的一個時辰內變成了白色,如錦緞般滑順的白髮,將整個人變得冷豔了幾分。
他此刻沒有易容,性感魅惑的容顏配上這滿頭的華髮讓人覺得分外搶言。那些原本討論着沐國太子的小販們,也紛紛看向了這裡。
眼睛裡,是滿滿的驚豔之情。
夜沫挑了挑眉,翻了他一眼,這表情與此刻她蒼老的面容有些違和。
火蓮這傢伙!
夜沫之所以會翻他,也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解藥喂進了他的嘴裡,但是這傢伙醒來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他坐起來後,一雙狹長的鳳目傲嬌的看着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洛,這個女人是誰啊!”
當時夜沫差點沒被這句話噎死。
辛辛苦苦不眠不休爲他配製解藥,這丫的倒好,將自己忘了個乾淨。這還不時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他認識影寒、綠柳甚至紫苑,卻就是想不起來她!
後來給他做了檢查,發現他沒有任何問題,只得作罷。
夜沫不由得暗自想到,或許火蓮這傢伙,壓根就是不爽她的存在吧。
這幾日,算得上是塵埃落定了。
沐天吃了她配製的藥,已經瘋了,被離洛監禁在沐國的皇宮中。
心田的蠱毒被解除了,她還是選擇了留在滄語的身邊,愛令人神昏。那是她的選擇,她沒有阻攔,即使前方可能是懸崖峭壁,亦是她自己的選擇。
而莫泊和曼舞,這兩個傢伙竟然有某種發展趨勢,還賴在血蓮谷不肯走了。不走便不走吧,兩個人而已,火蓮和離洛弄來的錢足夠養活他們了。
鳳嬅天天飛信訴苦,說自己過得生不如死。她倒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對他倒是不錯。
夜沫還在想着什麼,卻被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
“要膩歪,等晚上你們洞房花燭的時候在膩歪,我還想早點回去呢。”
火蓮看着夜沫越來越冷的露出一臉不屑,昂首闊步的向前走去。
綠柳和影寒抱着一大堆東西互看一眼,綠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影寒則是一臉冷淡。即便如此影寒貼心的將綠柳手中比較重的東西又拿到了自己的懷中,跟着火蓮向前走去。
綠柳一見影寒走了,於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臉上洋溢着紅火的喜氣。
是的,蓮公子說的沒錯!今日,是自家小姐與姑爺的大婚之日。她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這一刻。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看見走在最前面的火蓮神色一暗,眼裡有些紅痕。
他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又恢復了往日的傲嬌與彆扭。
“喂,你們倒是快點啊!不會還在卿卿我我,膩膩歪歪吧。”
他苦澀的笑,消失在熾烈的陽光下。
小夜,不記得或許就是留在你身邊最好的辦法。
不滿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臉上是滿滿的不悅。
“來了。”
“知道了。”
離洛與夜沫兩人相視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跟上前去。
這一晚,血蓮谷內舉辦了一個很簡單的婚禮。在場的人不多,不過幾人,但氣氛卻是很熱烈的。
夜色正濃,洞房之內一片旖旎。紅鸞帳內,耳病廝磨,一夜親暱罷了!
罷了?難罷了!